324.我的美女上司(七) 阮修宸你就是個大變態啊
霍碧菡聽不見自己的嗓音顫抖得有多厲害。
她的雙眼迷茫的望着眼前的黃樂英,幾乎都有了重影,看不真切了。
耳邊,始終只有黃樂英那句戳心窩子的話盤旋,揮之不去—窠—
…燔…
“我告訴你,霍碧菡,你和你哥哥都不是什麼愛的結晶,你和你哥哥都一樣,都是你爸爸強jian了你媽纔有的產物,你還以爲你們兄妹倆有多高貴是不是!”
……
她不記得在那之後黃樂英又說了一些什麼,只是依稀聽見黃樂英用鄙夷的口氣說了幾句侮
辱雲薔的話。
她記得,黃樂英是這樣說的——
“你說我做小
三很不要臉是不是?你回家問問你自己那個媽是什麼東西!”
“被男人強jian了懷孕了,居然還有臉生下兩個孩子,她要臉麼?”
“哼,這也就罷了,她居然守着一個強jian了她的男人過了二十多年,直到現在才離婚,霍碧菡你睜大眼睛好好看個仔細,瞧清楚你那個媽跟我相比到底誰更不要臉!”
“立行是私生子又如何?至少是我和你爸爸愛情的結晶。”
“立行就算是私生子也比你和你二哥強多了!你們兄妹兩人只不過是誰都不願意要的暴力催化之下的產物,你爺爺疼你,那是因爲他同情你們,你真當自己有多金貴麼!”
……
霍碧菡記得,自己哭着用力狠狠撞在黃樂英胸前,她發狠似的撞過去,將黃樂英撞倒在地。
然後,她抹了一把眼淚,轉身落荒而逃。
身後黃樂英摔倒在地時罵罵咧咧的吼聲,她聽不見;
旁邊一些陌生的人對她指手畫腳,她看不見;
那個跟黃樂英一起的女人用尖酸刻薄的話譏諷,她也感覺不到……
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走,快走……
這個地方她根本就不敢待。
這個地方的空氣讓她感覺到窒息,心口會疼。
明知道周圍有人看着,明明告訴自己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哭,可是眼淚,它就是怎麼也抑制不住。
心裡酸酸的,澀澀的,名爲“痛”的東西在心裡發酵,逼得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在今天以前,她一直以爲自己是最幸福最開心的小公主……
爸爸是霍家的獨子,媽媽是雲家的獨生女,雲霍兩家都是k市的名門大戶。
而她,是雲霍兩家孫兒輩分的唯一的女孩子,衆星捧月一樣長大,她幾乎都不知道憂愁是什麼滋味……
如今,她忽然從人人豔羨的小公主,變成了不堪的、所謂的“暴力催化的產物”——
爸爸並不想要她,媽媽也不想要她,因爲她是爸爸媽媽在暴力的情況下不小心懷上的……
心口痠痛得讓她連腳下的步子也變得虛浮。
剛剛跨出超市的門,就一頭撞上了一堵堅實的肉牆。
額頭被那一堵肉牆撞得發疼,她不管不顧,扔下一句道歉就繞過那人,徑直往前面跑——
她甚至都沒有發現,面前的人是她認識的人。
阮修宸握着自己的車鑰匙,不緊不慢的走進超市。
剛剛已經進來了一次,因爲發現自己的錢包忘在了車上,所以又出去了。
這不,剛剛拿着錢包準備去買一堆好吃的回去,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個冒冒失失的小丫頭撞到了。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齜牙咧嘴,真痛啊!
正要低頭責問這丫頭怎麼走路不好好看路,他還沒開口呢,人已經走了——
“餵你什麼素質啊!”
阮修宸咬牙切齒的轉身望着小丫頭逃走的方向——
“撞了人還不道歉,真過分!”
雖然他是男人,被撞一下沒關係,但這丫頭的態度首先就不地道!
這麼惡劣的人,他
不能忍!
“你給我站住!”
他見自己喊了兩聲,人家根本不聽,反而越跑越快,不由皺緊了眉頭。
忽然,他發現那丫頭的背影好熟悉,像極了一個人!
