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曦將紙條收起來，笑了下，“好，我知道了。”
她不會忘記左霏曾經跟她說過什麼，雖然後來事情被壓下來，她很多事情都被矇在鼓裡，也沒打算非死纏到底，可如今，很多箭頭指過來，她隱隱的感覺到不安。
蘇潤晨沒有再說話，睨着她看了許久，跟她說回去吧，薄曦扯脣，點頭。
樑慕白扔掉菸蒂，踩滅的動作優雅冷冽，薄曦走回去，他迎面上來，又替她裹了裹衣服，“回去？窒”
薄曦點頭，抄在口袋裡的手緊了緊，心裡忐忑不安，手心的紙條被捏得格外用力。
一路上，薄曦心不在焉，樑慕白輕睨身側，目光深邃有力。
回去簡單的洗漱，樑慕白將她放在牀上，蓋好被子，雙臂撐在上方，薄曦眨眸，“怎麼了？”
“沒事。”樑慕白和煦的勾脣，拎了拎被子讓她早點睡戛。
薄曦點頭，閉上眼睛就真的睡了。
腦袋裡有很多迷糊的東西，她花了很長時間才睡着，樑慕白靠在沙發裡看文件，一直到大半夜，起來又替她掖好被角。
新年來臨，外面一片喜慶景象，薄曦待在病房裡，隱約能聽到外面熱鬧的鞭炮聲，她下牀披了件大衣站在窗口，朝着窗外看，側顏默然淡麗。
在醫院裡過年，她已經習慣了，這幾年，母親一直在醫院治療，過年時也不回去，有時挨不住姨媽折騰，會回去一兩天，可年味還沒過去，她就會回來，像是已經習慣了醫院，她呢，也就一直陪着。
“怎麼這麼早？”有溫熱靠近，她的耳邊響起男人沙啞性感的聲音，慵懶的帶着尾音。
男人的手掌摟在她腰間，將她抱個滿懷，呼吸穩穩的落在她白皙側頸。
薄曦感覺到癢，有意的讓了讓，“外面好像挺熱鬧的，被吵醒了。”
“嗯，新年快樂。”樑慕白低低愉悅的笑。
薄曦象徵性的動脣，“嗯新年快樂。”
敷衍低落的聲調，讓樑慕白不禁挑眉，望着她的側臉微微出神，“不開心？”
薄曦從他懷裡出來，推着他胸前從他懷裡逃出來，走到牀邊坐下，“被吵醒了，是不怎麼開心。”
樑慕白在她面前停下，摸着她的腦袋緩緩的揉，“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起牀氣？”
薄曦彎脣淺淺的笑，“你不知道的多了，就像你我也有很多不知道的啊。”
樑慕白只噙着笑，明明溫和，卻滿是寒冬裡的冷氣在叫囂。
薄曦並未畏懼，笑意越發犀利。
“想吃什麼？”樑慕白許久才溫淡的問她。
薄曦依舊彎脣笑笑，“隨便。”
“沒有隨便，你要是想吃隨便，我只能每樣都買一些。”
剛醒的緣故，他的短髮並不十分柔順，額前有幾根還頑固的翹着，可卻說不出的性感。
薄曦嘴角的弧度未變，“那就皮蛋瘦肉粥，我要延安路那家店的，味道比較好。”
延安路？挺遠的。
樑慕白眸色深深，看她的目光染着不知名的冷色，薄脣釀出淺薄的弧度，語氣格外溫和，“好。”
“麻煩你了。”薄曦燦爛的笑，樑慕白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她一怔，很快收了異色。
樑慕白取了外套出去，門關上，薄曦從枕頭下取出紙條來，沉思了片刻，管不住心裡的疑惑，還是取了手機出來。
正要撥號就有電話進來，她微詫，是樑生的電話。
“小薄曦，有時間嗎？”
薄曦抿脣，“我在醫院。”
“醫院？你生病了？”樑生的語氣透着緊張，薄曦微微笑着，一早的惺忪還沒完全褪去，面色疲憊，“沒事。”
樑生顯然不放心，“你把具體地址告訴我，我去看你。”
“不用了，你找我什麼事？”
“一定要的，我不放心，快點把地址告訴我。”
薄曦咬着下脣，脣色終於有了些水光，“你別到處亂跑了，萬一丟了怎麼辦？”
對面沉默，半晌才傳來一個傲嬌的童聲，“你擔心我？”
“嗯。”
分外愉快的聲音，“沒關係，我讓司機送我過去，他認識路。”
來回交流了好一會兒，薄曦實在拗不過他，樑生的速度比想象的還快，此時還拎着水果籃，一個嚴肅寡言的中年男人替他拎進來，最後還是他自己吃力的拎到桌上的。
