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我走了!再見!”
啓智的聲音從門外飄進來,鄭野拿着毛巾繼續給牀上的人擦汗,“嗯。”他應了下。
房間裡落針可聞,窗外的夕陽紅似火,照得房間裡跟草原上的暖帳似得,餘暉應着男人的側臉,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睫毛微垂,眼底是一片陰影,目光更加的深沉,好似一口深井。
他坐在窗口抽着煙,牀上的人還在昏睡,他眸色複雜的睇了眼,沒什麼表情的又看向漸漸褪下光明的天。
“咕……嚕嚕……”一羣信鴿從房頂上飛過,鄭野擡頭看天,心好像也跟着他們飛的遠遠地,這一刻,他自私的想逃離。
“唔……”一聲呻-吟竄進耳朵裡,鄭野敏感的神經跳了下,急忙扔了煙,跳下窗臺,站在牀邊低頭看。
蘇靜若的眼睛沒有任何緩衝的猛然睜大,看到鄭野後,一臉憤怒的表情大罵:“鄭野,你大爺!”摔得她好疼。
“噗……”鄭野笑噴了,她還能罵人,說明身體無大礙。他眯縫着眼笑得得意,很欠揍的那種笑。
蘇靜若動了動身體,想爬起來,最終放棄了。因爲,實在太他-媽的疼了!
“餓不?”鄭野輕鬆的問。
Www¤ ttκǎ n¤ co “嗯。”蘇靜若點頭。
“我給你煮點粥吃吧。”鄭野說完就朝門外走。
蘇靜若剛想喊不用,人就消失的沒影了,她張着嘴,臉疼的要命,隨他去吧,就算是炸了廚房,也不管自己的事。
蘇靜若躺在牀上挺屍,看着頭頂的天花板,心裡在琢磨着,今天的訓練雖然掛了彩,但這纔是她要的實戰經驗,按照這種程度學下去,她很快會變得很強,她有信心。
突然,蘇靜若從心裡感激鄭野,若不是他找了這倆人來,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半斤八兩。鄭野教給她的除了跆拳道還有散打之類的,而且完全是實戰性的技術,跟普通的跆拳道館教授的花哨招式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看來,當初選鄭野是對的。這段時間的努力付出也沒有白費!今天的成果,還是讓她滿意的。只是不知道鄭野滿意不。
蘇靜若揭開被子,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也沒找到鏡子,她用纏着紗布的手摸了摸臉,感覺到有一邊的臉腫的好像比另一邊大,沒好氣的罵了句:你大爺的!
地上有一道人影划進來,蘇靜若擡起頭,鄭野端着一個大碗走到她面前,放在了桌上,“喝點粥吧。”
蘇靜若瞪了他眼,剛要說話,想起來嘴張的大會疼,小口的說:“恐怕最近一段時間也只能喝粥了。”
一聽這就是怨婦的口氣啊,鄭野不在意的瞟了她眼,見她小嘴兒微微嘟起,還帶着幽怨的小眼神,嘴角的笑弧更大了。
拿起匙塞進她手裡,“喝粥好,美容養顏。”
“就你這粥……”蘇靜若扯了扯脣角,不屑於他蹩腳的謊言,她還沒聽說過喝白粥還養顏的。
舀了一勺米糊狀的白粥,微微張開嘴抿了口,嚥下。
“你這什麼眼神,在質疑教練嗎?”鄭野邊說邊揉了揉低頭專心吃飯人的頭。
鄭野原本在開玩笑,結果力道大了點,蘇靜若的臉都按進了碗裡。
額……鄭野頓覺警報拉響,趁她還沒徹底發飆,還是趕緊撤離。
頭上的手鬆開,蘇靜若的眼睛、鼻尖還有撕裂的嘴脣都沉在粥裡,緩緩擡起頭,感覺從腳底板竄起一股火直接燒到了頭頂,連頭髮都豎起來了,一臉吃了屎的表情,瞪向門空蕩蕩的門口,她發誓要是自己有一點點的戰鬥力,都能衝出去撕了鄭野。
蘇靜若抽了幾張紙巾,擦掉臉上黏糊糊的白粥,心裡默唸着:
世界如此美妙,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呼……吸……呼……吸……調整着自己的情緒。
再反覆了N遍上述的話和換氣輔助後,蘇靜若終於變回了安靜的美女子了。
一碗粥,她吃了半碗,也不見鄭野回來,端着碗走出房間,朝着廚房走去,隱約聽到道場的後院鄭野在打電話,好像故意壓低了聲音。
蘇靜若沒理會,走進廚房,洗了碗,手上纏着紗布,所以洗了很久才搞定。
出來時,與從後院回來的鄭野撞個正着,鄭野看她微愣了下,蘇靜若沒什麼表情的說:“你廚藝見長。”
鄭野眼神有一秒停滯,然後想起來她說什麼,“哦,你愛吃就好。”繞過蘇靜若回了房間。
蘇靜若總覺得他怪怪的,眼神躲閃,想想可能是因爲讓自己掛彩而自責,跟進去。
“鄭野,今天這些纔是我想學習和經歷的。”蘇靜若的語氣淡淡的,目光冷靜而疏離,就像她每一次說話時的口氣一樣,總帶着一股子冷傲的勁。
“你也辛苦了。”鄭野將牀上的毯子疊好,轉身看着她,“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嗯。”蘇靜若點頭,又問:“你回花都?”
