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幾個設計師都談過,但是人家對她的公司並不是很感興趣。雖然有她這個設計新星做老闆娘,還有Nancy這個設計冠軍來加盟,可是名氣和實力畢竟還不能和國際知名的大品牌相比,人家不選他們,也是無可厚非的。
昨天和權均梟誇下海口,今天就要一無所獲,祁雲裳還覺得很鬱悶。
因爲知道她自己也是老闆,其他公司的老闆們也不來和她攀談了,她在宴會上有些冷場,不過也樂得清靜,一個人在角落裡品嚐美食美酒,也覺得不亦樂乎。
這個角落在一盆巨大的綠植後面,很少有人過來,祁雲裳不需要顧忌什麼形象。剛纔穿着高跟鞋,舉着高腳杯,空腹和人寒暄了半天,這會實在餓了,拿了一塊黑森林蛋糕,躲在最不顯眼的地方吃得津津有味。
這樣的宴會上,人們都儘量表現自己的風度和氣質。那些精美的食品,幾乎成了擺設,也就在祁雲裳這裡才能發揮自己的作爲食物的光和熱。
祁雲裳大快朵頤之後,正打算悄悄地溜出去,只聽到一個聲音在背後喊她:“裳兒?”
異國他鄉,現在認識她的人不少,但是肯定不會有人這樣親暱地叫她的小名。那個聲音很熟悉,熟悉到了骨子裡,可是她一時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猛然回到,纔看到站在綠植旁邊的靳舟寅,一身西裝筆挺,站在盆栽的一側,簡直是人如碧樹。
祁雲裳愣了片刻,驚喜乍然涌上心頭,很自然地喊道:“靳大哥,你怎麼也在這裡?”
靳舟寅笑了笑,朝她走近兩步,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裳兒,好久不見了,你現在過得好嗎?”
是真的好久不見了。
上次靳舟寅向她表白,被她拒絕之後,他就離開中國。之後兩人再無聯繫,一眨眼的時間,過去了一年多。他們兩個人的樣子都沒怎麼變化,可是很多事過去,他們分明都不是當初在愛情裡橫衝直撞的少年了。
祁雲裳也感慨地說:“是呀,好久不見了。我現在很好,你呢?你現在怎麼樣?”
“我也很好。”靳舟寅也很帥氣,是和權均梟不同的一種帥氣。他看起來永遠溫文爾雅,似乎有種讓人安定的力量,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祁雲裳曾經以爲,這種想要靠近的感覺就是愛情,所以一直追着他不肯放手。但是後來遇上了權均梟,將兩個男人一對比,才發現這不是愛情,或許,她從來只是把他當成大哥哥,是她自己一直誤會了這種情感。
他們都曾經對彼此有過那樣的想法,所以突然遇上,總是有兩分尷尬的。寒暄了兩句之後,就有些找不到話題。
宴廳裡到處是衣香鬢影,喧囂的不得了。可是這個角落裡,他們各自安靜着,彷彿能感覺到身邊的空氣在流動。
還是祁雲裳先開了口,對靳舟寅說:“我現在已經不做演員了,改行做設計。均梟還幫我開了公司,我這次來這裡,是獲了一個獎,來參加頒獎典禮的。”
這些話,她不說,靳舟寅也都知道。雖然他人在國外,但是對她的消息一直很關注。
祁雲裳看他點點頭,又問他:“你呢?你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女朋友了?”
“我還是老樣子。”靳舟寅對於自己的現狀並不願意多說,他更想多知道一些祁雲裳的情況。
分開了一年多,他忍着不來見她,現在看到她,真的是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印象裡清純可愛的小妹妹,現在依然是美麗的模樣。那張臉沒什麼變化,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不同了。比從前多了一份沉穩,也多了一份底氣。
以前她在他面前,總喜歡羞羞怯怯地低着頭。可是現在,她揚着纖細柔美的脖子,光明正大地直視他的眼睛,看着他,就真的只是像看着一位闊別的老朋友,再也沒有別的意味。她是徹底放下了,這讓他欣喜,但是也難免有幾分悵然。
靳舟寅問:“聽說你都有寶寶了?當時我知道了消息,本來想給你道喜的,可是想到我們以前……我怕你老公會誤會,所以就沒有打電話。”
祁雲裳笑着說:“是呀,我有寶寶了,現在都快一週歲了,非常可愛!”又說起權均梟,“至於我老公……你放心啦,他現在都是聽我的,沒什麼誤會的。”
聽她的口氣,就知道她很幸福,但靳舟寅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他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好!”祁雲裳馬上回答說,“我們的開始的確算不上美好,一開始我也不確定。但是後來,均梟給了我信心,他讓我明白,開始不重要,重要的是後來的努力,還有無限可能的將來。”
自從和權均梟真心在一起之後,這些日子其實算不上真正的幸福。
那麼多的波折坎坷,甚至都有生死劫難。但是祁雲裳回憶起來,還是覺得溫暖。只因爲,她喜歡的那個人,現在陪在她的身邊。
靳舟寅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當初我還擔心,他會欺負你呢。”
“怎麼會?”祁雲裳吐了吐舌頭,“現在都是我欺負他!這次我自己出國來,他還留在家裡一個人照顧寶寶呢!”
