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若轉而對殷杭說:“殷律師,辛苦了。”
別有深意的眼神,殷杭瞭然於心。
十分鐘後,殷杭陪同喬文軒去接受詢問調查。
蘇靜若在走廊裡等候,身邊時不時有人經過,一個辦公室裡傳來婦女的哭鬧聲,蘇靜若無心聽,卻也因爲她的大嗓門聽得一清二楚。
女人的老公吸毒,被送進了戒毒中心,她求警察放了她老公,不然就把兩歲多的孩子扔在警官這裡。
又哭又鬧快一個小時了,吵得蘇靜若心煩,她轉身下樓,到警局外待會。
站在警局前徘徊,她無意間擡起頭,看到了懸掛在樓頂上方的警徽,威嚴、肅穆,她漠然的就對這裡充滿了期待,期望正義在曹睿達這件事上,一定要得到伸張。
“蘇小姐?”
身後傳來熟悉的喊聲。
“……”
蘇靜若轉身喊:“盧隊長。”
盧長冬穿着莊嚴的警服走來,“我還以爲認錯人了,剛纔從樓梯經過,看到走廊裡有個人很像你,結果我進去交代點事情再出來你人就不見了。沒想到,還真是你。”
蘇靜若想起他與蘇亦琛之間的關係,自己來看望喬文軒是瞞不住蘇亦琛了,不過話說回來,她也沒想瞞着,因爲瞞也瞞不住,那傢伙神通着呢。
“我來看個朋友,他遇到點事。”
盧長冬接着她的話問:“你朋友怎麼了?”
蘇靜若說:“喬文軒,他被帶來問點事。”
“喬文軒?”盧長冬似在回憶,然後點點頭,“他啊,涉嫌綁架、殺人案那個。”
“……嗯。”蘇靜若聽他口中說出這罪名的時候,輕描淡寫的,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那麼平淡。
“那可能要問很久,你去我辦公室等吧。”盧長冬說。
蘇靜若淡靜的笑,推辭說:“不了,你那怪忙的,我去了打攪你辦公。已經問了段時間了,應該快出來了。”
盧長冬也沒勉強,說:“那好,我先上去了。”
“再見,盧隊長。”
兩人道別,蘇靜若看着盧長冬進了辦公大樓,她又開始在大院裡溜達。
警局不是商場,也不是遊樂園,不能隨便參觀,蘇靜若站在樓下的花壇旁看了會兒,門口站崗警衛時不時朝她的方向看,應該是怕她搞什麼不法活動吧。
蘇靜若低下頭,抿着脣笑。
她看起來那麼像壞人?
大院的角落有個石凳石桌,她走過去,吹掉上面的灰塵,坐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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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黑巖的傷,不知道怎麼樣了,撥通了鄭野的電話。
響了三聲,對方接聽。
“鄭野,是我,蘇靜若。”
“我知道。”
“黑巖怎麼樣?”
“他沒事,傷口靠養,多給他點好東西補補,再找個妞陪他就好的更快了。”鄭野調侃。
蘇靜若不禁輕笑,這傢伙什麼時候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
“上次我叫去的醫生說了,要連續掛幾天的消炎藥,他掛了嗎?”
“嗯,我找了人,每天給他掛呢。”
“黑巖還在天道館養傷嗎?我抽空去看看他。”
鄭野從煙盒裡咬了根菸叼在嘴上,然後在兜裡摸打火機,咬着菸嘴說:“不在那,被我送到別的地方,這階段他得藏起來。”
“我買了補品,不能去看他嗎?”蘇靜若聽到話筒中,有那種劣質打火機的聲音。
對方說:“不能。你要真有心,東西送花都,我帶給他。”
“也好。”蘇靜若覺得只能這樣,槍擊案在m市影響很大,不查個水落石出警方不會罷休的。
“警方會發現黑巖嗎?”
“不會。”
“這麼肯定?”
鄭野抽了口煙,緩緩吐出繚繞的輕煙,“他做事從來都不會露出馬腳。”
黑巖將酒店裡的監控切斷,按下了火警警報,趁亂衝進了房間,與對方發生槍戰,那些人全部被一槍斃命,結果誰也沒料到浴室門後還藏着一個,一槍差點打死人質,還好黑巖用身體擋住了槍口,鄭野隨後一槍朝着那人的胸口開槍。
全過程不到五分鐘,一氣呵成。直接拉着被困在浴室裡的人從酒店消防通道跑了。
出來的時候幾個人的臉上都抹了黑色的灰,誰也認不出誰。
這些細節他都沒告訴蘇靜若。
蘇靜若看着淡藍色的天,眉心皺的緊緊,說:“可現在醫院裡的那個綁匪也死了,他是重要的污點證人,沒他指認喬文軒,他不會自己認罪的。”
鄭野臉色凝重,一字一句:“你錯了,就算醫院裡那個人不死,他也不會指認喬文軒。”
“你怎麼知道?”蘇靜若反問。
“感覺。”鄭野吸了下鼻子,隨便扯了個理由。
“你以爲你是女人啊,還第六感。”蘇靜若纔不聽他這蹩腳的理由,“鄭野,你是不是認識那羣人?”
