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扁絡桓也到了。
“把信交給他了?”越今朝問道。
扁絡桓點點頭,嚮明繡說道:“明姑娘,還請你幫忙打開無垢,我們要進入泉脈,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下一個目的地?”明繡疑惑。
閒卿看向越今朝說道:“今朝,你若是仍不願透露我們此行的真正目的,我亦是無所謂。”
越今朝看看扁絡桓,說道:“我們要去龍潭。”
“龍潭......”
“不錯......去製造一個能代替我和祈共鳴的人。”扁絡桓答道。
幾人想起宿何曾說過:“龍潭乃世間所有記憶的歸處,以許願者的存在爲代價,吾可造出其所期盼的生命。”
而葛清霏則說過:“祈身上還施有秘術,令她必須聽從小桓的命令,也只有小桓才能讓她完全發揮力量。檢查之後,我們發現你竟也能與祈的力量共鳴,而且共鳴度更超過小桓,照理說,這絕不可能。”
“莫非你——”
明繡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扁絡桓點點頭,示意她所猜不錯。
怪不得越祈爲何對越今朝的話唯命是從,怪不得越今朝的身世連正武盟都追查不到,怪不得越今朝的眼罩能變成衡道衆的標記......
原來越今朝竟是由龍潭在三年前所創造出來的,而許願者竟然是三年後的扁絡桓。
按照宿何所述,許願者一經許願成功,世人將會忘記他的存在,那就是說,扁絡桓將會在換出越今朝後就此消失,沒有任何人記得他的存在,包括嬴旭危和葛清霏等衡道衆的人們......
~~~~~~~~~~
天晴之海。
扁絡桓和越今朝等人剛一進入霧魂,朔漩便急衝衝對嬴旭危說道:“嬴旭危,他們都已經進入霧魂了,鑰環呢?”
“勞將軍久候了。”葛清霏的聲音傳來,幾人循聲望去,正是葛清霏在一名禺族戰士的帶領下緩緩走來。
葛清霏走近後亮了亮手腕處的鑰環,對臨淵和朔漩說道:“九泉鑰環只能由上一任守護交給下任,或是在持有者死後由鑰環自行擇主。還請二位送我們離開,屆時我自會交出鑰環。”
“好像我們會說話不算話似的。”朔漩翻了個白眼,十分不屑。
“臨淵將軍,柷敔此次藉機強要熱海鑰環,你我雙方的盟約關係,依你之見該如何才能維持?”葛清霏問道。
臨淵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無奈地說道:“兩位統領,此次一別之後,我們雙方便各憑本事吧。此外,兩位統領以爲,君上爲何急欲獲得熱海?”
聽到臨淵的話,朔漩呵斥道:“臨淵,你要說什麼!”
“丫頭,不要插話。”臨淵喝止朔漩後繼續對嬴旭危兩人說道:“君上身爲鯤,原本應在鵬化飛昇之際,留下新一代鯤的卵,隨後化爲虛無。但君上近來似乎有意尋求不死之法——”
“臨淵!”朔漩憤怒,想要打斷臨淵的話。她知道柷敔現在的想法,並且她認同柷敔的做法,只要能救治禺族,做任何事情她都在所不惜。
臨淵沒有繼續剛纔的話題,嘆了口氣說道:“我言盡於此,之後再見,或許就是你我的生死之戰了吧。”
“......多謝。”葛清霏由衷地道謝,之後便準備離去,卻發現嬴旭危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走向了霧魂。
“大哥?”
“事關重大,我不放心老三他們。”嬴旭危說着走向霧魂。
朔漩看向臨淵,而臨淵則是搖搖頭,示意她不必在意此事,默認了嬴旭危的做法。
嬴旭危就這樣使用鑰環打開霧魂走了進去。
~~~~~~~~~~
越今朝這邊,幾人再次來到了歸墟。
“歸墟,世間所有記憶最終流入之處......再驚心動魄、纏綿悱惻的記憶,在這歸墟中,都不過如同最尋常的流水一般......”扁絡桓邊走邊感慨着。
“咦?”越祈發出驚呼。
“怎麼了?”越今朝問道。
越祈手指一處說道:“我記得上回來這裡時,這個角上缺了一塊,可是現在這角好好的。”
“看來這三年間,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來過龍潭。”閒卿分析道。
扁絡桓解釋道:“那是老大取走的。”
“你們取這龍角所爲何用?”明繡問道。
“僞造熱海鑰環啊。”扁絡桓理所應當的答道。
此言一出,越今朝幾人心頭一震,僞造鑰環,難道他們答應給柷敔的熱海鑰環是假的?
“真的鑰環在你們的朋友洛昭言手上,不是嗎?”扁絡桓說道。
“......你們與洛埋名究竟是何關係?”閒卿問道。
這麼隱秘的事情他都知道,看來衡道衆與洛埋名關係匪淺,閒卿想要替洛昭言問清楚。
“棋友。”扁絡桓將與洛埋名的合作講述給閒卿,答完後轉頭問道:“祈,你爲什麼對這龍骨這麼在意?”
