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陳蘭指派負責照顧糧田的工人,都是些經驗最豐富的糧農。對他們來說開鐮收割水稻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來到稻田後,幾個工人也沒多說什麼,很默契地選了一個起點,從那裡並排開始收割水稻。
蕭平本來也想下地幹活的,卻被那幾個工人死命地攔住了。按照他們的說法,有自己這些老糧農在場,哪能讓老闆親手幹活,這等於是在打他們的臉的,萬萬不可如此。
雖然蕭平是老闆,但在很多時候都不願以勢壓人。更何況這些工人都是出於好心,他也就不在堅持,只是站在田埂上,饒有興趣地看衆人割稻。
有老闆在旁邊督戰,幾個工人幹起活來比平時更加賣力。只見他們手裡的鐮刀翻飛,每一次揮出都能割斷一把水稻。然後就用稻莖隨手一捆,一束水稻就收割完成了。
對這些工人來說,割稻就像吃飯喝水那樣平常。蕭平仔細地把看着工人們的動作,覺得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包涵着神奇的節奏,不但能以最快的速度收割成熟的水稻,而且還可以最大限度地省力。
這也讓蕭平暗暗感慨,正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別看蕭平體質遠勝於這些工人們,但真要比割稻速度的話,他自忖還真不是大家的對手呢。
工人們割稻的速度很快,沒多久稻田裡就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空地。在他們的身後,則是被紮成一捆捆的麥穗。每串麥穗都巨大而飽滿,向蕭平預示着豐收的喜悅。
這次種子基地用來試種新品種糧食的土地,總共也就二十多畝而已。在這二十多畝地上,既要種植新品種的水稻和小麥,還要種植對照組的糧食,分配到每種作物上也就五畝多土地而已。
對十幾個卯足了勁收割水稻的工人來說,這麼點面積的稻田根本算不上什麼。大傢伙從天剛亮開始努力幹活,到了太陽快到頭頂的時候,五畝多稻田就收割完了。
雖然工人們覺得這點勞動量根本算不上什麼。但蕭平還是覺得大家都很辛苦。他一再向衆人保證,會讓陳蘭撥款買一些機械農具,減輕大家的勞動強度。
其實在工人們看來,二十來個人照顧二十多畝田地,工作已經非常輕鬆了,根本不需要再添置什麼機械農具。不過見老闆這麼關心自己,大家也非常感動。這一感動衆人的工作熱情就更高了,雖然此時太陽已經很毒了,但大家還是堅持把所有割下的稻穗捆紮好,運到了辦公樓前特意鋪就的水泥地上。
接下來的一道工序就是脫粒。把稻穀從稻穗弄下來。剩下來的就是稻草。而脫下來的稻穀在晾曬幾天後就能裝袋送進種子倉庫。留做下一季的糧種。
脫粒機是一個工人的,眼下他已經是種子基地的工人,這機器留在家裡也沒用,索性搬到種子基地來使用。
幾個工人抱着成捆的稻穗。在脫粒機上來回摩擦。快速旋轉的滾筒能把穀粒都從稻穗上弄下來,但又不傷到稻穀,這樣才能留作糧種。
沒多久金黃色的稻穀就堆成了高高的一堆,同時還有剛脫下來的穀粒源源不斷地加入其中。稻穀很快就堆成了山,在陽光下閃爍着金燦燦的光芒,就象是座真正的金山一樣耀眼。
一個種糧經驗豐富的工人看着越來越多的稻穀,臉上全是按耐不住的喜悅,忍不住對蕭平道:“老闆,我估計這批稻穀至少超過一萬斤!五畝多地居然能打出這麼多糧食來。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大豐收啊!”
雖然到目前爲止,新品種糧食高產量的特性已經可以基本確定,但蕭平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心來。畢竟根據他和陳老的約定,只有畝產量超過對照組三成,陳老纔會在全國推廣糧種。而想要知道確切的增產數據。必須等所有的稻穗都脫粒完成、並且晾曬稱重之後才能知道。所以對蕭平來,最關鍵的時刻還在後面,此時還沒到鬆懈的時候。
就在蕭平緊張地等待結果的同時,陳蘭還在她的宿舍裡睡着呢。昨晚俏寡婦確實喝得太多了,回到自己房間就睡得昏昏沉沉,連張嫂幫她脫了衣服都全然不知。
不過此時陳蘭卻被脫粒機的噪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她還沒睜開雙眼,就想起了昨晚喝醉前發生的事,再感覺到自己只穿着內衣,立刻發出一聲驚呼。
在外間忙碌的張嫂聽到陳蘭的驚呼,連忙跑進來慌慌張張地問:“怎麼了,陳經理?”
