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衆人早已入睡,周圍一片寂靜,洛昭言突然起身,下牀,開門,出屋,關門,這一系列簡單的動作,他做起來卻是異常艱難,好不容易找了個遠離屋子的地方坐下來,早已是滿頭大汗,一臉痛苦。
片刻後,洛昭言臉上的痛苦慢慢散去,長呼了一口氣,悻悻道:“好過些了,看來這次也算是熬過了......”站起身準備回屋,剛走兩步發現前方有人,擡頭一看原來是閒卿。
“閒卿,呃......真巧......你也睡不着啊?”洛昭言有些尷尬地打着招呼,也不知閒卿在這裡站了多久,是否看到了他舊疾發作的樣子。
“是啊。夜半被門聲驚醒,便再難入睡。”閒卿背靠着牆,懶洋洋的,真有幾分沒睡醒的樣子。
洛昭言連忙道歉:“我舊疾發作,沒曾想吵到你了,抱歉......呃,我先回去休息了。”道完歉就想逃走。
“身體並無異常,生命力卻不斷流出體外。”閒卿叫住了洛昭言,問道:“昭言,你的舊疾,似乎更類似於詛咒之類。”
洛昭言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了閒卿一眼,隨即恢復正常,說道:“沒什麼的。”
閒卿繼續說道:“洛家發現水源與雙子早逝,都是兩百年前的事,這兩者間莫非有所關聯?”
“閒卿兄,可否別再問我?我不想對你說謊。”洛昭言閉上眼睛,眉頭微皺,似乎有難言之隱
“也罷。”閒卿果然不再追問,任由洛昭言離開後,向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洛昭言走了幾步後發現閒卿沒有跟來,而且向着另一個方向走去,似乎沒有要回屋的意思,思考了一下,轉身向着閒卿的方向走去......
“閒卿兄有心事?還是......身體不適?”洛昭言在一處高臺上看到閒卿的背影,走過去問道。
“何出此言?”閒卿不明所以。
“自風煙驛受傷以來,你似乎便一直嗜睡,是當日的傷勢還沒痊癒嗎?”洛昭言猜測道。
閒卿笑道:“只是許久不曾置身妖界,有些感慨罷了。昭言擔心我?”
“你我既是朋友,爲朋友分憂是理所當然之事。閒卿,如果有我能幫忙之處,還請儘管開口。”洛昭言還是那樣仗義凜然。
“這樣……我想吃海鮮,聽聞海馬——”
“閒卿!”洛昭言連忙出聲喝止閒卿,環顧四周,生怕有禺族的人在附近聽到。
閒卿看着洛昭言如此緊張,出聲笑道:“哈哈,昭言何須如此緊張。”
洛昭言嚴肅地說道:“此地是禺族妖都,我知道你只是開玩笑,可也不必多生事端。”
閒卿收起玩笑,認真地問道:“昭言,事事謹慎一絲不苟,雖非壞事,但你不累嗎?這樣快樂嗎?”
“我......”洛昭言愣了一下,沉思片刻,開口問道:“閒卿,顧前輩說你已活了上千年,你這千年來都快樂嗎?”
“寒江兄閒來愛與人談論人生之事,你在與青山不過住了數日,便被他荼毒了麼?”閒卿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編排起了顧寒江。
洛昭言擡頭望天,說道:“我生而爲洛昭言,是無可選擇之事。不過,我至少可選擇如何生活。我想要認真地過完我這一生,努力讓世人記住洛昭言這個名字......我......很快樂。”洛昭言最後的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這樣的人生真的快樂嗎?他有些懷疑了。
不過馬上,洛昭言心裡便有了答案,重重點頭重複道:“嗯,我很快樂。”
閒卿笑而不語,看向遠方。
洛昭言繼續說道:“閒卿,我大概做不了你幾年朋友,但如方纔所言,只要我還活着一日,你儘可尋我爲你分憂解勞。”
閒卿看着洛昭言良久,口中說出三個字:”我信你。“
說罷,洛昭言突然發現自己身上暖洋洋的,彷彿一股生命力注入體內。
“這是......”洛昭言有些猜到了。
“你自便,我先去睡了。”閒卿打了個哈欠,招呼了一聲便自顧自轉身離開了。
“多謝......”洛昭言衝着閒卿的背影由衷地說道。不錯,剛纔正是閒卿將自己的妖力注入了他的體內,以延長他的生命力。
感慨片刻,洛昭言才轉身離去,而閒卿則是在更高處看着洛昭言離開的背影,嘴角上揚,意味深長地喃喃着洛昭言的名字。
洛昭言尋了一處無人之境,用洛家秘術與洛埋名取得了聯繫,並將在天晴之海的所見所聞一併告知了洛埋名。
“這次發作,我沒有及時回報平安,埋名你不會生氣吧?實在是......天晴之海景色瑰麗,讓我有些意炫神迷了。”洛昭言笑道。
“如此說來,這天晴之海真是個神奇所在,可惜我無法離開洛家,不能親見。”洛埋名充滿了惋惜地說道。
“我畫下來,帶回去給你看。”洛昭言認真說道。
“好。不過,你們此次一番辛苦,卻得不到邪教的線索,你心有不甘吧?”洛埋名問道。
“......嗯。埋名,你可有什麼思緒?”洛昭言有些沮喪,本來是衝着邪教去的烏巖村,結果陰差陽錯的來到了天晴之海,邪教的線索就此斷了,實在是不甘心啊。洛昭言繼而向洛埋名詢問建議。
洛埋名緩緩說道:“思緒是有,但非你一人之力可以達成......”
