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曦的笑僵在嘴角,收了些許弧度走下去,樑生正在餐桌上狂塞飯,她在旁邊坐下,不時抽紙替他擦着嘴巴,不住的讓他慢點吃,樑生狼吞虎嚥的更兇了添。
樑慕白走過來,半靠在牆壁,“薄曦,過來。”
“我在照顧樑生吃飯。”
“他自己會吃。”樑慕白轉身走,餘光掃着,“我有話跟你說,過來。”
看了樑生一眼,樑生睜着圓溜溜的眼睛,還在往嘴巴里塞飯,她起身,“慢點吃,別噎着。”
“嗯。”
跟着樑慕白上樓,進了書房,樑慕白將門關上,拉着她的手臂過去坐下,薄曦掙開他的手,不再看他。
“薄曦。”樑慕白雙臂撐在她兩側,將她環在懷中。
她別過臉蛋,留下一個精緻清秀的側臉。
“老婆。”
眸光動了動,她抿脣,還是不吱聲屋。
樑慕白半蹲下來,視線與她持平,捏着她的下巴將她轉過來,薄曦的視線迫不得已的與他相接。
“還在生氣?”
“沒有。”她隨口答着,想了想,又對着他點了點頭。
樑慕白莞爾一笑,被她的耿直逗樂了,薄曦卻不開心了,“你笑什麼?覺得我很傻很可笑?”
“……”他挑眉。
“我知道我傻,但你也沒資格笑我。”她憋屈的又移開視線,一張小臉氣鼓鼓的。
樑慕白微微嘆息,溫柔的撫摸她的臉蛋,滑膩香軟。
“好了別生氣了,臉上該有皺紋了……”
“你別碰我!”
他哄着,她就鬧着推他,樑慕白不放手,將她的兩隻小手都圈在手心裡,薄曦動彈不得,氣得用眼睛瞪他。
“你這個騙子!你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騙子!”
“……”
薄曦氣咻咻的瞪着他,一眨不眨的,小手在他手心裡不安分的掙脫着,“騙子!你了不起啊,跟女人同居啊你!還生了個兒子!還騙我結婚!還不肯離婚!你想怎麼樣啊你!把我騙得團團轉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一股腦的罵完,胸口壓了許久的怒氣都發泄出來了,眼淚又悄悄的淌出來,她氣得渾身發抖。
她的這場婚姻到底是什麼啊?
從開始就是個錯誤。
沒有感情的婚姻,走着走着,她就沒了半點信心,特別還是在這樣的大騙局裡,被騙婚不說,突然又出來個兒子,又出來個坐牢的前任,她都不知道,再跟他過下去,還會出來什麼東西!
她本來就是個沒有安全感,沒有自信的女人,她也不想離婚,也想好好過日子!
她曾經也以爲,樑慕白會是相伴到老的那個人,可他……他怎麼就能作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她也想像別的女人一樣捍衛自己的婚姻,可是她要怎麼捍衛啊?他們的婚姻本就是沒有感情基礎的,她的對手是跟他一起生活多年的妹妹,是他兒子的媽媽。
而他呢,態度永遠不明朗。
樑慕白起身,拽着她的手起來,兩人位置調轉,他坐在椅子裡,將她放在自己腿上,雙臂圈住她的細腰。
他的聲音低沉溫和的在身後響起,“帛成告訴你的?”
薄曦訝異的看回去。
薄脣微勾,他眸心淡着:“他送你回來,我看到了。”
“我們只是碰巧遇到……”
“我跟你說過,別去招惹他。”
薄曦扯開他的手起來,回頭看着他,“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事?”
樑慕白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不急於發言。
冷冷笑了下,薄曦看向一側,“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手腕被拉住,樑慕白眉心輕輕斂着,“我不是要跟你說這事,是有別的事情……”
“我不想聽。”反正也說不出什麼好事來。
“是你問我的事情。”樑慕白的話音剛落,薄曦怔怔的朝後看去,樑慕白將她拉回來,兩人面對面站着。
他說:“鬱橙的事情,帛成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她回來了,最近鬧出許多動靜來,她的目標既然先是蘇潤晨和蘇姨,那說明她知道你的存在,可能……可能她下一個目標就是你。”
“什麼意思?”
