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威廉×肖月瞳 沒有人在乎你了,以後你得自己疼自己
肖月瞳低下頭,不能理解自己剛剛那一閃而過的心痛感覺是怎麼回事。
明明早就跟他分手了,也早就做好了有一天會看到他結婚生子的場面,本以爲自己早就看淡了,爲什麼聽到肖旭鈞的話時,她心裡還是會難受?
默了一會兒,她才自嘲的勾起嘴角。
既然已經做好了跟他形同陌路的準備,現在他結不結婚跟她有什麼關係呢?只要能夠留住自己的孩子,其他的,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跫。
肖月瞳深吸一口氣,擡頭看着肖旭鈞,淺淡的笑着,說:“我考慮考慮。他要不要回去結婚,不是我能夠說了算的。”
肖旭鈞沉默的望着笑得溫和的女兒。
他今天去見小南的外婆,只是因爲他欠了小南的外婆和小南很多,但是他一點都不希望肖月瞳親自去勸威廉回意大利結婚。
這幾個月以來,威廉和肖月瞳之間的一切,他也十分清楚。
威廉那孩子對肖月瞳是什麼個態度,他也看得見,他一直不理解,爲什麼肖月瞳不肯跟威廉在一起……
不過作爲肖月瞳的父親,有一點,他看的很明白——
肖月瞳心裡有威廉。
現在讓她親自勸威廉回去跟別的女人結婚,這輩子與她老死不相往來,他不知道,這樣的事情算不算得上殘忍……
嘆了一口氣,他語重心長的說:“一定要考慮清楚。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威廉也有責任,如果他是個男人,他會想辦法讓孩子留在你身邊。你啊,也別太好強,別什麼事兒都想着自己扛,你就這一個肩膀,扛得了貝貝的事情,扛得了孩子的事情,難道還要把威廉的責任也一起扛下?瞳瞳,累的時候,就得找個人分擔,你就是太固執了……”
肖月瞳擡頭對肖旭鈞笑笑,沒有反駁什麼。
八個月的身子,很容易感到疲憊,她跟肖旭鈞說了一句便回自己房間休息了。
回到房間以後,脫了衣裳躺在牀上,她望着天花板,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禁想到,自己和肖南音,誰會先生孩子呢?
她如今八個月了,本來就要比肖南音早懷孕一個月,按道理是她先生的,可肖南音肚子裡是雙胞胎,一般雙胞胎都會早產,所以,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肚子裡這孩子會不會比肖南音的孩子小一些。
要是同時出生,那就好了。
肖月瞳閉上眼睛,努力的讓自己想這些快樂的事情,想將剛剛肖旭鈞告訴她的事情忘到腦後。
可無論自己想到多少快樂的事情,也無法將心裡的陰影壓下。
她突然覺得,老天爺也許真的是公平的。
她以前性子不好,作威作福慣了,不論是在公司,還是在家裡,不論是對手底下的員工,還是對肖南音,她都張揚跋扈,行事作風囂張乖戾,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她那兒吃過虧。
現在,老天爺終於讓她等來了她應得的懲罰。
她曾經再怎麼囂張跋扈,如今,也只能膽戰心驚的應付威廉家的人。
那家子人,隨便動一動小手指,就可以要她和孩子的命,如果她不肯把孩子給那家人帶走,真不知道那家子人會不會再次做出綁架貝貝威脅她的事情。
想到這兒,肖月瞳的額角不禁一下一下的跳。
她的心很慌,儘管貝貝現在在霍北霆家裡,有霍北霆保護貝貝,她放心很多,可她還是害怕。
再精密的保護,也總有鬆懈的時候,威廉家的人在暗處,只要有耐心,還怕沒機會對貝貝一個孩子下手麼?
擡手按着自己的額角,肖月瞳感覺到煩躁不安。
如果如今經歷的事情是曾經太過跋扈,老天爺給的懲罰,那她現在開始改,還來不來得及?
她後悔了……如果自己當初不那麼張狂,是不是現在就不會有這些擔心?
