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曦將煙盒收在身後,搖頭:“不給。”
樑慕白的眸心沉下去,蒼白的臉色叫人心疼,他霍然起身,二話不說的走過去,扯着她的手臂將煙盒奪回來,薄曦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掙扎了兩下就失了手,“樑慕白,別抽了。”
她要去搶,樑慕白側身讓開,抽出一根含在嘴角,彎腰拾起桌上的打火機,就着火點燃,眉心重重的皺了一下。
薄曦就被他冷落在後,她看着樑慕白的背影,胸口難受的收緊。
“既然你沒事,我就先走了。”她不想逗留在這裡,兩個人都難受。
她走到門口,樑慕白至始至終都沒有挽留,心裡一沉,她大步走出去,下樓墮。
顧雅已經回來了,看到薄曦下來,笑容滿面的說:“回來了。”
“媽,我要走了。”薄曦恭敬的說着,又看了一眼樓上,樑慕白沒有追過來。
“怎麼又要走?”顧雅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來,“慕白生病了你知道吧?他不讓我告訴你,可你現在回來了,就應該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事情,老公生病了你卻要離家出走,這像話嗎?”
薄曦無話應對,只是沉默着,其實看樑慕白那樣子,應該還沒完全好,要是再動怒,肯定很難受吧。
“他的脾氣執拗我知道,可你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我說的話你自己想想有沒有道理,還是說,你準備不管不顧的離開,連肚子裡的孩子也不管了?”
薄曦摸了摸肚子,滿眼的溫柔,輕輕的笑了下,“媽,有些事情我說不清,等我跟他都想明白了再說吧。”
“哼。”顧雅哼笑,拉着她到一邊坐下,“你不說我也知道,是鬱橙的事情是吧?”
薄曦讓了讓眸,不置可否。
“我心裡都有數,你就是因爲鬱橙的事情,所以纔會誤會慕白,你覺得在他心裡,樑生重要,樑生的媽重要,他們理所當然是一家的,是不是?”
薄曦咬脣,“也不完全是。”
顧雅眯着眼睛,“那你顧慮的是什麼?”
這句話問出來,一股熱流從她的心口上涌,她的眼眶突然溼潤了,她嚥下那異樣的堵塞,喃喃的說道:“媽,你知道嗎,他從來沒有認認真真的說過我愛你三個字,可他跟我說,他很累。”
聞言,顧雅一怔,一大堆要勸解的話都被噎了回去。
薄曦站起來,不想往深處細想,其實她一直以來沒有的安全感,無非就只是這三個字而已。
她沒想明白的,她以爲樑慕白沒有想明白的,其實就是這三個字背後的含義。
她幾乎是逃着往門口走,還沒到門口,就有人推門進來,緊接着是樑樑幾乎咬牙切齒的冷聲,“你能不能別跑!”
樑生衝進來,不滿的回頭瞪着樑樑,“你把我的胳膊都掐紫了,我要告你!”
“你告我?要不是擔心你被拐跑,我用得着跟你後面跑?我穿的是高跟鞋啊高跟鞋!”
“只有矮子才穿高跟鞋!我家小薄曦就不經常穿這種假腿!”
樑生抱着胳膊跟樑樑站在門口吵,樑樑一聽他居然拿她跟薄曦比,當時就氣崩了,“我矮?我比她還高一點好嗎!你以爲我想去接你?要不是你沒人要,輪得到我累死累活的去接你嗎!”
這話一出,整個客廳都寂靜了,樑生氣洶洶的臉受傷的暗下來,甩手回頭準備上樓,一眼就看見薄曦,臉上立馬喜悅起來,張開雙臂朝着薄曦跑過去,“小薄曦,你終於回來了!”
薄曦蹲下來,將他抱進懷裡,小傢伙揚着腦袋喜滋滋的看着她,好像一下子有了靠山似的。
完全忘了剛纔剛被刺傷過。
可越是這樣,薄曦就覺得心疼,孩子是無辜的。
樑樑走過來,挑脣不屑的瞥着樑生說道,“你這跟認賊作父有什麼區別?就是因爲這個女人,你和你媽媽才被迫分開的,你不討厭她,還黏着她,你這孩子缺心眼吧?”