鄭野說:“爺是男人還是女人,你親自驗驗就知道了。”
“鄭野別岔開話題。”
鄭野彈了彈菸灰,短短几秒鐘腦子裡在迅速的轉動,找一個可以堵住蘇靜若的理由。
他目光深沉,說:“那羣人都是亡命徒,命在他們眼裡沒意思,錢才重要。爲了任務而活的一羣殺人機器,你覺得他們會出來做你的污點證人?不怕死,就做,出來也是被同夥幹掉!他們有自己的行規的。”
蘇靜若不置可否,雖然不瞭解那些人的背影,但被鄭野這麼一解釋,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再聯想喬文軒那種人,怎麼可能會用一羣口風不緊的人,狡猾如狐狸的男人,他什麼事做不出來。
“那我還拿他沒辦法了?”這句話不知是說給鄭野聽得,還是說給自己聽得,總之,蘇靜若說完,心裡不爽的很。
“蘇靜若。”話筒那邊喊。
“嗯?”壓抑着怒意的應聲。
“郭永勝的證言不夠嗎?”
蘇靜若嘆了口氣,“不行。”頓了頓,繼續說:“郭永勝被綁架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由那羣綁架者與曹睿達聯繫的,喬文軒將自己隱藏的很好。一點沒露出馬腳。
聯繫綁架者也是用陌生號碼,所以根本就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情他們之間有任何的聯繫。”
說到此,蘇靜若真是恨得咬牙切齒。
原以爲救了郭永勝,讓他去警局告發喬文軒就可以了,沒想到事情比她想的要複雜許多。
蘇靜若有些後悔,當初做這件事之前應該諮詢下殷杭。
“總會有辦法的。”鄭野說。
“我帶了律師來,讓他陪着喬文軒錄筆錄,希望能發現點什麼,找到喬文軒的漏洞,趁機大做文章。”
鄭野將煙按在菸灰缸裡,用力的碾,“不管你要做什麼決定,事先跟我商量下,知道嗎?”
“跟你商量什麼,我自己的事。”蘇靜若拒絕,她不想讓鄭野牽扯進自己的事情太深。
“蘇靜若,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遇到問題要跟我講,記住了嗎?”鄭野的態度明顯嚴厲、強勢,蘇靜若也收起了玩笑的語氣,“我也告訴你鄭野,我的事,你別管。”
她的事,他別管。這界限劃分的挺清啊!
鄭野心裡不爽。
舔了舔牙齒,黑眸悠得一暗,“你再說句試試。”
“……!”蘇靜若蹙眉,沉默了幾秒,平靜的說:
“鄭野,你不瞭解我,我不是好人,以後還不會做好事,你別亂攙和。”
鄭野似乎在笑,因爲他聽到自己的笑聲,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拉起來,但是心裡卻是在笑,笑得有些苦。
她說她不是好人,以後還不會做好事,是在讓他別走進她的人生嗎?
鄭野痞痞的扯起脣角,對着話筒中的人一字一句的說:
“蘇靜若,你給爺聽好了。
老子不在乎你是tm的好人還是壞人,在我眼中,你就是老子喜歡的女人!”
蘇靜若目光筆直而冷靜,她緩慢的走到一顆梧桐樹下,斑駁的樹影從那張精緻嬌俏的臉上劃過,明與暗是那麼明顯,暗處深沉,明處冰冷,她好像是一朵冬雪中盛放的梅花,下巴微微昂起的一瞬,狐狸似得眼尾跟着揚起譏誚的弧度。
“喜歡我?呵……”
鄭野抿緊脣,聽出了嘲諷的味道。
他不怒反笑,“對啊,我喜歡你。”
那態度就好像在挑釁,我喜歡你,你能怎樣?
蘇靜若眉眼半闔着,陽光照在臉上帶着溫度,“才認識幾天就喜歡了?這話對多少女人說過?”
她是不信還是不敢面對,鄭野看的清楚。
男人性感的下脣被潔白的貝齒咬住,一秒、兩秒、鬆開,舌尖舔過脣齒間的縫隙,帶着危險的氣息低下頭,握緊,用力、再用力。
他說:“幾個?你在意嗎?”
她答:“不在意。”
輕描淡寫的,冷漠的很。
“那還問什麼。”他轉過身沒背對窗口,人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手下意識的從衣兜裡拿出煙,叼在嘴上點燃。
蘇靜若聽到了廉價打火機的聲音,嚓……男人的脣用力吮吸菸蒂,如親吻額頭時發出的聲音,接着緩緩吐出。
她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畫面,鄭野抽菸時的樣子,狂放的,野性的,香菸的味道順着徐徐的風吹來,穿過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擦着他的臉頰,刮到了女人的鼻息裡。
她好像真的聞到了那股熟悉的煙味。
濃烈的,刺鼻的,卻也是真實的。
“你怕我是嗎?”他頓了頓,“你怕任何想靠近你的人?”
她沉默,在鄭野的眼睛裡代表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