“小薄曦，你沒事吧？”樑生看她臉色不好，心疼的噘嘴。
薄曦搖頭，“沒什麼，你怎麼這麼早？”
看看時間，七點左右，她以爲小孩子都會睡懶覺的，後來想想這種喜慶的節日，小孩子最興奮，可這麼早過來醫院看她實屬難得。
樑生看她能說話能笑，爬上椅子坐下，讓中年男人下去等他，便開始跟薄曦聊起來了。
“
tang我是想跟你說新年快樂。”樑生臉紅的挑着眉。
薄曦摸了摸口袋，她身上沒帶錢，“不好意思啊，我想給你壓歲錢來着，可是……”
樑生不悅的皺眉，“誰要你的壓歲錢？”
胖嘟嘟的小臉一皺特別可愛，摸了摸小肚子前面的口袋，從裡面抽出一個紅包來，扭開腦袋遞到薄曦面前，“吶，給你的紅包！”
“……”薄曦納悶的張大眸子，“爲什麼給我紅包？”
樑生不耐煩的塞進她手裡，“給你你就拿着，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薄曦：“……”
第一次有小朋友送她紅包，這感覺好奇妙！
而且，對方居然還讓她有了被包－養的感覺。
“裡面的錢夠你買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還有你們女人不是喜歡逛街麼，漂亮衣服隨便買，裡面有張卡，是我一直以來存的零花錢。”
薄曦手心發燙，塞回去，“樑生，我不要，你爸爸知道了會以爲我是騙子的！”
“沒事，這是他給我的，就是我的錢，我給你你就拿着！”
薄曦不願意，她沒那麼厚臉皮。
樑生生氣了，“你這個女人怎麼磨磨唧唧的！”
然後將紅包推進她懷裡。
薄曦僵了僵笑，樑生突然低了腦袋，“其實今天我本來是打算讓你陪我過年的。”
“嗯？”薄曦錯愕。
“我爸不管我了，他說他沒時間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去，哼，他以爲沒了他，我就找不到人陪了？簡直是天真！”樑生嗤之以鼻，掰着手指頭玩着。
薄曦皺眉，“你爸電話多少，給我！”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她心中充滿憤怒，這股怒火不知從哪兒竄上來，她攤手從他要號碼，樑生卻擡眉看着她激動的容顏，白皙的臉頰由於激動而鍍上一層粉，煞是好看。
他揉了揉鼻尖，“沒關係的，我都習慣了。”
“給我，我要好好跟他說說！”哪有這樣放養孩子的家長，父母不和睦已經是對孩子的傷害了，居然又是讓孩子自己亂跑，又讓孩子一個在醫院，還讓孩子半夜受委屈。
現在更好，就連過年都不陪孩子了！
樑生一條腿邁到牀上，終於摸到她的腦袋，他像模像樣的哄着，“好了好了乖，別爲那種男人生氣了。”
薄曦：“……”
樑生坐回去，兩隻手臂搭在椅把上，“其實今天我爺爺奶奶回來，我是打算帶你去見我爺爺奶奶的。”
說着瞄了薄曦，下巴驕傲的擡起來，“我問過秦姨了，她說到時候可以拿到不小的紅包，我算了算，我爺爺奶奶給紅包，肯定比我爸闊氣多了，到時候你可以買不少的新衣服……”
薄曦失笑，“……”
她關注了一下時間，已經過去近五十分鐘了，樑慕白一來一回得要一個小時，這麼算也該回來了。
因爲樑生要來，她沒打那個號碼，只能再找時間了。
“那你爺爺奶奶什麼時間回來？有爺爺奶奶陪你過年，其實也很好。”
“哪裡好？我奶奶可煩了，每次就知道欺負我，跟我爸一個德行，只有我爺爺纔是我親爺爺。”
薄曦抿脣，“不能這樣說長輩！”
樑生鼓了鼓腮幫子，居然聽話的點頭，“我知道了。”
他瞄了瞄薄曦，“不過他們肯定喜歡你。”
“對了，你生的什麼病啊？”樑生這纔想起來問。
薄曦的手溫軟的落在腹部，正要說話，門外響起平緩的腳步聲。
她看向門口，門被輕輕推開，她微微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