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禮堂裡面,潘龍講課的聲音在迴盪。
幾千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所有人都在努力傾聽。
開始還有人試圖用紙筆來記錄,他發現之後,告訴大家不用記錄,自己會在稍後整理教材,印發給大家。
於是就連寫字的沙沙聲都沒有。
也有一些準備比較充分的人帶來了錄音工具,雖然潘龍如此提示,但他們並沒停止錄音,大概是覺得第一手的資料會額外有價值一些吧。
潘龍倒也並不介意他們錄音——他既然願意將煉化法門傳授出去,就不在乎別人錄音乃至於間接傳播。哪怕這些人一轉手把錄音賣出高價,那也是他們有本事,他不會因此生氣。
反正就算這些人把賣來的錢分給他,他也不會浪費靈氣帶着一堆紙幣回九州世界的。
拿來生火點爐子麼?這特麼又不是法幣和金圓券……
他只是專心講課,將煉化法門儘可能仔細地介紹給衆人,一個環節一個環節,一個要點一個要點,連很多基本的概念都要仔細講解一番。
之前給大角、弗蘭卡兩個人上課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這個世界的人們,對於很多九州世界算得上武林常識的概念一無所知——因爲他們的世界發展方向和九州世界完全不同。
所以,他需要把這些基礎的常識先給學生們講通了講透了,讓他們能理解,然後才能深入闡述。
從下午兩點晚上九點,這次講課足足講了七個小時。
這麼長的課,中間當然是要“課間休息”的。四點鐘休息了一次,六點鐘又休息了一次。
六點那次休息的時候,錫安的工作人員直接把餐車推到了禮堂外面,挨個兒分發餐盒。
這種統一套餐自然不會合所有人的口味,但就算是平時對飲食最挑剔的人,今天也沒有一句怨言。
潘龍覺得,很多人壓根就沒吃出味道來。
他看到不止一個人在吃飯的時候因爲想得太出神,把勺子或者筷子戳到自己臉上去,把飯菜和湯灑在了身上。
好笑之餘,他也暗暗嘆息。
這些靈能感染者們,過去實在是過得太辛苦,壓力實在是太大。
所以當一線希望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纔會如此失態。
話說,錫安的飯菜真的很不錯,他們的廚師手藝挺好的。
吃飽喝足,大家排隊上了洗手間,然後七點鐘的時候繼續上課,一直上到了九點。
倒不是潘龍不想繼續講課,實在是……到了九點鐘,一些種族就怎麼都撐不住,非睡覺不可了。
當他宣佈今天的講課結束時,至少有上百個人七嘴八舌地詢問下次講課的時間。
潘龍正要回答,“女王”——也就是錫安三位領袖之中那個綠髮女子,從後臺走了上來,用冷漠而充滿氣勢的聲音說:“你們一個個坐着聽講輕輕鬆鬆,就沒考慮過夏先生是一直站着講課的嗎?他需要休息!”
臺下衆人爲之凜然,正當他們又要呱噪的時候,“女王”繼續說道:“而且,夏先生也需要花時間來編寫教材——你們是希望他多講幾次課,還是希望他早日把教材編好,印出來發到你們手上?”
衆人這才安靜下來,不再爭辯。
他們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怎麼對他們最有利。
潘龍這纔算是順利下課,然後又是一羣保鏢簇擁着他,將他護送到了一間頗爲豪華的套房。在套房的客廳裡面,他又見到了錫安的三位領袖。
“很抱歉不能提供更加豪華的套房,我們錫安這邊的條件比較簡陋。”褐發少女“奇美拉”一副真的很抱歉的樣子,讓潘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套房還“比較簡陋”?那他在九州世界住客棧時候的單間,算什麼?
乞丐窩嗎?
他乾笑兩聲,急忙換了個話題:“我準備儘快開始動手編寫第一版的教材,你們可以幫我找兩個助手嗎?”
“當然沒問題。”半天不見,“醫生”的精神好了不少,潘龍猜測他可能是下午睡了一覺,雖然只睡一覺肯定是不夠的,但他現在起碼看起來只是憔悴,沒有那種隨時都要猝死的感覺,“你需要什麼樣的助手?我們這就給你安排。”
“首先是要對各地文化尤其東方文化有所瞭解的。”潘龍說。
“沒問題,我們這裡有幾位從九龍城警署來接受靈能爆發緊急情況培訓的警官,還有一位退休的老教師,他們肯定能幫上你的忙。”
“然後是要擅長理解別人的意思,並且用語言文字表達出來的人。”
“記者之類對吧?沒問題。雪境商貿的通訊員,絕對夠專業。”
“還要一些對醫學有足夠了解的……”
“醫生”哈哈大笑:“不用說了,那就是我本人吧!整個錫安,論醫學水平,我排在前三名。”
潘龍忍不住有些好奇——以“醫生”爲代號的人都只能排在前三,那麼第一第二是誰?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過明顯,“醫生”咳嗽了兩下,解釋說:“第一是醫療組的組長,工作很忙走不開;第二是血庫管理員,要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我這個第三本來負責科研,來幫你編教材,也算是專業對口……”
潘龍秒懂,點頭:“沒問題。”
科學家都這樣,有大項目在眼前,還是跟他的專業對口的,你竟然不讓他參加?信不信他搬個板凳堵你家門口去!