“蘇姨的失蹤應該跟她有關。”樑慕白眉心重疊,也頗有憂愁,“她的脾氣比較偏執,認定的東西,要麼得到,要麼摧毀。”
“……”薄曦驚愕的張目。
“我會派人保護你。”樑慕白將她護在胸口。
薄曦退開些,擡額望着他,“保護我?你的意思是她會傷害我嗎?”
樑慕白俯眸看着她,薄曦突然驚慌的移開視線,“所以,寧叔受傷的事情……也跟她有關?”
他頷首,目光沉着的注視着她滿臉失措,薄曦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幾乎是懇求:
tang“你派人保護我媽和寧叔,我沒關係的,但是你一定要保證我媽的安全!”
她突然之間神經緊繃,眼神變得反覆無常,樑慕白濃眉輕蹙,穩住她的雙肩,“他們一定是安全的,你不用擔心……”
“不不行!”薄曦突然慌亂的搖頭,猛然擡頭看着樑慕白,滿眼的恐懼,“樑慕白,我們離婚吧,離婚了就沒關係了,她也不會再傷害我媽!”
“薄曦。”
“或者你別派人保護我,你讓她衝我來,她想要什麼?是覺得我佔了她的位置嗎?你讓她衝我來……”
“薄曦。”樑慕白將她扣在懷裡,她的身體在顫抖,許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他不斷撫摸她的髮絲給予安慰,“誰都不會有事。”
“樑慕白……”她突然趴在他懷裡嗚咽出聲。
他抱得更緊,將她從懷裡掏出來,又是替她擦眼淚又是哄她說話,薄曦像是止不住似的,崩潰的大哭。
門口,樑生矮矮的個兒站在那兒,滿臉不悅,“小白,你又惹小薄曦哭了?”
好不容易纔回來的,再惹一次,會不會又走五六年?
他有多少個五六年啊,一輩子也就是十幾個而已。
聽到聲音,薄曦急忙從他懷裡出來,抹乾眼淚纔敢回頭看過去,樑生已經走進來,雙腳落在她腿邊,擡頭看她眼睛通紅的,眉頭皺起來,“你可真沒出息,動不動就哭,難怪治不了小白。”
他說什麼來着,只有厲害的女人才能治得了小白。
薄曦不悅的扁嘴,她是不厲害,她只是最普通的那種女人,沒有別的女人那麼強悍,也沒有人家那麼精明能幹,她開心的時候就笑,難過的時候就哭,有自己偏執的東西,但遇到迷茫的事情也會逃避。
“瞧瞧你,說你兩句還不開心了。”樑生小大人一樣的撇嘴。
話剛說出來,就被樑慕白一腳踢了出去,他揉了揉屁股,不滿的鼓着腮幫子,“你爲什麼踢我!”
“對我老婆不敬,我不能踢你?”
樑慕白眯了眯眼,樑生懦懦的縮了縮腦袋,小手拉了拉薄曦的褲腿,“我要睡覺,你給我講故事。”
薄曦迷惑的咬了咬脣,看着小腦袋有點黏黏的,她伸手摸了摸,“你頭髮上粘了什麼?怎麼黏黏的?”
肉肉的小手揪了揪頭髮,“哦,剛纔喝粥的時候栽碗裡了。”
薄曦:“……”
剛纔還哭得稀里嘩啦,這會兒跟個沒事人似的,她蹲下來將樑生抱起來,有點吃力,抱着他往外走,她說:“先洗澡再睡覺。”
“……我今天不想洗澡。”
“……不行。”
“先睡覺再洗澡行不行?”
薄曦的聲音消失在門口,“沒的商量。”
看着兩個人如此和諧,樑慕白抽出根菸來,點燃在指尖,他不由得默然微笑。
時光追溯到那一年,他剛剛完成學業,那時候父親樑勳的事業發展得如火如荼,那天他去父親公司,正巧遇到寧叔在跟父親談生意。
很多人都很崇拜自己的父親,他並沒有太大的感覺,除了每日看着他跟母親恩愛有加之外,他幾乎沒看過父親工作時候的樣子,第一次看到,居然被父親的好兄弟寧叔徹底征服。
他骨子裡清高,不願意繼承父親的公司,他年輕氣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舉手投足之間都藏着鋒芒。
寧泉看到他內處的高傲,覺得跟他自己格外相像,於是處處都提攜着他。
寧泉管的生意黑白兩道都沾邊,自然就有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每次事情交給他,總能圓滿解決。
第一次看到薄曦,是在寧叔的別墅裡,他在二樓,她在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