心砰砰的跳了兩下,他調轉方向立刻追了上去。
距離超市二十幾米的地方,阮修宸將霍碧菡攔住了——
低頭一看,果然是小菡丫頭。
但是,這丫頭怎麼好像不對勁?
一直低着頭走路,臉都埋在胸前了,她都不怕看不見路的麼?
難怪剛剛在門口,他沒有認出她來。
“小菡?”
阮修宸彎下腰,湊過去看霍碧菡的臉。
即使彎下了腰也一樣看不見霍碧菡那張刻意埋着的臉蛋兒。
他的直覺告訴他,霍碧菡肯定遇到了什麼事,於是收起一貫的嬉皮笑臉,上前一步,兩隻手分別握着霍碧菡的左邊肩膀和下巴——
他的手指用力,強行握着霍碧菡的下巴讓她擡起頭。
“發生什麼事了?”
阮修宸看着霍碧菡那張佈滿了淚水的臉龐,低低的問道。
霍碧菡淚水漣漣的咬着嘴脣,不吭聲。
她的目光在看見面前的人是熟人以後,就移開了,不再看阮修宸。
心裡的難受如浪潮一樣涌來,她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喉嚨也痛痛的,半個字都不想回答。
她這樣的狀態,嚇到了阮修宸——
他整顆心都裝着一個她,如今她過得不安,他的心又要如何安定?
“小菡你怎麼了?快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阮修宸握緊霍碧菡的肩膀,着急的問道!
從沒見過她哭,第一次見到竟然就哭成這樣子了!
嘴脣都快要咬破了吧,傻瓜!
“小菡,你倒是說句話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讓人擔心!”
“丫頭你到底怎麼了!”
霍碧菡一直不說話,阮修宸就一直問她,在她耳邊聒噪個不停。
霍碧菡緩慢的側過臉,重新看着眼前這個一向被自己排斥的人。
明明自己那麼討厭他,他爲什麼一直好像很關心她?
一直以爲爸爸媽媽是愛自己的,可忽然間知道自己不是爸爸媽媽想要的,這種難受,讓她不禁懷疑,眼前這個人,這個看似一直對自己好的人,會不會也只是一個假象?
他不是真心的對她好的……
一定不是……
爸爸,媽媽,還有爺爺,甚至於外公,恐怕都是不喜歡她的,這個陌生人又怎麼會關心她……
她哽咽一聲,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阮修宸被她的眼淚嚇住了。
怎麼能一直哭呢,到底是什麼事情會讓她一直哭不停?
雖然擔心,可自己怎麼問她都不吭聲,他也無奈了——
半晌,他才試探着說:“小菡,你難道不認識我了?”
他只想到這個可能性。
如果小菡認識自己,一定會跟自己說話的。
就算不說什麼好話,一個“滾”字總是不會吝嗇的吧?
他在她面前說了這麼多話,她始終不表態,連個“滾”字都不說,真是讓人擔心!
霍碧菡盯着阮修宸,似乎看出他真的很焦急,於是囁嚅着嘴脣,準備說話。
但她昏昏沉沉的想了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話——
阮修宸等得都快炸了,她才終於對他擠出一個淡淡的笑。
“嗯,你今天身上香味很淡,淡得讓人認不出來了。”
“……”
阮修宸呆呆的望着霍碧菡。
一時無法反應過來。
剛剛小菡這句話是在跟他打趣?
她明明平日裡就懶得搭理他的,可眼下哭成這樣了,居然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麼?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仔細打量了一眼霍碧菡,他開始懷疑,這丫頭難道不是在哭麼?
霍碧菡也沒有說話,就站在那兒,任由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梭巡。
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孤單寂
寞得只要有個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就可以陪他一起站下去。
不是普通的孤單寂
寞,是突然發現自己的心和靈魂都一片死寂。
黃樂英摧毀了她從小幸福長大的“象牙塔”,讓她發現自己的父母和親人都是不喜歡自己的,所以,心和靈魂都好像被人抽空了……
只剩下一片慘白的死寂。
如果不找個人陪着,自己真的會想封閉自己的世界……
阮修宸望着霍碧菡,霍碧菡也望着阮修宸。
她臉上,還有一點點微笑的痕跡。
那些微笑,也掩飾不住心裡的缺口。
阮修宸發覺自己只是喜歡她,但不瞭解她,所以對她現在這種情況,他也束手無措,只好試探着說:“我送你回家吧?”