鄭野說:“不。”便沒了下文。
蘇靜若也不追問,她不喜歡探究別人的**。因爲你一旦瞭解另一個人很多生活的細節,就代表着你已經走進了他的世界。
而她不想走進任何人的世界,她的路註定荊棘叢生,有目標,但不知道是不是終點。也許,她會揹負着罪惡,雙手沾滿鮮血的離開這個世界,所以不想給任何人留下關於她的痕跡。
被遺忘,對她是解脫。
鎖好了道場的門,蘇靜若看到門口停着一輛拉風的黑色摩托車,車上放着兩個頭盔。
在蘇靜若的注目禮下,鄭野垮了上去,摘下一個頭盔對蘇靜若招手,“過來。”
蘇靜若看着他,她不想做摩托車啊,因爲PP很疼啊喂,被摔得那麼慘,全身上下就每一處好地方,剛纔坐凳子喝粥都如坐鍼氈的。
“發什麼呆?”鄭野問,忽然臉上的表情賊賊的,笑得意味深長,蘇靜若一看就知道他想歪了。
鄭野在下巴下比劃了個狂拽酷帥的手勢,吊炸天的挑着劍眉說:“是不是發現哥騎摩托車超帥?”
哎呦喂!這傢伙還真是天生自我感覺良好,極度自戀感爆棚的主。蘇靜若無語的看着他,撇了撇嘴,靠!疼!她收回鄙視的表情,然後臉上不敢再有其他表情變化,撲克牌似得板着。
頭盔罩在她的頭上,然後鼓足了勇氣跨坐在摩托車上,屁-股沾到座位上的下一秒,她迅速又翹了起來。
我滴個PP啊……
“坐好了!”鄭野對着身後的人喊,擰動油門,摩托車的引擎發出轟鳴聲,震撤了寂靜的街道。
車尾燈滑着漂亮的弧線,消失在路口……
風呼嘯從身上扯着兩人的衣服,蘇靜若抱着鄭野的腰,車座的坡度讓她自然的就滑下去,緊貼着鄭野的後背,隨着偶爾的顛簸,蘇靜若的身體會從後面撞擊男人結實的背,原本身上的肉就疼,這一撞就更疼了。而鄭野的感覺也不太好,柔軟的起伏一直頂着他的肩胛骨,他的心隨着每一次的碰撞,跟着亂跳一拍。
還好快到了,不然他一定會因心臟病突發離開人世。
離清苑還有一百米,蘇靜若拍了拍鄭野的背,指了指那片壯觀的別墅園,風呼嘯,她隔着頭盔大喊:“到了。”
鄭野點點頭,做了一個OK的手勢,摩托車穩穩的停在了別墅門口。
負責守衛的人走出來,看着女人摘下頭盔,一頭長髮披散下來,急忙打開門,“蘇小姐,您回來了。”
蘇靜若回頭對着守衛點頭,將手中的頭盔交給鄭野,“謝囉。”
鄭野將頭盔掛在車把上,“走了。”
“嗯。”蘇靜若拎着包走進了電子門內。
林蔭小路上,朦朧的路燈照亮她腳下的路,鼻息間是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芬芳,夜晚的空氣十分清新,蘇靜若沿着景觀河走,走上了獨木橋,站在橋上看着不遠處的別墅,一層的燈亮着,是暖暖的橙色光,心也跟着一暖。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裡成爲了她名義上的家,可及時如此,也會讓她感到溫暖。
一身的疲憊與傷痛在此刻煙消雲散……
打開門,慕管家披着件針織衫守在玄關處,從玻璃窗向外看,看到蘇靜若的人影后,她急忙打開門迎了出去。
來到臺階纔看清,對方的臉上、手上不是纏着繃帶就是貼着創可貼,心疼的問:
“這是怎麼了蘇小姐?”
蘇靜若對她輕鬆的笑,“別擔心,沒事的,都是小傷,明天就好了。”
說完,蘇靜若快速的走進別墅,慕管家關上門,再想追問,只看到飛起的衣襟從樓梯轉角處一閃而逝。
她搖搖頭,回了房間,這女孩子心事重,還不喜歡跟人說,有什麼都憋在心裡,她知道的。
回到房間,蘇靜若直接撲到了牀上,矇頭就睡,她太累了。
……
盛世私人醫院
蘇亦琛靠着牀頭,翻看着手中的書,牀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他看了眼,熟悉的號碼,拿起接聽。
“喂……”聲音雋永深沉。
“下週安排誰?”對方問。
蘇亦琛一臉淡然的表情,回了幾個名字。
聽到這些名字,話筒中沉默了會兒,“好,就按你說的辦,我這就聯繫他們。”
“嗯。”
蘇亦琛掛掉了電話,合上書。
肩膀上的傷口今天檢查了下,沒因爲昨天被某人當做枕頭而撕裂,傷口癒合的很好,再過兩天就可以回家調養了。
想起昨晚,單薄的脣微微上揚了下,淺淺的弧度轉瞬即逝。
“蘇少,早點休息吧。”閔延生在一旁勸道。
蘇亦琛輕微的頜首,將書遞給他,躺下後閉上眼。
總感覺被子裡還有她的味道,淡淡的,但卻縈繞不散的味道,茉莉花的味道,那是烙印着一個女人名字的味道,不知何時,已經隨着香氣鑽進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