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開快點。”在坐在後座的裴啓仕,一路不住的顧左右盼,焦急難安。這已是數不清的第幾次他催促自己的老下屬。
“是,老爺。”雖然明白老闆心裡有多急切,但是老張在應了後,卻沒有再加速,儘管這是一個激動人心的好消息,但是老爺的安全也很重要。
“老爺,你彆着急,小姐說了已經少爺醒過來了。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
“恩。”裴啓仕一臉凜然,嘴上並未多說,但是他那緊握的雙手已經泄露了他的緊張情緒。
希望真如他說的那樣,逸堯從此無大礙,一切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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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遺心從醫院離開後,心裡就像壓了千萬斤巨石一樣,沉重的感覺就要像要窒息,有如墜入萬丈的無底深淵,無論她如何掙扎,也攀不上壁崖,找不到求生的路線。
她帶着悲慼茫然的心,惶惶地走着,腦海裡,閃現着無數的念頭,無數的疑問跟現實,一併撞擊着她的大腦,讓她儘管心中猶如萬馬奔騰,就是表面,卻又像死水般寧靜。
如果,如果哥哥的死,真的是他一手造成,那麼,她該怎麼辦呢?她要如何面對他?可是待他如愛人?不,她辦不到,她不能妄顧哥哥的死,不能愛一個殺人兇手。如仇人?可他是小恩小惠的親生父親,也是……也是自己最愛的男人。
突然間,她感到無比的心虛自責,惱恨自己。她不止愛上了一個害死哥哥的兇手,居然還跟他孕育了兩個孩子,她無法原諒自己。她再沒臉去墓地,因爲她不敢,也沒有勇氣面對哥哥的靈魂。正往前邁步的雙腿,陡然停住。
哥哥,你一定在恨我吧!連心娃,你究竟是多混蛋啊!
心臟科專家居然死於心臟衰竭……這麼荒唐的結論,裴逸珊說的對,真的笑死人。可是最可笑的還不只是這樣,最最可笑的,居然是全世界都相信了這個謊言!
連心娃,你真的該死,真的該死!如果不是你,不是爲了你,家裡怎麼會遭遇這樣的變故?哥哥啊,你最最崇拜,爸爸最最驕傲的哥哥,因爲你,因爲你所以他被人害死了!你真的該死!
站在大街上,看着車如流水般的眼前,她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雙手握拳在側。
可是下一刻,她的心便像泄了氣的脾氣,頹了下來。如果自己死了,小恩怎麼辦?小惠怎麼辦?爸爸怎麼辦?原來,自己連死的勇氣都沒有。
爸爸……
想到父親,她心裡突然涌現出一個強烈的願望,她要馬上見到父親。就算他不是認識自己也好,就算他仍然當自己是掃把星,厭惡自己也好。什麼都好,但是這個時候,她不想孤零零的一個人遊蕩。
隨即,她招了一輛計程車,帶着滿身的傷,奔向療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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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以後,付了車資。快速的擦乾臉上的淚,將狼狽的自己隱藏起來,整理妥當後,她才邁步進靜心。
“劉媽媽,今天這裡怎麼這麼空?”往常的花園走廊過道,到處都會看到人,可是今天她進來,四周都靜悄悄的,了無人息。真是奇怪。
“對了,我爸呢?我剛剛去過他的房間,發現他不在。怎麼?江伯伯又帶他去海邊釣魚了嗎?”她理所當然的想成這樣。
“啊……恩。”現任的院長夫人,劉太太轉過頭掩飾住滿眼的不安更焦急,順着她的話,虛應。
老院長現在還沒找到,怎麼辦怎麼辦……
“劉媽媽,什麼怎麼辦?”葉遺心狐疑地看着她。
“啊!”糟糕,她這該死的嘴,怎麼就說漏嘴了。“不是,我是說……”
“劉媽媽。”葉遺心打斷她的話,一臉冷靜,“你是我爸爸的專署看護,如果我爸爸去海邊釣魚了,那麼你爲什麼還在這裡?”這就是問題所在。她心裡一直隱約有着不安跟古怪,現在終於有了答案。
“我……”經她這樣直接切入劉太太更是嚇的面如紙色,魂飛魄散。
“劉媽媽,我爸爸到底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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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爸你在哪裡……
得到那個青天霹靂的消息後,葉遺心不做多想,轉身跑出療養院,奔向每一個父親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劉媽媽說,大門出口的監控器拍到,爸爸是獨自一個人走出去的。排除了遭人綁架的可能。那麼也就是說,爸爸很可能已經恢復了意識。如果是這樣,那還好。可是如果爸爸並沒有恢復意識,只是迷糊出走呢?那要怎麼辦?怎麼辦……
她首先跑去離療養院最近的海邊,因爲這裡是江伯伯最近常常帶爸爸來的地方,如果爸爸只是走走,那麼應該是來這裡吧。她想。可是沒有!
爸爸是不是想去看哥哥呢,畢竟,那是他一生最驕傲的兒子啊!於是,她馬不停蹄的打車趕往墓地……
老街,市場,甚至山上,崖坡……她找遍了許多許多地方,包括所有她知道的不知道的,曾經爸爸走過的地方。
可是沒有,沒有……就連她最後的希望,他們的家,這個最有希望的地方,可是出現在她面前的,卻是緊緊深鎖的大門,儘管她不死心的找遍了周圍的角落,可是都沒有爸爸的蹤影。
沒有,沒有,爲什麼沒有……
找了好幾圈的葉遺心,終於抵擋不過滿心的絕望,身心疲憊的靠着深鎖的大門,蹲*下身體,雙手緊緊地抱着膝蓋,再也抑制不住地傷心大哭起來。
“爸爸……”此刻她不是一個堅強的未婚媽媽,她也不是那個絕不屈服,努力不懈的明星,她只是一個女孩子,一個因爲找不到至親,無措絕望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