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也四處走走吧。”越今朝對居十方和越祁提議道。
三人漫無目的慢悠悠閒逛,一路無話,看上去各自心裡都有揣着心事。
走了許久,居十方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今朝。”
“嗯?”越今朝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頭看着居十方。
“那個宿何單獨跟你說的事,真的沒關係了嗎?”居十方問道。
原來他還在擔心越今朝的事,不善言辭的他,心裡卻記掛着很多事情。
越今朝愣了一下,沒想到居十方還在關心着他,隨即笑着輕鬆說道:“當然。”
越祁在一旁說道:“今朝,我有不開心、想不開的事,都會跟你說,你也一定要跟我說。”
越今朝無奈地攤開了雙手,“說了你能幫我想啊?”
越祁撓撓頭認真地說道:“我可能想不出來,可是你能覺得開心些啊。我每次跟你說完想不明白的事,心裡就好受多了。”
越祁說完看向了旁邊的居十方,“十方,你要是有不開心的事也要告訴我。”
“我啊......”居十方撓撓頭,有些遲疑。
越今朝笑道:“大家都是朋友,朋友嘛,就是要一起開心一起哭。”
“嗯,呵呵。”居十方點點頭,心裡很開心。
越今朝突然認真說道:“十方,這幾天,你都沒和明姑娘好好談過顧大叔的事,這可不能再拖了。”
當時在啓魂邪教總壇,自毀機關已開啓,情況危急,所有人都提議讓居十方的機關熊豆包去冒險關閉機關,可是居十方躊躇不前,不捨得讓自己的機關熊去冒險,因爲那是去世的母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於是顧寒江孤身犯險,在千鈞一髮之際衝上去關閉了自毀機關,卻也因此深受重傷,最後不治身亡。
這件事之後,所有人都把顧寒江的死怪在了當時猶豫不決的居十方頭上,就連居十方自己也十分自責。明繡更是對他再也沒了好臉色。
居十方沉默良久,終於還是點點頭答應道:“我會的。”
三人繼續溜達,無意中來到了一處越今朝頗感熟悉的地方。
“咦?”越今朝忽然停下腳步發出了疑惑。
“怎麼啦?”越祁問道。
越今朝指着不遠處一個小樹說道:“上次我在這養傷的時候,這棵樹已經快死了......當時,顧大叔跟我說......”
越今朝回想起顧寒江當時對他說的話:“依我所見,未來有無數種可能,然而依循天理,總有一種可能是看似最易成真的,世人稱之爲命運。但若有人以足夠違逆天軌的信念和力量,令其走上另一條路,卻並非絕無可能。簡單來說,便如這棵樹,若由它自生自滅,它已必死無疑。但若得人相救,它自己也奮力求生,未必便沒有生路。”
“......真的活過來了啊。”越今朝看着眼前的小樹感嘆道。
“‘命運並非毫無改變的可能’,他是這麼說的嗎?”身後傳來明繡的聲音。
越今朝點點頭。
“確實是他會說的話呢。”明繡低着頭沉思片刻,轉身說道:“便讓師父睡在此處吧。”
不知何時跟過來的閒卿點點頭表示贊同。
幾人一起動手幫忙,將顧寒江葬在了這棵奮力求生的小樹前面。
“囡囡,讓寒江兄休息吧。”閒卿對跪在墓前的明繡說道。
“師父,我明日再來看你。”明繡對着墓碑輕聲說道。
這時,洛昭言腰間掛着的佩飾忽然發起了亮光,洛昭言查看後說道:“是埋名。”
“那我們先回避下?”越今朝問道。
洛昭言搖搖頭說道:“不必。之前,我們不是曾在落日部剿滅邪教嗎?當時有被擄的人從邪教財寶中帶走了珍珠當路費,我懷疑那也是啓魂珠,便讓埋名幫忙查找下落,大概是此事有結果了。”
幾人點點頭決定先回到屋裡再作詳談,於是轉身往回走。
居十方看着明繡的背影,開口叫道:“明姑娘......”
明繡充耳不聞,繼續往前走去。
“明姑娘!對不起!對不起!”居十方說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明繡頭也不回地冷冷說道:“你不必跪我。居十方,救大家是師父自己的決定。他不曾恨你,那我也不會恨你,但我這一生也不可能把你當成朋友。”語調沒有任何抑揚頓挫,彷彿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居十方得到明繡的原諒,心結終於解開,便再也忍不住,眼淚落下,哽咽着說道:“對不起......謝謝......”
這時明繡轉身走回到居十方身前,看着他說道:“你哭什麼?”
“謝謝你......”