這時候陳蘭也發現原來自己是在宿舍,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不禁好奇地問道:“張嫂,你怎麼在這裡?”
“陳經理,你昨晚喝醉了,是蕭先生讓我留下來照顧你的。”張嫂笑吟吟地對陳蘭道:“蕭先生爲人和善,長得也帥,看得出他也很關心你,真是可不錯的小夥子啊!”
從張嫂的笑容中感覺到了什麼,陳蘭的芳心不爭氣地猛跳起來,她可不想和張嫂在這事上爭論,很快就轉移話題道:“昨晚……是誰送我回來的?”
“當然是蕭先生啦。”張嫂笑吟吟地道:“他親自去市裡把你接回來的,聽說還和農業局的什麼領導起了衝突,把人家給打了呢!陳經理啊,蕭先生對你真的很不錯哦!”
“還打了人?”張嫂的話讓陳蘭心中一驚,連忙下牀匆匆漱洗完畢,就想去找蕭平問個清楚。
然而陳蘭到了門口才突然想起來,既然是蕭平送自己回來的,那昨晚自己被趙廣智灌醉後發生的事,肯定都被他看在眼裡。喝醉的陳蘭根本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如何,萬一有些什麼不好的情況被蕭平看在眼裡,他因此生自己的氣那該怎麼辦?
這個念頭讓陳蘭悚然一驚,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陳蘭也是好不容易纔遇到蕭平這麼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男子,蕭平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無比重要,俏寡婦幾乎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天。
如果蕭平真的因爲昨晚發生的事,誤會陳蘭是個輕浮的女人,或者索性以爲她是故意想要靠上趙廣智這棵大樹,從此和她一刀兩段的話。對陳蘭來說無疑就等於天塌了,這是她絕對不能接受的情況。
這些念頭在陳蘭腦海中一一閃過,站在門口的她不禁患得患失地想道:“萬一他真以爲我是個隨便的人,從此再也不理我了,那我該怎麼辦?!”
雖然理智告訴陳蘭,蕭平絕對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如果蕭平真的沒生自己的起,爲什麼不來看看自己,反而看大家割稻呢?陳蘭擔心萬一蕭平真的作出分手的決定,自己絕對承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
最終陳蘭還是沒有勇氣立刻面對蕭平,她打消了去外面看脫粒的念頭,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在進辦公室前,陳蘭吩咐秘書自己誰都不見,然後就關上門愣愣地坐在位子上想心事。此時的她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混亂,無數念頭顛來倒去地出現,芳心更是忐忑不安、一片茫然。
在外面的蕭平可不知道此時的陳蘭有多麼糾結,他還在興致勃勃地看着大家忙碌地工作呢。直到所有的稻穀都完成了脫粒工作,被平攤到水泥場地上開始晾曬之後,心情很是不錯的他才離開。
蕭平先去了陳蘭的房間,發現她早就已經離開了,也不免覺得有幾分奇怪。畢竟按照蕭平和陳蘭的關係來說,俏寡婦醒了以後應該第一時間來和他見面纔對,怎麼會到現在都沒有露面呢?
不過蕭平略一思忖就猜到了陳蘭這麼做的用意,不禁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他也不含糊,直奔陳蘭的辦公室,用手勢阻止了要打電話通知陳蘭的秘書小劉,徑直開門闖了進去。
本就忐忑不安的陳蘭看到蕭平突然出現在面前,俏臉剎那間一片蒼白。她慌慌張張地站起身來,低着頭站在蕭平跟前,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就好象犯了錯被老師當場抓住的小學生一樣。
“酒醒了?”蕭平隨手鎖上辦公室的門,面無表情地對陳蘭道:“你這經理做得挺不錯啊,居然和農業局的副局長都搭上關係啦!”
聽出蕭平似乎語氣不善,本來就很不安的陳蘭更加擔心了,雙手捏着衣角小聲道:“我……我是有苦衷的,請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有意給陳蘭一個教訓的蕭平冷冷打斷她:“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明明知道趙廣智請你吃晚飯沒打什麼好主意,卻還這樣傻乎乎的一個人赴約,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聽蕭平的語氣越來越冷,陳蘭都快急得哭了,連忙對他道:“趙廣智拿種子基地的事來威脅我,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沒有辦法?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昨晚李正沒能忠於職守,或者我沒有及時趕到的話,喝得爛醉的你會有怎樣的遭遇?”蕭平索性把話挑明,對着陳蘭緩緩搖頭道:“說心裡話,我對你昨天的決定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