樑生瞪着她,到底是小孩子,雖然知道生氣,知道她說的不對,可卻不知道這種事情要怎麼回擊。
薄曦摸了摸樑生的腦袋站起來,小傢伙就抱着她的腿,一副有人罩的樣子。
“樑樑。”薄曦嚴肅的看着她,“孩子是無辜的,你別總在孩子面前說這些。”
“我只是說事實。”樑樑白了她一眼。
薄曦將樑生的腦袋貼着自己,“你曾經是孤兒,是樑家收留了你,難道我也要說你是樑家的外人嗎?”
“薄曦!”樑樑雙目褐紅,顯然是被戳中了傷處。
兩人針鋒相對,誰也不退讓半步,顧雅見形勢緊迫,走上前來拉開兩人,“行了,都一家人,鬧什麼鬧?”
說完,讓樑樑去洗手準備吃飯,然後又將薄曦帶了回去,“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薄曦沒有反對,視線時不時的滑向樓上,心裡藏着一些刺,樑生開心的將書本拿出來,嚷着要她給自己讀故
tang事,還將老師安排的手工作業拿出來,讓薄曦陪他一起完成。
她專心的陪着樑生在客廳的長几上擺弄着,一直到晚飯準備好,這過程中,樑勳回來了,樑樑坐在一邊將電視聲音開到很大,不時的撇兩人一眼,極其輕蔑。
顧雅陪着秦姨將飯菜端上桌,看了看時間自言自語着:“樑帛成這傢伙怎麼還沒到?”
聲音不大,可樑樑聽見了,當時就跳起來,“媽咪,你說什麼啊?樑帛成要來?你讓他來的?”
語氣很不悅,整張臉都寫滿了不高興,顧雅臉色也冷了,“我讓他來的,你有意見?”
“媽咪!”樑樑跺腳,氣憤之極,然後狠狠的瞪了一眼薄曦,突然又詭異的笑了笑,隨後便不再糾結此事了。
樑帛成半小時後纔到,一進門,顧雅就氣急敗壞的攻擊他:“你每次都遲到,這癮能不能戒了?你看看,飯菜都涼了!”
樑帛成無所謂的掃了她一眼,“我又沒讓你們等我,我說了不來,是你非威脅我。”
顧雅又好氣又好笑,“你說的意思,我們就應該一輩子別聯繫你,讓你爛在那棟破別墅裡?”
“如果你要這麼想,我也不能說你想的是錯的,畢竟你是我媽。”
“樑帛成!”顧雅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兩個兒子,沒一個省心的。
兩人你來我往間,樑帛成瞄到坐在那裡的薄曦,冷漠的眉眼稍稍擡了擡,換鞋進屋。
樑勳、樑慕白下樓。
所有人圍着餐桌坐下,氣氛有點尷尬。
前期基本上就是默不作聲吃飯,樑生夠不着菜,讓薄曦幫他夾遠處好吃的,薄曦伸筷子過去,頓了一下,視線與樑慕白相觸。
樑慕白很快便俯眸吃飯,像是根本沒看見她。
“你最近在忙些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顧雅問樑帛成。
樑帛成嚼着米飯,看都沒看她,“在做一個項目。”
“項目?”顧雅好奇又難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會花心思做什麼項目?”
樑帛成冷哼,“反正在你心裡,我永遠是不爭氣的那個兒子,你不相信也正常。”
顧雅被他這樣一說,沒底氣的咳了咳,問他:“什麼項目啊?”