說到寶寶,祁雲裳更是來了精神,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打開相冊給靳舟寅看,“靳大哥,你還沒見過我的寶寶吧?你看……”
靳舟寅接過她的手機來,看到屏幕上胖胖的小男孩。眼睛很像祁雲裳,又大又圓,水靈靈的惹人喜愛。而鼻子嘴巴都像極了權均梟,挺拔的鼻樑,薄薄的嘴脣微微抿着,從小就是一副拽拽的模樣。
她和他的兒子……
靳舟寅看得有點出神,祁雲裳開心地問他,“怎麼樣?是不是很可愛?”
他這纔回過神來,連連點頭說:“可愛,真的很可愛,和你長得很像。”
“那當然了,我的兒子嘛,不像我還能像誰呢?”祁雲裳嘻嘻哈哈地笑着,又說,“滿月宴的時候你都沒有來,現在我的兒子都快要週歲了。對了,週歲的時候你可一定要來,我讓寶寶認你做乾爸怎麼樣?”
靳舟寅笑了笑,“當然好。”
他們躲在這裡談了這麼久,正巧有人經過,看到祁雲裳,笑着說道:“祁小姐,我說怎麼半天看不到人影,原來是在這裡多清淨呢!大家還想和你討教設計的事兒呢,快點過去,和大家一起喝一杯啊!”
被人發現了,這角落是再也呆不下去。那人離開之後,祁雲裳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這裡太吵了,躲都躲不開。靳大哥,等會咱們悄悄溜出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聊聊吧,這麼多日子不見了,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現在的雲裳真是變了,如今這麼多人都認識她,再也不是喜歡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妹妹了。
靳舟寅在心裡感慨着,嘴上馬上答應:“好,都聽你的。”
從角落裡走出去,祁雲裳又熟稔地和宴廳裡的幾個熟人喝了幾杯酒。以前她酒量奇差,要不然也不會在酒吧裡被權均梟佔便宜……但是後來應酬多一些,慢慢也就練出來了。現在不說千杯不醉,但是喝幾杯紅酒,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把幾個熟人都應酬好了,祁雲裳就打算開溜,對他們說道:“我在這兒遇上了老朋友,先走一步啦!”
告別了宴廳裡的人,她朝一旁的靳舟寅使了個眼色,兩人不動聲色地走了出來。
一出宴廳的大門,外面的新鮮空氣撲面而來。這裡不比國內,空氣混濁滿是霧霾。這裡環境很好,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
靳舟寅是開了車來的,祁雲裳坐上副駕駛,他就問她:“去什麼地方?”
祁雲裳說:“我來這裡也不久,不認識多少地方。我知道前面街上有家咖啡廳,他們的鬆餅做得非常好吃。剛纔在宴會上都沒吃什麼,不如去那裡吧。”
靳舟寅當然說好,在她的指揮下,開着車子慢慢走向那間咖啡廳。
這個時間,街道上安安靜靜的,兩側的建築充滿了異域風情。這裡是一條特色街道,建築都是仿古式的,很有時代感。坐在車子裡,看着兩旁的街景不停倒退,倒有種時光流逝的錯覺,讓人忍不住想起從前來。
從前的從前,靳舟寅一直是祁雲裳不能說的痛。得不到的人,總是讓人唏噓感嘆。可是現在她有了權均梟,有了自己的幸福,側頭看看靳舟寅,他的側臉英俊依舊,可是她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只有故人重逢的溫馨。
看來是真的放下了。
咖啡廳離着不遠,走了一小會就到了。兩人面對面坐着,各自切着盤子裡的鬆餅。祁雲裳把鬆餅切成很碎的小塊,插起來慢慢放進嘴裡。吃了一陣,她才緩緩地說:“靳大哥,鄒婉婉現在進了監獄,你知道的吧?”
靳舟寅切鬆餅的動作一頓,還是低聲說:“我知道。”
當初靳舟寅有多麼迷戀鄒婉婉,可現在也能平靜地接受她坐牢的消息了。
看來時間真的能癒合一切傷痕,也能改變很多感情。
祁雲裳感嘆說:“真是想不到呢。”
靳舟寅也說:“是啊,想不到……每個人的結局都想不到。當初我也沒想到,你會真的愛上權均梟。”
祁雲裳笑着說:“其實我更沒想到,權均梟會真的會愛上我。說起來,還是權均梟的改變最大了,想想剛剛認識他的樣子,我都不敢相信,和現在的他居然是同一個人。”
她緩緩描述起權均梟爲她所做的一切改變,言辭之間有感動,但更多的是幸福。說完了自己的事,她又問靳舟寅:“你後來有沒有回國?”