“不要。”
霍碧菡立刻搖頭拒絕!
搖頭以後,她纔有些迷茫的低下頭,望着地面。
爲什麼拒絕回家呢……
剛剛明明很想回家,可爲什麼當阮修宸提出送她回家時,她竟然想逃,她不想回家……
家,這個字眼在心裡腦子裡打轉,霍碧菡越發的覺得痛了。
這種時候,回什麼家?
她的家只有雲家和霍家這兩個地方。
雲家,有一個被迫懷上她這個“孽種”的媽媽,她不敢面對媽媽,她害怕面對媽媽。
而霍家,則有一個強jian了她最愛的媽媽的男人,那個男人,她應該稱之爲“爸爸”——
這麼嘲諷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她不想再看到霍承軒和雲薔。
看到了,心會更痛更難受。
所以,當阮修宸本以爲她拒絕回家是因爲不想跟他一起回家而失落時,卻意外的聽到了一句,“你家有多餘的房間嗎?”
“……”
他震驚的望着霍碧菡,是真的呆住了!
死死盯着霍碧菡的眼睛,他真懷疑她是不是又在開玩笑,或者是自己對她“垂涎”得已經開始幻聽了。
霍碧菡見阮修宸這樣盯着自己,她低下頭,小聲說:“沒事,沙發也可以的。”
她不想回家,哪怕在別人家裡睡沙發也沒有關係。
躲一晚上,明天也許就好了吧!
也許一覺睡醒會發現自己聽到的那些話只是夢話,根本就不是真的。
“……小菡,你真的要去我家?”
阮修宸聽到了霍碧菡第二句話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
然後,也確定了霍碧菡是真的出什麼事了——
他心疼的看着她,一面琢磨着她剛剛遇到了什麼,一面抓着她的手朝自己的車走去。
“就算只剩下一張牀,也是我睡沙發,你睡牀。”
他哪裡捨得讓她睡沙發?
看她上了車,他撐在車旁邊,又謹慎的問了一句,“真的去我家?”
他是真的怕自己不問清楚就帶她回家,她以後會認爲他是個衣冠禽shou——
本身在她心裡的印象就已經差得不得了了,他哪還敢再給她一個惱恨他的理由?
霍碧菡端端正正的坐在車裡,一如既往的聽話乖巧小女孩兒模樣。
她紅腫的眼睛望着他,眸子清澈。
“我沒有身份證,不能去賓館。”
她剛剛十八歲,身份證還沒有辦下來,聽說得明年二月才能拿到身份證。
阮修宸一怔。
所以她並不是想去他家……
她只是沒有身份證,不能去酒店開
房間,這才勉爲其難的去他家……
他心疼擔心她之餘,也不禁爲自己默哀。
這是混得有多慘,才能被她輕視成這樣子,因爲她要是有身份證,她都絕對不會稀罕去他家了……
阮修宸上了車,徑直開車往自己家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霍碧菡都靜靜的,乖乖的,不趴在窗口張望,也不多說一個字,甚至連眼神都不會亂瞄。
她就像雕塑一樣坐在那兒,雙目平視前方。
他時不時從後視鏡中看她,都會有錯覺,她好像跟以前那個她判若兩人了……
到了阮修宸的家,阮修宸本來準備殷勤的幫霍碧菡開車門的,可她倒比他快了一步。
車剛剛停穩,她就自己推開車門下車,站在一旁。
他往別墅那邊走,她就乖乖的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往別墅走。
他走兩步回頭望一眼,有種自己拐帶未成年少女回家的恍惚感……
開門,進屋,換鞋,到客廳。
兩個人都機械的進行着,直到站在客廳,霍碧菡開口說話,纔打破了這不尷不尬的氛圍。
“我想洗臉。”
她擡頭望着他。
剛剛哭了,臉上有些乾巴巴的難受。
阮修宸忙領着她去洗手間,然後讓她在洗手間等着,他一溜煙跑上樓,從櫃子裡翻出半年前去超市買來一直沒有用過的新毛巾。
走到洗手間,準備將毛巾遞給霍碧菡,可人站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面細碎的哭聲。
他僵着身子站在門口,正要敲門的手緩緩收了回來。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難受的說,她又哭了——
剛剛在超市門口撞見她的時候,她就在哭,被他一攪合,她沒哭了,一路上也儘量的正常了,可到了家,一個人躲進洗手間裡,她就又哭起來了。
阮修宸轉過身,背脊抵着牆壁,仰頭望着天花板。
怎麼辦呢,剛剛問了她那麼多次,她不肯說她到底怎麼了。
想關心,她不說。
想忍住,想沉默,又怕她會出事。
一直忍着焦灼在門口等着,等到洗手間裡的哭聲停了以後,他才輕輕敲門,然後擰開門把,站在霍碧菡身邊。
“小菡,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遇到什麼事了?”
