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裳躺在病房裡,還是時睡時醒。權均梟幾乎是衣不解帶得陪在她的身邊。
權家的管家保姆都來過,看到少爺一臉的疲憊,眼睛裡都佈滿了血絲,忍不住勸說道:“權少,您這樣自己身體也要吃不消的呀。我們來照顧少夫人,您先回去歇一歇吧。”
權均梟頭也不擡,擺擺手說:“你們回去吧,我親自來照顧雲裳。”
“這……”
“別羅嗦了,回去吧。”
管家他們只好又回家,對魏婉茹說:“夫人,您也勸勸少爺,他總這樣不是辦法呢。”
魏婉茹倒是看得開,嘆了口氣就說道:“你們也算看着梟兒長大的,這孩子什麼脾氣,你們還不知道嗎?以前對着別人,都是冷的像塊冰一樣。其實他是個熱心的孩子,只是這份熱情都留給了一個人。現在他是認準了裳裳,別人怎麼勸都沒用的,隨着他去吧。”
既然夫人都這樣說,管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人們心裡都覺得,祁雲裳果然是個有福氣的姑娘,能得到權均梟這樣全心全意地對待。
祁雲裳在醫院裡,第二天就吵着要下牀去看孩子。權均梟實在拗不過她,就找了輪椅,推着她去了保溫室。隔着玻璃門看着保溫箱裡的寶寶,祁雲裳伸手扒在玻璃上,看着看着眼睛裡就有了淚花。
權均梟連忙蹲下來安慰她:“怎麼了這是?剛纔說得好好的,讓你不許哭,怎麼這會又哭了?”
祁雲裳抽噎了一聲,低低地說:“他怎麼這麼小?”
“會長大的。”權均梟耐心得解釋着,“這兩天寶寶被護理的很好,現在生命指標都很正常。只不過他來得早,現在身體有點弱。過一段時間就能抱出來了。”
祁雲裳仰頭望着權均梟,霧濛濛的大眼睛裡滿是期待,“真的嗎?”
“我說過,我再也不會騙你了。”
這兩天,祁雲裳雖然有很多時候都是在昏睡,但是她幾乎沒有一刻安穩過。夢裡總是有燈光架朝着她砸過來,恍惚看到有張臉,對着她猙獰地笑。那笑容可怕極了,可每次不等她看清楚那張臉是誰,噩夢就猛地醒過來。
孩子出事以後,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本來可以沒事的,都是她任性,非要一個人去什麼片場。除了自責,還有濃重的不安,總感覺身邊有人要傷害自己,傷害自己的孩子。
她也不知道這只是心理作用,還是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她把這些告訴權均梟,他也只是摸着她的頭髮說:“你別想太多了,安心休息幾天,嗯?”
“可是我就是覺得像真的,我覺得有人要害我!”祁雲裳咬着嘴脣說,“你說……在片場會不會不是意外?是有人算計我的?”
祁雲裳的性格單純,從來不會用惡意去揣度別人。現在會懷疑,也不過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所以內心恐懼不安。
聽她這樣問,權均梟覺得自己很失敗。身爲一個丈夫,一個男人,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人,讓她這樣擔驚受怕。而且他分明知道,這次
事情很可能是鄒婉婉那個女人在背後搞鬼,如果不是因爲他,鄒婉婉也不會對雲裳這麼痛恨。
說到底,還是他連累了雲裳。
這樣想着,就更加捨不得她再害怕,他溫和地說道:“我都派人查過了,沒有人要傷害你,那真的是個意外。你別想這麼多,這樣很容易得產後抑鬱症的。”
祁雲裳的眼睛裡滿是茫然,一眼不錯地望着他。他抿了抿嘴角,又用寶寶來說服她:“我們的寶寶需要一個健康陽光的媽媽。所以你必須調整好自己,這樣寶寶從恆溫箱裡出來,你纔可以更好地照顧他對不對?”
祁雲裳聽了,這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產後的祁雲裳情緒一度失落,幾乎面臨崩潰。不過爲了孩子,她還是堅強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好起來。
權均梟看她這樣,也放心一些,又提議說:“你現在坐着月子,想不想你的爸爸媽媽,不然把他們接來看看你好不好?”