樑帛成玩味的一笑,“能讓中老年婦女變啞巴的項目。”
顧雅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諷刺自己,當下怒火滔天:“樑帛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好好的一頓飯,吃得有些驚心動魄,薄曦有時候都覺得這兩人應該會打起來,可還好,只是動動嘴你來我往而已,再看樑樑呢,全程都是冷着臉,看都不看一眼樑帛成,全部注意力全都在樑慕白身上。
樑慕白,誰也沒看。
吃到一半的時候,樑慕白放下筷子,“我先上樓了。”
餐巾優雅的掠過嘴角,扔下,冷淡的語氣,冷淡的表情,繞過餐桌走向客廳。
原本熱鬧的場景,一下子冷下來。
各自簡單的吃完飯,樑生又拖着薄曦玩了一會兒,有點晚了,薄曦看了看時間,想先走了,樑慕白這個態度,她死皮賴臉的留下來,反倒更尷尬。
那邊,樑樑正聽着顧雅的吩咐,將葉迦城準備的藥拿出來分好,然後拿着托盤放着一杯溫水,一起端着往樓上去。
薄曦看着有點不是滋味,咬咬脣又看了一眼時間,起身。
“聽說你這幾天沒在家裡住?”樑帛成從樓上下來。
薄曦點頭,朝着他嘆息着笑了笑,“是啊,好些天了。”
樑帛成微微皺眉,猶豫了下還是問她:“你現在是準備走嗎?”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準備走了吧。
“是啊,不早了,我媽剛纔還給我電話,再不回去她要擔心我的安全了。”
樑帛成轉了轉手裡的車鑰匙,“我送你?”
薄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好,那謝謝你。”
“跟我說什麼謝謝,我們是朋友,你忘了?”
樑帛成輕鬆的語氣,讓薄曦感到舒心,她點點頭笑着,“嗯。”
樑生跑過來抱着她的腿,“你要走嗎?”
薄曦摸了摸他的腦袋,“對啊,讓秦姨幫你洗洗澡,早點睡覺好嗎?”
“不要!”樑生拼命的搖頭,哭着喊着的抱着她的腿不放,“你又要離家出走,你們都不要我,我不想跟那個壞女人一起,她虐-待我,你看,我的手臂都被她掐紫了!”
樑生哭着將袖子擼起來,薄曦雙瞳一撐,迅速的蹲下來查看,“怎麼回事?”
胳膊上一大塊的淤青,看着觸目驚心,薄曦心疼的擰眉,“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樑生抹着眼淚,“是樑樑那個女人,她掐我,好痛!”
薄曦的心一緊,深吸了一口怒氣,她霍然起身,正好看到樑樑拿着托盤下樓,她拖着樑生迎上去
,怒問:“這是你乾的?”
樑樑不以爲然的瞟了一眼那淤青,“他總是亂跑,我根本逮不住他,好不容易抓到他,他又不聽話,我只是小小的懲罰了一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過兩天就消了。”
她傲慢的態度,還是沒有人性的話,讓薄曦怒從中來!
話剛說完,薄曦一巴掌甩了過去!
樑樑捂着臉頰,驚愕的看向她,“你打我?”
薄曦咬牙冷道,“沒錯!”
“呵!”樑樑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冷笑着看向天花板,下一秒,臉色陰狠的看過來,舉手就要扇回去!
手腕被扣住,她怒瞪過去,“樑帛成,你放手!”
樑帛成將她的手腕扔回去,樑樑差點沒站穩,右腿踩着上層臺階才穩住,她怒瞪回來,冷笑:“現在你們這是在幹什麼?英雄救美嗎?明目張膽的秀恩愛是嗎?”
薄曦面色陰冷的看着她,突然譏諷的笑了,樑樑不解的蹙眉,“很好笑嗎?”
薄曦勾着冷笑點頭,“是啊,就是突然覺得,你配不上樑帛成。”
樑樑冷冷的眯眼,“我配不上他,難道你的意思是你配得上他,是嗎?”
說完,露出得意的冷笑來,視線在兩人之間遊離,嘲諷不屑。
薄曦微微擰眉,感覺到臺階上方一道凌厲的目光,她擡眸看去,樑慕白蒼白無力的站在那裡,雙手抄兜格外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