可是有誰知道,她也有她的無奈……
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想成爲當初那樣,她也想做個幸福的聽話的女孩兒,真的……
迷迷糊糊的,肖月瞳
進ru了夢鄉。
可她睡得並不踏實。
她好像看見自己的靈魂從臃腫的身體上脫離出去,飄在半空中,冷眼看着多年前的一切。
那一年,她正在上高中,正在準備第二年的高考。
她是肖家唯一的女兒,她一直是肖家爸爸掌心裡的寶貝,是爸爸的驕傲,所以她從小就告訴自己,一定要爭氣,不能讓爸爸臉上無光。
那天,她整整備戰一年,終於在競賽上拿到了高中奧數a組的冠軍。
爲了那份榮譽,她參賽前一整個禮拜都埋頭於書本里,每天只睡三個小時,拼命地汲取知識,害怕自己到時候發揮失常。
拿到冠軍的那一刻,她驕傲極了,覺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報。
她第一時間想把這份榮耀分享給自己的爸爸媽媽。
打電話過去,爸爸的手機關機。
她以爲爸爸在忙,放學以後便匆匆趕回家裡,想讓爸爸看見自己的成績,想讓爸爸爲她驕傲——
可偌大的家裡,只有媽媽一個人含着眼淚坐在沙發上。
她愣愣的走向媽媽,掃視了一眼四周,問道,“爸呢?他今天不是說不上班,要在家裡收拾東西,明天帶我去歐洲旅遊的嗎?”
沒錯,爸爸答應她,明天就帶她去歐洲旅遊。
因爲過幾天是她生日——
坐在沙發上的媽媽擡頭望了一眼她,紅腫的眼睛看得她心裡發疼,忙坐下着急的問媽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媽媽說,“瞳瞳,以後……以後你就不是你爸爸唯一的女兒了。”
她一臉迷茫的望着媽媽,她不知道媽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甚至於她懷疑媽媽是不是哭糊塗了,媽媽和爸爸只生了她一個女兒,她當然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女兒啊!
驀地望着媽媽的肚子,她好像明白了什麼,高興的伸手過去準備摸摸媽媽的肚子,驚喜的說:“媽,你是不是……要給我添弟弟妹妹了?”
她的手還沒有碰到媽媽的肚子,就被媽用力拍了回來。
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她訝異的望着媽媽,心裡有一點小委屈,想着,難道媽媽懷孕了就不愛她了嗎?
瞧,那個小傢伙還在媽媽肚子裡呢,媽媽就這麼護着,連她伸手摸摸,媽媽都不準!
雖然心裡有些委屈,但看着媽媽的肚子,她其實是很高興的。
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長大,現在有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弟弟小妹妹陪她一起玩兒,她也很高興,她都沒跟爸媽說,其實她很羨慕那些家裡有兩三個孩子的家庭,比她一個人快樂多了!
可媽媽的話,讓她高興的心情瞬間跌到了谷底——
媽媽看了一眼她,眼淚又止不住往下掉,哽咽着說:“你爸在外面有一個野-種,今天那個女人打電話過來,讓你爸去接那個野-種回家!”
“……”
她呆呆的望着媽媽,嘴巴張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野-種?
她心目中的爸爸一直是高大英武的好形象,她從沒想過,她爸爸也會跟同學口中那些骯髒的男人一樣,在外面有家,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
可是媽媽的眼淚不像是說謊,所以,這是真的?
媽媽一邊流着眼淚,一邊當着她的面說,要是她爸敢帶那個小野-種回家,今後這個家就別想安寧!
媽還惡毒的說,要是哪一天那個野-種死於非命,可別怪她虐待孩子!
她不知道媽後來還說了一些什麼,只知道媽哭夠了就收拾行李回了孃家,臨走時媽問她要不要一起走,她搖頭堅決的否定。
她要在家裡,看看爸爸會不會真的帶一個私生女回來。
她不相信她一直崇拜的爸爸是那種在外面跟女人亂搞關係的人!
緊緊握着手中的榮譽證書,她坐在門口,帶着期待,帶着不安,帶着迷茫,一眨不眨的盯着門口——
從下午三點等到晚上七點,四個小時的時間裡,她連坐着的姿勢
都沒有換過,一直盯着門口。
她多希望爸爸是一個人回來的……
可當爸爸終於在夜幕中出現時,身邊卻跟着兩個小尾巴。
她呆怔的坐在門口,望着爸從駕駛座上走下來,一臉疲憊的繞到副駕座,打開車門,用溫柔的語氣哄着副駕座上的女孩兒,讓她下車。
那個女孩兒好像有什麼病一樣,雙目無神的望着爸爸,爸爸讓她做什麼,她就機械的做什麼,只是下車的時候,還不忘了牽着後面座位上的小孩兒……
爸爸嘆息着望了一眼那瘦瘦弱弱、臉色白得不正常的女孩兒,然後領着那兩人往別墅這邊走。
那兩個小尾巴,就一直默默地跟在爸爸後面。
……
她死死盯着那個比她小三四歲的女孩兒,手中的榮譽證書,變得像烙鐵一樣,灼燒着她的掌心,灼燒着她的心口。
她曾經當天神一樣膜拜崇敬的父親,此刻,在她心裡的形象轟然坍塌……
因爲那個女孩兒的出現,她最愛的父親,突然變成了一個家外有家的極品渣男,她恨爸爸,而更多的則是恨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兒。
只比她小三四歲,呵,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她爸爸跟她媽媽結婚不久,就在外面有女人了……
這意味着,她一直用心愛着的父親,早在她三歲的時候就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而那個搶走了她的父親的人,就是眼前這個裝得柔弱可憐的小野-種!