因爲祁雲裳是早產,情況又很危險,所以權家暫時沒有通知雲裳的父母。一來是害怕他們太過擔心,二來也是事情太複雜,怕他們來了一時照顧不到,反而添亂。
現在雲裳的情緒穩定了,自然該叫岳父岳母來,可是雲裳搖頭拒絕說:“寶寶一天沒脫離危險,我就一天都不能安心。我媽媽那人心眼小,要是他們知道我現在的情況,肯定擔心得覺都睡不好。他們年紀都大了,先不要折騰他們了。”
祁雲裳從來都是這樣,不管自己是什麼樣的境遇,首先考慮到的都是別人。
她雖然有兩分大小姐的嬌貴,但是本性這樣純良。權均梟望着自己的小妻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低聲說:“我的雲裳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兒,我相信她也能成爲最好的媽媽。”
自從雲裳意識清醒了之後,魏婉茹就每天都過來陪着兒媳婦說說話。婆媳兩人本來感情就好,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更可以說是患難見真情。
雲裳身體虛弱,可是爲了不讓婆婆擔心,還是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低聲說:“媽,這樣每天讓你跑來跑去,我真的很過意不去。”
魏婉茹拍着她的手背說:“你這孩子,總是說傻話。咱們都是一家人了,怎麼還說這些?再說了,你給梟兒生了兒子,讓權家有後了,可是咱們家裡的大功臣呢!我就算天天來照顧你,那也是我這個當媽的應該做的。”
祁雲裳一聽這些,更加覺得過意不去,低頭又說:“媽,其實這次是我對不起寶寶,也對不起權家。要不是我去片場,我就不會……”
這件事始終是雲裳心裡的一根刺,每次提到,她都覺得難過。魏婉茹看她說着說着眼圈又紅了,連忙安慰她說:“快別難過了!好孩子,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意外這種事誰能預料呢是不是?你可不要再多想了。”
現在幾乎身邊的人都在這樣安慰她,祁雲裳自己倒覺得不好意思了,擦擦眼睛破涕爲笑,難爲情地說:“我知道了!”
兩人絮絮地說着女人間的話,魏
婉茹教給雲裳怎麼在產後保持身材,怎麼帶孩子,怎麼調理哺乳期的飲食……她是個有經驗的媽媽,而且把權均梟教育的這麼好,祁雲裳一直都是耐心地聽着。
最後,魏婉茹突然問:“寶寶出生都好幾天了,你和梟兒想好給他取什麼名字了嗎?”
這些天祁雲裳身體不好,總是懨懨的沒有精神。而寶寶還在恆溫箱裡,始終沒有脫離危險期,所以小兩口也想不起取名字的事情來。現在魏婉茹這麼一提,祁雲裳才說:“都還沒想呢,您說叫什麼好呢?”
魏婉茹笑着說:“現在的年輕人,自己的孩子自己做主,你們自己商量着取吧。”
祁雲裳卻說:“我的名字都是我奶奶取的呢!您就取一個嘛。”
聽着兒媳這樣說,魏婉茹心裡着實高興,想了想就說:“這樣吧,孩子的大名你們自己取,我來給他取個小名。”
其實自從知道雲裳懷孕,魏婉茹和權姜山就在商量着寶寶的名字了。老兩口想了好多名字,最後把新華字典都幾乎翻遍了,也沒找到覺得合適的。大概是自己的孫子,太疼愛了,所以覺得什麼樣的字都配不上。
想到這些,魏婉茹笑了笑,說:“我之前和姜山商量,寶寶要是女孩,就叫圓圓,要是男孩呢,就叫圈圈。都是團團圓圓的意思,希望一家能和和美美在一起,你覺得怎麼樣?”
“圈圈?”祁雲裳好玩地重複了一遍,覺得這名字彩頭好,叫起來也順口有趣,馬上就說:“挺可愛的,那就叫圈圈吧!”
兩人說着話,正巧權均梟給雲裳買了水果回來。
這些天來,雲裳每天都是落落寡歡的模樣,今天難得見到真正的笑容。權均梟放下水果,先叫了一聲“媽”,然後就揚着眉毛問雲裳:“跟媽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祁雲裳說:“媽給咱們寶寶取名字了呢,說叫圈圈,你覺得好不好聽?”
“圈圈?哪個字?”
“就是圓圈的圈啊。”祁雲裳解釋說,“圓圈的圈,也是團圓和美的意思,怎麼樣?是不是很好聽?”
看到小妻子眼睛裡有了久違的神采,權均梟猛地送了一口氣,溫柔地說:“好聽,只要你覺得好,什麼都好聽。”
一家三口坐在病房裡,雖然說得開心,可是不能把寶寶抱在身邊哄着,總是覺得遺憾。他們正坐着,就有醫生來敲門,“42號恆溫箱的家屬,是你們嗎?”
祁雲裳一愣,而權均梟馬上站了起來,“對,是我們。孩子有什麼事嗎?”
那醫生看這對年輕的父母一臉緊張,馬上安撫地笑了笑,溫和地說:“孩子沒事,現在生命特徵已經很穩定了,體溫也都正常。我們都覺得可以移出保溫箱了,來通知你們一聲,現在可以去抱孩子了。”
權均梟和祁雲裳都有些愣住了,還是魏婉茹先反應過來,“真的?”
“真的。”
等到醫生話音一落,權均梟馬上迎到了門口,“謝謝醫生,現在就帶我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