敲定了助手人選之後,錫安一行人就告辭離開。
畢竟已經快十點了,“夏平安”先生也該休息了。
潘龍目送着他們離開,關上門,這纔有空打量這間據說“比較簡陋”的套房。
“一間、兩間、三間……十間、十一間、十二間……我靠!這究竟是哪裡來的‘比較簡陋’啊!居然連廚房都有,誰出門在外還自己開伙嗎?”
一圈走下來,潘龍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
這套房上下兩層,下面一層是一大一小兩間會議室、餐廳、廚房、雜物間、大概是給保鏢或者僕人住的三間小臥室,上層是男女風格的兩間大臥室,書房、娛樂室、練功房,還有另外一間小臥室。
除此之外,下層還有個不小的室內泳池,就連着陽臺,可以直接從旋梯上下,連接生活區。而進門處旁邊的直梯則聯繫着相對比較嚴肅的區域,兩邊風格迥異。
“光是衛浴就有六套,更衣室都有兩間,這也太奢侈了!”
潘龍嘀咕着:“這加起來怕是四百個平方都不止了,老家那些稍小一點的別墅都沒這‘套房’大吧……”
當然,他說的不是九州世界的“老家”。
定豐鎮潘府的佔地面積只會比這更大,光是一個練武場,可能就比這整個套房加起來都大了。
……但定豐鎮的地皮不值錢,而這裡是寸土寸金的移動城市啊!
“真是太奢靡了!太浪費了!”把自己泡在溫暖的浴池裡面,潘龍嘴裡還在碎碎念,“一點也不勤儉節約,艱苦奮鬥精神都哪裡去了……”
話是這麼說,但你問他喜不喜歡這裡的住宿條件,他當然是喜歡的。
潘某人兩輩子加起來都沒住過這麼奢華的房子!
好好地泡了一番,換上睡袍,潘龍正悠哉悠哉地走向臥室,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了門鈴聲。
“誰啊?”他急忙下樓開門,卻見幾個保鏢換上了便裝,正在門口等待。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他驚疑不定地問。
“我們要全天候爲您提供保護。”爲首的“拾荒者”說,“請放心,我們住在樓下,有事的話,隨叫隨到。”
潘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們推開了那幾間小臥室,提着各自的兵器走了進去,忍不住問:“這不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的?”
“男女授受不親啊!而且我可沒有跟陌生人同住的習慣!”
“拾荒者”用詫異的眼神看着他:“您住在樓上,我們住在樓下,怎麼會‘同住’呢?”
潘龍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不行!我不喜歡!”
“這是爲了您的安全。”
“我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安全!”潘龍強調,“如果你們看過大角他們的行動報告,就應該知道,我很強!”
“這和您的實力無關。”一個提着黑色盾牌,腰間掛着長劍的紅髮少女搖動着大尾巴,“這是我們必須要做的。就像某些大組織的領袖,他們的實力也很強,但同樣需要保鏢。”
“不行,這太不像話了!”
“您究竟對我們有什麼意見?請講。”一個有兩個角,和大角一樣戴着黑色面具的女人說,“我們可以改。”
“這不是改不改的問題啊!”潘龍急得幾乎要跳腳,“起碼換成男保鏢吧!”
面具女人和“拾荒者”對視一眼,點點頭,帶着保鏢們退了出去。
不到五分鐘,大角、蘭吉爾、安希爾,還有兩個帥氣的白髮青年趕來了。
“您好,尊敬的夏導師。”一個頭頂上懸浮着歪歪斜斜光環,讓潘龍懷疑他是不是從天堂下來的時候腦袋着地摔傷了的白髮青年彬彬有禮地說,“我們是負責晚上保護您的保鏢,請問您是否還要換人?”
潘龍嘆了口氣:“隨便你們吧。”
他算是看透了,錫安這羣人分明把他當成了大熊貓,恨不得安排千兒八百個保鏢,二十四小時圍繞着他。
他們肯只待在樓下,已經算是給自己面子,照顧自己的隱私權了……
無奈地回到樓上臥室,他坐在落地窗旁邊,透過窗戶和陽臺向外看去,能夠看到不少亮着燈的屋子
想必今天晚上,錫安的很多家庭都要渡過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