她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在爸爸一臉凝重的跟她介紹那個女孩兒的時候,她騰地一聲站起來,衝了上去……
“瞳瞳,她叫肖筱,哦,現在已經改名字了,叫肖南音,是你的妹妹……你以後……瞳瞳你做什麼!!”
肖旭鈞正跟她介紹肖南音的身份,話還沒說完,嗓音陡然拔尖,驚愕的望着衝上來的女兒!!
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恨恨的盯着那個突然出現的野-種,那個氣得她媽媽直哭,氣得媽回了孃家的野-種!
所以,她衝上去抓着那女孩兒的頭髮,左右開弓給了她兩個耳光!
打完兩個耳光以後,她才發現,那個孱弱的女孩兒只沉默的望着她,眼神裡一片渾濁,一片迷茫,好像……智商有些不正常的樣子。
打了人的掌心還在發痛,她心裡的怒火,在對上女孩兒這種呆滯的眼神時,嗖地一聲就滅了。
她心下一慌,緊緊盯着這個叫做肖南音的女孩兒。
這個人莫非是精神不正常的傻子麼?爲什麼自己那麼用力的打了她,她好像不知道疼一樣,只呆滯的望着自己,抿緊嘴脣一個字都不說?
她意識到自己欺負了一個傻子,已經有些於心不忍,有些後悔了,可下一刻,肖旭鈞突然拽過她的肩膀,心疼的看了一眼傻乎乎的肖南音,然後掄起手掌直接扇了她一個耳光……
她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痛,難以置信的盯着肖旭鈞,都忘記了質問,忘記了像電視劇裡那些捱了耳光的孩子一樣怒吼。
她含着眼淚望着肖旭鈞,任由劇痛在自己的臉上蔓延,任由劇痛從臉上蔓延到心裡。
過幾天就是她生日,父親送她的生日禮物,就是帶一個野-種回家,然後,賞了她一個用力的耳光。
她沉默的盯着父親看了一分鐘,然後心痛的將手中的榮譽證書當着父親的面撕碎,踏着碎片離開了家。
一個人離開了生長了十八年的家,父親沒有追來,她一個人在寒風凜冽的街道上游蕩。
出來的時候沒有穿外套,她像個乞丐一樣坐在公交車站牌前瑟瑟發抖,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委屈和寒冷一起襲上心頭,她哭得嗓子都啞了……
下公交的人有人以爲她是乞討的,扔了硬幣給她,就匆匆離開。
聽着硬幣在身邊打轉的聲音,她淚眼朦朧的望過去,眼淚更加洶涌。
這個本來應該是她和父母坐在一起分享她榮譽的夜晚,她一個人坐在寒冷的街頭被人當成乞丐一樣施捨,而那個本該屬於她的家,已經被鳩佔鵲巢。
此時此刻,父親在做什麼呢?
一定吩咐了家裡的阿姨,
給那兩個小孩兒做好吃的,然後笑眯眯的坐在一旁,噓寒問暖,讓那個傻子多吃一點,千萬別餓着,然後又會親自去給那個傻子安排房間……
那些本來應該是她的幸福和快樂,一夕之間,被人全毀了。
她瑟瑟發抖的坐在寒風裡,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父親都沒有來找她,而第二天早上,凍了一夜的她發高燒了,被人送到醫院,看着醫生拿她的手機給家裡打電話,卻沒有人接。
她在醫院住了一天,鄰牀的孩子有爸爸媽媽哄着,可她同樣發着高燒,卻得自己下牀倒水,得自己去醫院食堂吃飯,不然,捱餓的是她自己。
從她住院到出院,爸媽都沒有來——
沒有人找她,沒有人在乎她,她默默地辦好出院手續,站在醫院門口,仰頭望着天空,眼淚啪嗒一聲落在塵埃裡。
她自嘲的告訴自己,沒有人在乎你了,以後,你得自己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