阮修宸擔心的問。
霍碧菡弓着身子趴在盥洗臺前洗臉,聽到阮修宸的聲音,她擰了擰眉頭,還是沒說話。
第一是因爲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讓她難以啓齒。
這種事情,怎麼能夠告訴一個外人?
哪怕是自己家裡人,都不能說,說了就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第二則是因爲,她和阮修宸算不上熟,她不想將自己的心事告訴他。
剛剛她之所以說來他家,是因爲他是哥哥的朋友。
她相信,他就算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也不會虧待她的,她躲在這裡,很安全。
阮修宸見霍碧菡默默的洗臉不說話,嘆了口氣。
“是不是不想我問?是的話,就點個頭,我再也不問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就像在哄着她一樣。
明明關心她卻被她拒之門外了,他怎麼還可以溫柔成這樣?
他怎麼還可以說,你要是不想我再問,你要是不想說話,那你就點個頭,我再也不問了……
一個一個字眼鑽入霍碧菡耳中,她背脊微微一僵。
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和水,她側眸看着阮修宸。
眼睫毛上有水,他的身影,她看着有些模糊。
明明是以前很討厭的一張臉,可她不得不承認,那張臉,比她身邊的男生都好看,雖然大哥、二哥是最好看的,但阮修宸就是不輸給他們。
一直以來,他輸的只是氣質和氣場罷了。
他的五官,他的帥氣,從來就不輸給她的哥哥們。
頭一次發覺,他的五官,認真看的話,很好看,很好看……
正看着他,他擠出一絲無奈的笑,低下頭將手中的毛巾包裝袋拆開,把包裝袋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以後,他伸手,將毛巾遞到她眼前。
“水涼,擦擦。”
他知道她現在不想說話,所以他也說得簡潔,因爲怕她連聽人說話都嫌聒噪。
霍碧菡深深地盯着那張臉,撕下了嘻皮笑臉紈絝子弟的面具以後,他跟她心裡所認識的他,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那種無形中的變化,很微妙。
明明就還是這個人,還是這張臉,可就是討厭不起來了。
她默默地接過毛巾,對着鏡子,仔仔細細的擦乾淨臉上的水珠。
然後,她低聲說,“我想睡了。”
阮修宸沒想到她這麼早就要睡了,這才五點多。
但兩個人這關係不尷不尬的,就算她不去睡,他也不知道怎麼跟正在難受的她相處,所以立刻上樓幫她收拾牀鋪。
他家的空房間威廉佔了一個,肖月瞳佔了一個,然後那天晚上景邵桓和秘書也睡過,那兩人走了以後,他讓鐘點工將牀單被套洗了,那兩個房間裡的牀還什麼都沒有。
所以,他得自己親自來鋪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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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直很討厭做這些女人做的事兒,不喜歡鋪牀,不喜歡換牀單被套,一直以爲都是叫鐘點工解決的事情,他今天做得心甘情願。
霍碧菡站在門口,望着那個彎着腰替她鋪牀的人,擠出一個笑容。
真笨,鋪個牀單都弄得人仰馬翻的。
或許是背後長了一隻眼睛、收到了霍碧菡的眼神,阮修宸立馬回頭看向霍碧菡。
尷尬的笑了一聲,他忙跑到另一邊拉扯着牀單。
該死,平時看鐘點工做這些很容易的,怎麼自己上陣,就這麼狼狽呢?
他咬牙,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鋪個牀都這麼丟臉,真是不要活了,一頭撞死了算了!
