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深清冷的目光從許勝男身上淡淡的掃了一眼,“你自己好自爲之。”
說着,絕情轉身。
許勝男抓住冰涼的牀沿,用力爬起來。
然後艱難地吼道,“向深,你竟然這樣絕情絕義。”
這一用力,連手背上插入血管裡的針筒都鬆落了,緩緩有血流倒流進輸液管裡。
她卻絲毫不覺得疼。
眼淚止也止不住往下砸落。
悲痛地吼道,“向深,我會恨你的。”
向深邁出去的步子停了下來,頭向後轉了四十五度,斜睨了許勝男一眼。
本是想最後和她申明一句。
可是想想,還是絕情一點吧。
讓她恨,總比給她希望要好。
正是準備離開病房,忽然撞上剛走進門的許媽媽陳美姿。
許媽媽剛纔送走許爺爺,回來的路上才和向奶奶和宋詞大吵了一架。
她本就在氣頭上,進門看了看女兒和向深這僵持的局面,就更惱火了。
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指着向深的鼻子開罵。
“姓向的,你是不是又欺負我女兒了?”
“我女兒好歹在你身上耗了十幾年青春。”
“你不娶她也就算了,總不能見死不救。”
許媽媽望了望女兒,眼見她的輸液管迴流了血液,趕緊上前抓住向深的衣袖。
又一番大鬧:
“向深,你跟勝男說了什麼?”
“你看看她,都這麼虛弱了,你還這麼絕情。”
“你不知道她是病人嗎?”
許勝男的目光從向深身上抽回,垂落在病牀前,渙散無光。
“你讓他走。”
她咬了咬牙。
又恨氣道:
“從今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我們,再無瓜葛。”
許媽媽卻不依不饒,抓着向深的袖子不放,女兒那邊輸液的手已經腫起來了,她卻不聞不顧的。
她把所有的氣,都撒到了向深身上:
“姓向的,你怎麼跟你爸一樣,是個不負責任的孬種。”
“我女兒這樣了,你竟然還把你那剛娶進門的二手貨帶到醫院來。”
“你是故意想來看我們許家笑話的嗎?”
“我們家勝男好歹跟了你三年,你是不是該賠償。”
向深甩開許媽媽的手,皺起眉來並不說話。
他倒想聽聽,許媽媽到底還會胡亂說些什麼。
又在心裡暗了暗,這許媽媽以前看起來挺講道理的一個人。
怎麼今天這麼潑辣無理?
許媽媽又開始無理取鬧:
“我們家勝男跟了你三年,等了你五年,喜歡了你十五年。”
“你奶奶還信誓旦旦的說,她早就看中我們家勝男給她當孫媳婦。”
“如今你們卻娶了個二手貨回來,把我們家勝男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涼在一邊。”
“你說,是不是該賠償我們。”
向深聽許媽媽說了這麼多,這才轉過身子正視她們。
此時的許勝男已經躺在了靠背上,閉着眼睛不想說話,聽聞許媽媽這一番鬧騰,更不想說話。
向深望了望許勝男,又把目光落在許媽媽身上。
終於明白,什麼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原來他們許家人,真的是可以翻臉不認人,這般不講道理。
於是,笑了笑說:
“美芬阿姨,既然你也說勝男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那麼她和我在一起的這三年裡,我哪來的責任對她進行任何賠償?”
他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收斂,瞬間變得陰冷起來。
又道:
“還有,請您對我太太尊重一點。”
許媽媽聽了他的話,卻冷冷哼笑起來:
“向深,說到這三年裡來,你碰都不碰我們勝男一下。”
“這其中的原因,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要不是你是同性戀,你會不碰我們勝男嗎?”
“我現在也是終於想明白,你爲什麼會娶個二手貨回來。”
“原來你也只是想用那二手貨來堵住衆人口舌。”
“其實,暗地裡不知道你做了多少骯髒的事情來。”
“唉,這同性戀的男人,爲了平息流言蜚語,娶個二手貨也無所謂。”
向深黯然握了拳。
沒想到他一直尊敬的美芬阿姨,在背後竟然是這樣的毒舌。
說不定,以前他被人傳言對異性不感興趣,是個同志之類的流言,都是這陳美芬惹起的。
他怎麼就沒有把許家的人看明白呢。
不過,他始終是泰然自若,風輕雲淡的笑了笑。
“是嗎?既然美芬阿姨把我說得這麼不堪一提,那你何必一直勸說我和勝男在一起?”
“難道,你希望你女兒嫁給一個龍陽之好的男人?”
這一句話說得陳美芬無法還口,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然後揮了揮手,開始自圓其說:
“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對異性不感興趣。”
“我們許家,是看在你爺爺的份上,纔不嫌棄你。”
“要不是因爲我們家勝男一直願意追隨你,不知道你還會惹多少流言蜚語。”
“你不但不感謝,還恩將仇報,害我們勝男如此傷心。”
向深靜靜的聽着,一句話也不想反駁。
和這樣的人嚼舌根,還真是浪費時間。
不過,他倒是覺得,今天這一趟醫院之行,倒是讓他看清了許家人的真面目。
他不急不徐的將雙手插入褲包裡,淡淡的笑了笑說:
“美芬阿姨,你要是和一個律師討論賠償的問題,我想,你真的是選錯了人。”
“我沒時間陪你閒聊,告辭。”
說着,絕情轉身。
許媽媽還要去追,因爲她確實是想從向深身上追討一些賠償。
沉默良久的許勝男,終於吼了出來,“夠了,讓他走。”
陳美芬見女兒這一吼,才轉身回到病牀前,這纔看見女兒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於是很是小心翼翼的靠近女兒。
然後又開始嘮叨起來,說什麼她跟了向深這麼多年,是應該找向深要一筆賠償。
許勝男依舊閉着眼,打着點滴的右掌緩緩傳來了又漲又痛的感覺。
她這才睜開眼來,艱難的擡了擡手,纔看見是血液倒流。
可是許媽媽嘴裡只知道提向向深要賠償的事情,絲毫不管她的死活。
想到此,許勝男也是絕望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