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斷,話筒中傳出嘟嘟嘟的忙音,讓詩詩有片刻的恍惚。然後,苦笑。顧希堯的身體,還輪不到她來關心。除非,她真的是林笑恩。
巧合的,剛剛掛斷了電話,辦公室的門就被輕輕叩響,詩詩淡淡的說了聲請進。伴隨着聲落,門被輕輕推開,走進來一個英俊而陌生的男人。詩詩站在落地窗前,蹙眉看着他。
同樣的,門口的方子祈的目光不可置信的落在詩詩身上,呆愣的許久,才緩緩開口。“真的無法置信,你還活着。”
詩詩輕笑,擡步坐回辦公桌旁的老闆椅上,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沙發,示意他坐下。“又是一位林笑恩的故人嗎。”她笑着,指尖隨意的轉動着金筆。
方子祈優雅的在寬大是真皮沙發上坐下,助理走進來,將咖啡遞在他面前,他輕聲說了句,“謝謝。”
“我該怎麼稱呼你合適?慕總,還是笑恩?”
詩詩聳肩,“無所謂,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笑恩。”方子祈端看着她,淡笑。“還是這樣叫你比較習慣一些。”
詩詩沉默,不置可否。
“對不起,請問我該怎麼稱呼你?”詩詩的話有些斷續,斟酌着一字一句。
“子祈,方子祈。我是笑恩的朋友,我太太嫣然是她的閨蜜。”他一併解釋。
詩詩瞭然的點頭,對於這些,她已經完全的沒有印象。“好吧,方先生,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真的不記得了?”方子祈蹙眉問道。
詩詩一笑,無所謂的攤手。“對不起。”
方子祈嘆了聲,突然覺得有些頭痛。難怪一提起笑恩,顧四少就一臉吃癟的模樣。她現在的樣子,的確讓人頭疼。
“太久沒見,來看看你,如果嫣然知道你還活着,一定會高興的暈過去。”
詩詩無語,安靜的傾聽着。
“你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方子祈神色黯然,自顧自的說了句。
“是嗎?”詩詩眸光幽暗,波瀾不驚的眸子,掀起幾絲漣漪。“林笑恩,她又是什麼樣子?”
方子祈目光一暗,似乎陷入了沉思,許久纔再次找回聲音。“恩恩,她是和水一樣的女子,總是安靜的,似乎這世間的一切都和她無關一般。”
詩詩安靜的傾聽,做着一個很好的聽衆。
“她與顧希堯……”方子祈無奈的一笑,“一個是水,一個是火。我從未想過希堯會對她動真的。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爲希堯娶了笑恩是因爲責任,直到,她突然的離開,希堯整天醉生夢死。”
“我知道,顧希堯很愛他妻子。”詩詩淡淡的插了句。
“是啊,很愛,幾乎用盡了生命。”方子祈不盡苦笑,“你根本無法想象,沒有笑恩的顧希堯,白天瘋了一樣的工作,晚上泡在酒吧裡,用酒精麻痹自己。”
詩詩沉默,眉心卻緊擰在一起。
“希堯是天之驕子,自幼便霸道沉穩,做起事來,手段狠辣決絕,甚至有些可怕。而只有笑恩在他身邊的時候,我纔會覺得他像一個普通的男人,會怒會笑,有想要呵護的東西,不再冷漠的淡看人生。”他的目光溫潤的落在詩詩身上,而她依舊是一臉茫然。
“還是,什麼都記不得嗎?”
“嗯。”詩詩點頭,脣角溢出一抹苦澀的笑,“或許,我根本就不是林笑恩……”
“你是。”方子祈果斷的打斷了她的話。“我相信希堯的直覺。何況,你在他懷中的時候,真的沒有半分感覺嗎?”
咚的一聲,詩詩手中的金筆砸在光滑的桌面上,,而詩詩卻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個迷亂的夜,她在他身下,。她不想騙自己,對於彼此的身體,他們都是那麼熟悉。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麼,讓希堯不要命的工作來麻痹自己。不過我敢肯定,能讓他如此失控的,只有你。”
詩詩隱在桌下的手早已不自覺的緊握成拳,指尖陷入掌心,血肉模糊了一片。他病了,而始作俑者,竟然是她。
“他的病,嚴重嗎?”她淡淡的開口。
“想知道爲什麼不自己去看看。”方子祈不假思索的回了句。“每一次笑恩離開,他都要過一段醉生夢死,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再加上這幾天,沒日沒夜的工作,他的狀況,可想而知。”
詩詩沉默,這一次,方子祈也陪着沉默。他掏出西裝外套中彆着的金色鋼筆,在白色便籤紙上流利的寫下了醫院的地址和病房號,什麼也沒有說,便起身離開了。
方子祈走後,詩詩拿着那張便籤,端看了許久,才終於下定決心去看看他。終究,是放心不下的。也許,潛意識中,她已經相信自己是笑恩,或許,她願意將自己當做笑恩。
並沒有讓公司的司機送她,而是一個人打了出租車向醫院而去。A市的夏日是多雨的季節,車子行駛到醫院的時候,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並沒有帶傘,詩詩是頂着大雨跑進醫院的,短短的幾步路,卻已經被淋溼。及腰的長髮,髮梢不斷的滴落着水珠。
VIP病房並不難找,站在顧希堯的病房門前,詩詩擡起的手,卻猶豫不決。明明牽掛着,可‘永不相見’也是她說的。
猶豫間,門竟然被人從裡面推開,走出來的是一位美麗的夫人,雖然有些年紀,卻保養得宜,衣着更是端莊大方。
“我……”詩詩侷促不安的將頭壓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