終於將牀鋪好了,他如釋重負的擡頭看着霍碧菡。
霍碧菡走進來,說:“被子我自己套,你出去吧。”
剛剛他只是鋪個牀就那麼費勁兒,她不敢指望他來套被子。
就他那樣,根本套不進去吧?
阮修宸撓撓頭尷尬的笑了笑,“我出去給你買牙刷什麼的,至於房間裡缺什麼你跟我說,我給你拿進來。”
“就住一晚上,不缺。”
霍碧菡一邊套被子一邊對他說。
他想了想,也是,就一個晚上,她應該不缺什麼,所以就往門口走。
站在房門外面,他又說:“對了,有什麼事就叫我,我就住樓梯口那個房間。”
“哦。”
霍碧菡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他,“謝謝。”
“不謝,你快睡吧!”
阮修宸難得憨厚的笑了笑,然後自動自發的替她拉上房門。
隔着一堵牆壁,裡面就是他喜歡的人。
阮修宸低頭,摸着自己的心口,似乎能夠感覺得到名爲幸福的東西正在從心房裡溢出來。
那個晚上,霍碧菡窩在一個前幾天還討厭的男人家裡,跟躲避風沙的鴕鳥一樣,躲了整整一晚。
也睜着眼睛茫然了一整晚。
她
很困,很想睡,但就是睡不着。
一眯上眼睛就會想起黃樂英當時那表情,那些話就會在耳邊不停地迴響。
霍碧菡覺得自己短時間內恐怕是擺脫不了這陰影了。
天漸漸亮了,霍碧菡也終於想明白了。
既然無法面對那些關於爸爸媽媽和她之間的陰影,那就不要去想,不要去面對……
繼續像以前一樣對媽媽好,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至於爸爸,反正她一直住在雲家,跟爸爸也少有來往,從今以後不要主動找爸爸就行了……
所以,一大早起來的霍碧菡,又恢復了往常生機勃勃的模樣。
只是她自己能夠感覺到,心臟有一個小小的地方再也不會有陽光能夠照射到……
至少,一兩年之內,陽光照不到心裡那個堆積着痛和悲傷的地方。
起牀以後,她去了洗手間。
坐在馬桶上,她望着天花板,心裡想着,一會兒要好好謝謝阮修宸。
那天晚上景邵桓他們出去吃東西了,她和阮修宸兩人在家,也是阮修宸捲起袖管親自下廚做東西給她吃。
昨天,也是他將渾渾噩噩的自己從超市門口帶回家。
一個晚上,相安無事,他沒有對她有任何不軌的行爲。
仔細想想,其實他去會所找“小姐”,他身上灑那麼多香水,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她沒有必要因爲這些與她無關的小事情而一直討厭他。
再說了,也就剛剛認識的時候他身上香水味濃了一點而已,現在好像都淡得聞不到了。
“嗯,請他吃飯吧!”
霍碧菡望着天花板對手指,噓噓完了,然後從口袋裡掏紙巾擦身。
而睡得迷迷糊糊的阮修宸,就這樣闖了進來……
更要命的是,他眼睛都好像沒睜開,憑着記憶走進洗手間,一邊走一邊捉着褲腰準備脫褲子掏東西出來進行清晨的第一次“方便”……
霍碧菡剛將紙巾摺好,一扭頭就看見了貿然闖入的人,忽然間睜大眼睛,尖叫出聲——
“啊——啊——”
她驚恐的抓緊褲子捂着自己暴露的地方,被阮修宸嚇得臉色慘白!
霍碧菡的尖叫聲如同魔音入耳,一下子讓阮修宸清醒過來了。
他愣愣的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一開始,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呆呆的問,一點也不記得昨天的事情了。
其實他昨晚一直在擔心霍碧菡,所以沒睡着,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大半晚上,凌晨五點多才剛剛睡着。
現在七點,所以,他才睡了一個多小時。
加上這幾天因爲景邵桓和霍碧菡的事情折磨着他,本身就夜不能寐,他的睡眠早就嚴重不足了,如今剛剛醒來,只知道要上廁所方便一下,腦子裡暫時斷片了,忘記了家裡還有一個女孩子……
當她在霍碧菡持續不斷的尖叫聲中終於記起昨天的事情以後,他也嚇壞了!
低頭看着霍碧菡,心裡咯噔一聲!
糟糕!