不多時,洛埋名便按照洛埋名的意思將越今朝等人召集在此,明繡問道:“洛家主,令妹半夜召集我們,應是有什麼要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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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埋名那邊沙啞的女生傳來:“這位便是明姑娘吧?昭言行事有些急躁,還請不要見怪。”
洛昭言聽洛埋名這樣說,心中埋怨道:“方纔是你說事不宜遲......”
洛埋名繼續說道:“聽昭言說,正武盟正在煩惱如何尋找邪教總壇。若蒙不棄,埋名有一想法。”
“奧?”衆人來了興致。
“聽昭言所言,正武盟之前曾擒住幾名邪教徒,威逼利誘他們吐露總壇所在,但教徒被洗腦已久,拒不吐實。既然如此,不如利用他們的殉教之心————可先從各分壇分別擒來數名教徒,關押數日,並讓其知曉我們已經探到邪教總壇所在,近日就可圍剿。”
洛埋名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越今朝馬上跟着說道:“然後故意讓他們逃脫,其中如果有知道總壇位置的教徒,必然會趕回總壇報信,我們就可......”
洛埋名笑道:“大致如此。有許多細節有待完善,相信也難不住幾位。不過此計是否可堪一試,仍需各位定奪。”說完便以先去休息爲由中斷了聯繫。
衆人都沒有說話,居十方撓撓頭,支支吾吾道:“我覺得......試試也行,反正失敗了也沒什麼。”
洛昭言看向明繡問道:“明姑娘以爲呢?”
明繡冷冷的答道:“幾位不是已有結論了嗎?明繡先去休息了。”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一臉迷茫加尷尬的衆人看着明繡的背影。
閒卿笑道:“無妨,小繡兒氣的是我,你們不過是被遷怒罷了。夜已深,我就不奉陪了。”說着打了個哈欠,轉身離去。
越祁也打了個哈欠,喃喃道:“我也還困呢......”
衆人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天剛亮,越今朝便早早醒來,來到屋外,心事重重地望着遠處,想着跟越祁這一路走來的各種經歷,從最開始對越祁的厭惡,到後來慢慢習慣適應,再到現在的依賴,他無法想象越祁離開他之後的生活,對於越祁,他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情感,說是兄妹吧,可他心中還有一絲兄妹之外的情愫,要說是戀人吧,懵懂無知的越祁一定會眨巴着大眼睛問他什麼是戀人......
“今朝。”身後傳來越祁的聲音,打斷了越今朝的思緒,“昭言他們在等我們啦。”越祁笑嘻嘻的說道。
“你還真輕鬆啊。”越今朝說道。自己一身壓力,生怕越祁被柷敔強行留下,這丫頭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越祁奇怪的問道:“我要緊張嗎?”
“不用......你這樣,我才能定下心來。”越今朝沉沉說道,然後和越祁一同向着洛昭言等人走去,邊走邊暗自想着扈生的事。
扈生......其實就像越祁所說,他也正是因爲身爲扈生才能和越祁在一起......左眼能看到未來的景物,也是因爲扈生的緣故嗎......還有,昨天和越祁共鳴時,她身上出現的幾個法陣,怎麼覺得好像在哪見過......可爲什麼臨淵完全沒有提起呢?真是越想越混亂,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也沒用。越今朝搖搖頭理了一下思路,不去想扈生的事,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了失憶的真相,那他和祈今後又要幹什麼呢......
“今朝,你沒事吧?”越祁看着一臉心事的越今朝問道。
“嗯,我沒事,放心吧。”越今朝強作鎮定,笑着安慰道。
洛昭言看閒卿也是一臉沉重的樣子,便低聲問道:“閒卿,來到這裡後,你好像一直有心事的樣子,沒事吧?”
“嗯,放心,我也沒事。”閒卿笑着答道,不過心裡還在思忖着,這裡瀰漫着一股強大的氣息,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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