“回去過兩次。”
“那
你去看過鄒婉婉沒有?她在監獄裡,其實很可憐的。”靳舟寅應該不知道,鄒婉婉做過的錯事,其實也有被逼的成分,而始作俑者,卻是她曾經很信任的喬奈。
靳舟寅搖了搖頭,說他沒去看過鄒婉婉。祁雲裳又嘆息了一聲,“也好,不去見那些舊人,就不會想起以前的事,這樣才能鼓起勇氣重新開始。”
兩個人絮絮地說着以前,說着現在,不知不覺就是好幾杯咖啡下肚。祁雲裳剛纔宴會上本來就喝了不少酒水,現在又喝下幾杯咖啡,不好意思地說:“靳大哥你先坐,我得去下洗手間……”
祁雲裳和故人久別重逢,在這裡相談甚歡,可是權均梟那邊卻是一片狼藉。
圈圈這些日子也習慣了在公司的生活,有保姆陪着,有權均梟親自照顧着,基本上可以安靜一整個下午,拿着爲他精心準備的玩具在那裡愛不釋手。
可是今天,助理派人送來的玩具裡有個可以拆卸的變形金剛,圈圈抓在手裡使勁兒拉扯,把變形金剛的胳膊扯了下來。小傢伙也不知道是嚇到了,還是以爲弄壞了玩具在難過,拿着那隻扯下來的胳膊,頓時哭個不停。
保姆在休息室裡哄了半天,小傢伙越哭越起勁兒。終於把權均梟驚動了過來,皺眉問:“這是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哭成這個樣子?”
保姆無奈地說道:“小少爺把玩具弄壞了,現在哭個不停呢!”
權均梟走過去,半跪在地上,臉衝着小傢伙說:“寶貝兒,是不是把玩具弄壞了?爸爸幫你修好行不行?”他拿過那隻弄下來的手臂,重新把變形金剛裝好,獻寶一樣在圈圈眼前搖啊搖,“看看,是不是修好了?”
圈圈覺得奇怪,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被自己的兒子用這樣崇拜的小眼神仰視,權均梟頓覺一種身爲人夫的自豪感。圈圈把變形金剛接過去,結果故技重施,又把剛裝好的手臂扯了下來。這次他打算自力更生,學着權均梟的樣子,想自己把手臂裝好。可是一個不滿週歲的娃娃,再怎麼聰明,手上也是沒有準頭的。他裝了幾次,都沒能弄好,突然把小嘴一撇,比剛纔哭的更兇了。
本來權均梟還在高興,這次孩子一哭,他也覺得頭疼了。只能無奈地繼續哄:“寶貝乖寶貝乖!爸爸再給你裝好……”他說着就把玩具再次裝好,送到圈圈面前。
可是圈圈看他一眼,大概是覺得自己弄不好,小小的自尊心受傷,哭的更加厲害,怎麼哄都停不下來。
整座大樓裡都回蕩着孩子的哭喊,不知道的還以爲權氏不做娛樂,改行去拐賣兒童了。
權均梟是實在沒有辦法,最後把玩具一扔,低聲吼道:“不許哭了!”
圈圈被他吼的一愣,也只安靜了一秒。這次乾脆又哭又鬧,連帶着小胳膊小腿用力捶打着身下的小牀,人不大,脾氣可真不小……
權均梟實在沒有辦法了,擡腿就往外走。保姆跟在後面問:“權少,您這是去哪兒……”總不是想把孩子扔給她不管了吧?哭成這樣,萬一出了什麼毛病,她一個保姆可擔當不起。
權均梟頓了頓腳步,沒好氣地說:“我去問問他媽媽!到底怎麼辦……”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權均梟馬上撥通了祁雲裳的號碼。打了一遍沒有人接聽,他心想她現在估計又在參加什麼宴會,場面喧囂,估計是一時沒有聽到。又打了一遍,這次那邊直接掛斷了,讓他心裡猛地一沉,生怕她出了什麼事。
出國的這些日子,祁雲裳每天都會和他打電話報平安。而他打過去的時候,她更是從來沒有掐斷過電話。這次這麼反常,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他心裡惴惴不安,瞬間已經想到了無數種可怕的可能。而電話那頭,靳舟寅看着祁雲裳手機的屏幕暗下來,緩緩把它放到了餐桌上。
祁雲裳剛說去衛生間,她留在外面的手機就響了。看到上面閃爍的名字是“老公”,靳舟寅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他和權均梟從來就是敵對的狀態,最初他沒有發現自己對雲裳的感情,只把她當成小妹妹。那時候她突然說要嫁給權均梟,他就覺得這個有名的花花公子肯定靠不住。他要權均梟放過祁雲裳,當時兩個人還狠狠打了一架……
後來,後來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對雲裳的感情,可是這丫頭卻不再愛他了。愛情真的會過期,她的人給了權均梟,後來也終於把心給了他。這個男人,成了他真正的情敵。
總之,他們永遠都是敵對的狀態,他不可能去接他的電話。
祁雲裳過了片刻從衛生間出來,看到靳舟寅正盯着自己的手機,好奇問道:“怎麼,剛纔是有人找我嗎?”
靳舟寅不想他們短暫的相聚時光被打擾,於是隨口說道:“沒有,我就隨便看看。”
祁雲裳也就笑着說:“那我們繼續聊,剛纔說到哪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