竟然在她小便的時候闖進來,靠,怎麼能這麼虐啊!
雖然霍碧菡捂住了重要部位,但還是能夠隱約看到白
皙的腿……
他驚呆了,自己這下恐怕真的成了她眼中的se狼了吧!
因爲太過緊張,所以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應該轉過身避開,或者大步逃出去——
以至於,本身就驚慌失措的霍碧菡不經意的一瞥,目光落在了他睡褲裡撐起的那一團……
“啊啊啊——”
再一次的尖叫聲響起,霍碧菡閉着眼睛大罵:“滾出去,你這個大清早發
情的種
馬!”
“……”
阮修宸什麼都沒敢說,轉身飛一般的跑出去了!
低頭,拉開睡褲的褲腰,看着裡面硬着的東西,他默默地轉過身一頭撞在牆上……
一下一下,撞在冰冷的牆壁上。
“小菡,我是無辜的,男人‘晨
勃’是正常的生
理反應……”
一邊撞牆,阮修宸一邊在心裡尖叫痛哭。
啊啊啊啊老子的一世英名啊,毀在了清晨撒尿的路上……
啊啊啊啊老子的處
男身啊,毀在了男人每天都會經歷的“晨
勃”上……
小菡啊,你將來好歹也是泌
尿
科的醫生啊,你應該知道的啊,哪個男人早上起來不硬?
我真的沒有大清早發
情……
霍碧菡嚇得都快哭了,看見阮修宸衝出洗手間,她心驚膽戰的提上褲子就往房間跑,拿上自己的書包,都顧不上洗臉刷牙了,甩上
門立刻就跑!
心裡,已經將阮修宸大卸八塊了。
這個噁心、可惡、骯髒的男人,她再也不要跟他見面了!
她再也不要認識他了!
該死,還打算爲了他昨晚的收留而感謝他、請他吃飯,如今她全部都收回來了,她決定跟他橋歸橋路歸路,再次做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都不如的仇人!!
阮修宸聽到動靜想追她,但他身體下面那個東西還沒有消腫,還是硬的,他此刻實在是沒有臉再見她……
站在窗邊,眼巴巴的望着霍碧菡逃也似的離開,他捂着臉,像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嗚咽了幾聲。
一世英名,徹底無存。
昨天好不容易纔改變了自己在她心目中印象,可這一絲絲好感,就這樣夭折了……
“明明昨天還懨懨的,怎麼剛剛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跑得那麼快,我連追出去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算了算了,你能夠這樣生猛,是不是說明,你昨天的悲傷已經是過去式了呢?……丫頭,你快樂了就好……”
霍碧菡隱約聽到了阮修宸這句話。
她當做沒聽見,一直跑一直跑,等到看不見他的別墅了,她才停下來。
然後,才靠在一堵灰色的牆上,回憶着剛剛阮修宸的話。
他說,算了算了,你能夠這樣生猛,是不是說明,你昨天的悲傷已經是過去式了呢?……丫頭,你快樂了就好……
她眉頭輕蹙,擡手捂着自己隱約作痛的心臟。
其實,她也很想故作一種憂傷,將自己的痛表現在臉上。
但是她從小到大就是家裡人的掌上明珠,她開心,全家人都會開心,她難過,所有人都會跟着惴惴不安,全家雞犬不寧。
她已經習慣了讓自己快樂。
她心裡一直懂得,她不能像大哥二哥一樣做出什麼大事業,但她可以用自己的快樂溫暖家裡每一個人。
她告訴自己,難受不難受都得藏着,讓家人看到她的快樂,是她的責任。
從小到大,得到了家裡人這麼多的愛,從小就被家裡人捧在手心裡疼着,所以,誰都可以有悲傷難過,但她沒有沉溺在悲傷裡的資格。
閉上眼睛狠狠將自己的壞情緒過濾掉,再次睜開眼睛時,霍碧菡又恢復了一貫的模樣。
她循着阮修宸別墅的方向看了一眼,惡狠狠的一把抓下了一塊牆皮——
“阮修宸,你個衣冠禽s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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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修宸默默吐槽:小菡妹妹你還是太年輕了,你不知道很多男人都是裸、睡的麼?你要是遇到一個睡覺不穿衣服的男人,直接裸着身子去廁所,你纔會真正的受到驚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