“......你哭什麼!”再次說出這句話,已經不是在問,更像是在說,你沒有資格哭。
明繡說完便轉身離去,居十方停止哽咽,恢復了片刻,擦乾眼淚站起身......
衆人回到屋內,洛昭言用一杯水施展洛家秘法,與遠在西域的洛埋名隔空取得了聯繫。
“埋名,是查到那些帶走啓魂珠的人的下落了嗎?”洛昭言問道。
泛着金光的杯子裡傳來洛埋名的聲音:“是。靠近西域這邊的幾人,我都已讓藏鋒去確認過。很遺憾,其中有兩人已經過世了。此外,還有一個名喚朗莫的滇越族人,但他已返回南疆,因此一時間還無法獲得確切消息。目前只查得朗莫的故鄉名爲芒宛寨,位處南疆象鴆林附近。”
“朗莫......”越今朝感覺這個名字十分熟悉,忽然想起來了,“就是我們在臨陽道救的那個人吧......那就由我們去確認吧。”說着用手捂住了帶着眼罩的左眼。
“今朝,你眼睛不舒服?”居十方看着越今朝的動作問道。
“......是啊。”越今朝含糊不清的回答。
“你左眼沒事吧?你好像時常捂着它。”居十方平時就注意到越今朝經常會做出這個動作,捂着左眼沉默。
“其實......”越今朝欲言又止,似乎是在猶豫什麼。
這時越祈走到越今朝身邊說道:“今朝,告訴十方他們沒事的吧,我們都這麼熟了。”
“但......”
洛埋名的聲音傳來:“想必越兄是顧忌我,那我先告辭了。祝各位一路順風。”說完,秘法便中斷了,杯子上的金色光芒隨之消失。
越今朝衝着洛埋名拱手致歉:“昭言,抱歉,可是我這隻眼睛實在有些不同尋常,不好讓太多人知道。”
洛昭言搖搖頭表示理解,拱手回禮說道:“無妨。多謝越兄肯信任我,此事我也會對埋名保密的。”
越今朝環顧衆人,轉過身子,摘下眼罩,然後又轉了過來,在越祈期盼的眼神中,緩緩睜開雙眼,只見他左眼瞳孔竟是奇異的金色。
衆人皆是一愣,很是吃驚。
“這......金色的眼睛,好特別。”居十方感嘆道。
“很帥氣吧?”越祈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洛昭言也感嘆道:“我在西域也見過幾個因混血而雙瞳異色的人,但金色的還是第一次看見。”
“如此奇特的瞳孔,便是在妖類中我也不曾見過......”即便是見多識廣又的閒卿也忍不住嘖嘖稱奇。
對於衆人這幅目瞪口呆的模樣,越祈很是滿意。
越今朝解釋道:“從三年前我醒來那時起,這隻眼睛就是這樣了。平時這隻眼睛什麼都看不見,要是見光久了,還會疼。可是......可是,有時這隻眼睛卻能看見未來的影像。”
明繡聽到這話有些詫異,心中想到了泉眼無垢的異能就是可以昭示未來,難道這兩者之間有何關聯?
“未來影像?”居十方有些不解。
越祈解釋道:“是啊,我們遇見什麼很重要或是很危險的事情前,今朝的左眼大都能提前‘看見’,很方便。之前,我們尋找記憶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開始找,就是跟着今朝‘看見’的東西一路走的。對啦,就是今朝看見我們在盈輝堡遇見昭言,我們纔去盈輝堡的。”
洛昭言同樣感到十分驚訝:“這......當真神奇......莫非也是禺族扈生的作用?”
聽到洛昭言如此猜測,越今朝苦笑道:“可能吧。”其實對於“禺族扈生”這個身份,他內心還是十分不認同的。
“那你方纔看見了什麼?”明繡問道。
越今朝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我看見了朗莫,還有之前在風煙驛見過的那個使錘的小女孩。她在攻擊我......祈站在邊上,好像是被人制住了......你們在我身後,好像都受了傷......”
居十方注意到了桌子上越今朝的眼罩,好奇心驅使下走過去拿在手心仔細觀察,暗暗稱奇,這眼罩結構好像不簡單啊......
“我閃過了幾次攻擊,她一直緊追不捨,我就看見了這些。”越今朝把剛纔左眼看到的影像全盤托出告訴了衆人。
“十方。”越今朝叫道,伸手示意要回眼罩。
“嗯?哦,對,你左眼見光久了會疼。”居十方恍然道,連忙將眼罩歸還給越今朝,越今朝取回眼罩後重新戴上。
“既然今朝的左眼有所預警,我們此行去南疆尋找朗莫,大家都多加小心。”閒卿提醒衆人。
洛昭言提議道:“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