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藏書高閣萬卷書,玄天幻鏡往事歷。
卜知蜀山戮劫世,塵寰夙間煉阿鼻。
龍吟江湖尋親故,孤詣隱匿影隨流。
祭都問鼎磕絆途,玄中奧妙自去留。
“你且去蜀山藏書閣覽閱古往典籍,說不定對你找尋靈珠有些幫助。”一貧說罷,揮揮衣袖,仰天長詠《西江月》,回了天璣宮,此過不表。
天權宮內,小蠻硬拉着玉書懇求着,懇求其答應放得進入藏書閣查閱典籍以求靈珠下落。小蠻的脾性玉書何嘗不知,整日裡沒個大小慣了,耍蠻伎倆更是層出不窮,玉書次次俱被搞得頭疼無轍,小蠻所求無不答應,這次亦然。
見玉書答應,小蠻嬉笑顏開,鼓手拍好道,“嘿嘿~~~,多謝玉小書啦,走吧,雲凡。”說罷便拉着雲凡進了藏書閣,雨柔龍幽則隨其後。
“你這丫頭,真是拿你沒轍。”玉書搖首唉嘆,拿起竹簡古典,訟朗起來。
蜀山藏書閣書盈四壁,文山書海,浩如煙淼。各典籍卷宗歸列有序,俱掛竹牌以便查閱。書閣正央擺設一明鏡,此鏡晶瑩,樸實無華,名喚:玄天鏡。
玄天鏡本乃天宮之物,與照妖鏡系出一宗,有通曉古今預知未來之異能。只由當年魔人犯難,蜀山弟子斬妖除魔造福人間,天帝甚爲欣悅,乃賜予蜀山以示褒獎。玄天鏡作爲無上榮耀匿藏於藏書閣之中。此後藏書閣即變爲禁地,未得蜀山七聖手諭,任何人是不得隨便進入藏書閣之中。
“小姜,你看,那便是玄天鏡。玄天鏡乃是神物,有知過往卜知未來之效。要想知道靈珠與神農鼎的下落並非難事。只需玄天鏡幫忙便可。”小蠻指着書閣正中的玄天鏡道。
雲凡走到玄天鏡跟前,其貌與平常銅鏡無異,但異於普通鏡子的是,卻怎麼都照不出雲凡的樣子。雲凡心中疑惑,問道,“爲何此鏡照不得人樣,鏡中空無一物,這是何解?”
“都說玄天鏡乃是神物,自然照不得人樣。古籍記載惟有仙緣之人以其精血沾於玄天鏡,方可見到仙緣之人所想見到之事。然其他之人卻是見不得鏡中景象的。雲凡你先試,不行就由小蠻來過。”小蠻仗着對玄天鏡的瞭解,叨叨有詞,解釋於雲凡等人。
如此,雲凡便照小蠻所說,以指尖化氣劃破手掌,握於玄天鏡之上,鮮紅血液順着玄天鏡邊緣蔓延,靜待玄天鏡有何反應。
鏡中突來一道華光閃過,幻象迭生,幕幕重重,只將那曾經過往,留影鏡中。熟諳的畫面突突勾得雲凡心緒波動。怎見得其臉色變換:
俊臉生來四季變幻,蒼空陰晴實難斷。風起雲涌滄海色,瀝瀝嘯拂山崩裂。天陷地摧風塵揚,飄忽遊離掩驕陽。
短短一柱香的時辰,鏡中變化便將這二十啷噹少年郎的人生過往過濾了遍。
“雲凡,可否得知靈珠與那神農鼎的下落?”龍幽問道。
雲凡悶不作聲,眉鎖春山,面如白霜,脣齒交偎,被所見煩憂着。
“都看到些什麼啊?看你面色凝重,霜打一般,雲凡——”,還是置小蠻的問詢若罔聞,小蠻便想伸手打醒這傢伙。就在這一打的瞬間,與姜雲凡接觸的那一剎那,眼前一亮見得那鏡中的景象,亦是如此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此玄天鏡有何等魔力個個俱被勾魂似的,如此的舉動亦是搞得雨柔與龍幽不明所以,伸手去拉小蠻雲凡,反應亦跟小蠻一樣,一片愕然。
他等見得如何情境,且看那鏡中畫面如何:
蜀山風雲涌動,電閃雷驚,煞氣密佈,交匯於蜀山上空,黑雲壓頂山欲摧。七星盤龍柱頃刻碎裂坍塌,鎖妖塔之頂的封印破碎無形。