越祈撓了撓頭,迷迷糊糊地說道:“我也說不清楚......就是對它有種奇怪的感覺......”
扁絡桓說道:“太古之時,神農疏通泉脈,後又以神力封印九泉,歷經千萬年,神農之力慢慢成了九泉的一部分。鯤在鵬化之時會吸收霧魂之力,神農之力也隨之進入鯤的血脈之中,承繼柷敔血脈的祈身上自然也有。九泉鑰環爲神農所制,其上殘存神農之力。柷敔能感應到九泉鑰環,實則是她血脈中的神農之力與鑰環上的神力感應所制。這龍骨便是當初神農製作龍潭鑰環所用的基質,連柷敔都被它上面殘餘的神力所迷惑,更何況是祈了。”
“......你們把僞造的熱海鑰環交給柷敔,想做什麼?”越今朝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詳情你們還是等回去之後再問老大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扁絡桓不想詳談此事,把事情拋給了嬴旭危。
居十方東張西望,“奇怪,這次那個歸墟界督怎麼沒出來?”
明繡又想到了上次那個歸墟界督把他們困進了她的記憶迷宮,勾起她痛苦的回憶,情緒瞬間低落下來,
閒卿也注意到了明繡的情緒變化,一邊暗歎居十方的低情商,一邊催促道:“怎麼?你還想再被她困進記憶迷宮裡?快去開機關吧。”
居十方也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連忙閉嘴,窘迫地去打開機關,幾人順利來到了龍潭宿何出現的平臺上。
“宿何?你在嗎?”越今朝大聲呼喊道。
“阿嚏!阿嚏!”扁絡桓突然打了兩個噴嚏。
越祈驚喜道:“啊,你打噴嚏了,有人在想你。”
“是嗎......阿嚏!”
~~~~~~~~~~
馭界樞內,葛清霏剛剛回來,就在剛纔,她已經按照計劃,將‘熱海鑰環’順利送到了朔漩手上。
“二姐,你可回來了。”綺裡小媛蹦蹦跳跳來到了葛清霏面前,纏着她問道:“你們幹嘛去了?又不帶上我!還有,三哥什麼時候走的?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還有好多想要他帶的禮物沒說呢,真是的,我不喜歡他了。”
葛清霏聽綺裡小媛提到扁絡桓,一時有些低落。
綺裡小媛注意到葛清霏的變化,小心翼翼地問道:“二姐,你們幹嘛都不肯告訴我三哥到底要去哪啊?是不是那個地方特別遠,他要去特別久?”
葛清霏試探的說道:“如果......小桓再也不回來了......”
“三哥要去很危險的地方?”綺裡小媛瞬間激動地說道:“他都受傷了!二姐,三哥到底去哪了?我要去保護他啊!”
“怎麼可能。你覺得我和大哥都不在乎小桓的安危嗎?”葛清霏笑着說道:“他就是去治傷的,等他回來,你就能看見一個活蹦亂跳的小桓了。”
“真的?”
“當然。”
聽到這裡綺裡小媛才放下心來,嘟囔道:“哼,害我白白擔心。等三哥回來,我一定要他編一百個蝴蝶給我,每一個都要長得不一樣!”
“你想愁死他啊。”
“對啊!”綺裡小媛蹦蹦跳跳欣然答道。
她還不知道,一直對她疼愛有加,寵愛縱容的三哥,馬上就要消失,而她則是連一點記憶都不會留下。
葛清霏突然擡頭,把手捂在眼睛上,豆大的淚珠從臉頰滑落。
“二姐,怎麼了?眼睛難受?”綺裡小媛問道。
葛清霏哽咽道:“是啊,進了顆好大的沙子......眼睛好疼......”
~~~~~~~~~~
越今朝叫了幾聲,宿何憑空出現在幾人面前,隨後疑惑道:“怪哉......爾等何人?爲何知吾名諱?爲何吾在記憶之流中尋不到爾等的記憶?”
“我們是從三年後來的。”越今朝恭敬答道。
“三年後......”宿何說道:“吾要從汝之記憶中尋找訊息。”
越今朝點頭同意後,宿何揮舞手中短杖,施展術法,片刻後,宿何說道:“吾已知曉汝等身份與來意。”
“吾無法創造,只能交換。汝的存在將作爲代價徹底消失,無人會再記得你,即便是吾亦不例外。汝可已準備完全?”宿何看向扁絡桓問道。
“老實說,沒有。”扁絡桓坦誠地搖搖頭,說道:“我曾經被人嘗試遺忘過,當時那種恐懼和絕望,即便時隔多年,回想起來依舊有種窒息之感。如今,老大,二姐,小媛......我所珍惜的人都會忘記我,再用多少時間去準備,我都無法真正接受這件事。可是,只有我才能交換出越今朝,不是嗎?”
宿何點頭說道:“與祈共鳴之印記銘刻於汝魂魄之上,此本非生命所有之物,非吾所能創造。汝既已有覺悟,便上前來。”
扁絡桓沉默片刻,毅然決然地向宿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