維繫鎖妖塔的八根玄鐵鎖鏈繃斷,鎖妖塔傾毀。塔中魔物俱出鎖妖塔爲患人間。
禍不單行,一直處心積慮要剷除蜀山的魔教淨天教,其教衆殺進蜀山,摧毀各處宮闕要塞。蜀山一片焦墟,屍橫遍野,倖存無幾。武林四大家族門主俱被姜世離困於覆天頂。支離破碎的武林已是自顧不暇更何談增援蜀山。
沒有鎖妖塔鎮壓的神魔之井洞開魔界通往人間的大門。魔界正族——夜叉族魔兵出神魔之井列兵蜀山之巔。千年蜀山頃刻之間便便成萬劫不復之地。曠世之戰便在此處拉開了序幕
時間停滯,鏡中畫面消逝,一切都恢復瞭如初。玄天鏡恢復初來模樣,泛着晶瑩的光澤。四人驚愕不語,站立良久,良久
“爲何蜀山會變成此等模樣?好可怕,那已不是人間聖境,人間地獄來形容也不爲過啊!!怎麼辦?怎麼辦?該如何應對?”小蠻實難接受所見之情形。對於小蠻,蜀山是其快樂的大家庭,這裡有她的外公,叔伯朋友,怎忍心見變成玄天鏡中模樣,焦慮難耐,急得是直跺腳。
“雲凡——”雨柔走到雲凡身邊,玉指纖手牽着雲凡,眼眸深邃,望着雲凡。
“如今之際最要緊的便是找得神農鼎與那四顆靈珠,重鎖封印,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龍幽道。
但見雲凡面色冷冷陰沉,眼中透着殺氣,口氣生硬,毫無兄弟之意,“是啊!龍二皇子。這樣就能輕鬆得到四大神器,親率魔族大軍滅了蜀山。”
“小姜,說什麼呢?什麼龍二皇子!什麼滅蜀山?!”,聽得雲凡這麼說,龍幽心中確是一陣慌,但冷靜的臉上依舊無變色。
話雖如此說來,龍幽心中料想定是雲凡在猜疑自己的身份,若此刻表露身份的話只會影響彼此的兄弟情誼,因爲玄天鏡預言夜叉族過神魔之井爲患蜀山,即使有一千張嘴也說是不清,索性裝糊塗不承認皇子身份。
聽雲凡這麼一說,小蠻也取笑起來,“哈哈他是皇子?!!那我還是公主呢!!”
冷冷氣氛籠罩着天權宮藏書閣,讓人不寒而慄,透心的涼。雲凡僵硬着臉,啓齒道,“也罷,既然你還不承認是夜叉族皇族皇子的身份,那我也沒有必要告訴你龍溟的下落。魔界夜叉族的大皇子與你何干?”
“小姜,快····快告訴我,龍溟在哪裡?他現在如何?”龍幽聽得龍溟的下落,忙抓着雲凡手臂,情緒激動不已,問道。
“爲何要隱瞞這一切,你這麼做到底何目的?潛伏在我等身邊好做內應?假拜師蜀山好伺機而動,帶着你的夜叉族出神魔之井來發難人間?”其實雲凡此刻已然知道龍幽乃魔族夜叉族皇族皇子的身份,魔族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惟獨雨柔跟小蠻還被矇在鼓裡,不知雲凡爲何如此對待龍幽。
“就怕你們會這麼想我,所以纔不得不隱瞞了這一切。非我族類必異之,我乃魔族之人,又怎會不知世人怎地看我類。凡我族人失足來往人界的俱被斬殺,他們又有何過錯,只因爲他們是我魔族中人,豈不無辜。
雖身爲魔族皇子卻也寂寞難耐,幼年喪得父皇母后,自小便與兄長相依爲命。後來漸漸長大成人,身系社稷的皇兄爲救處於水深火熱的夜叉族族人,經大祭司進諫,隻身來往人間尋找神農鼎以救贖百姓黎民。怎料皇兄來了人間就杳無音訊了,爲尋找皇兄龍溟下落,我不惜悖逆大祭司魔翳逃出祭都,後在神魔之隙初遇你跟小蠻,爾後便隨你們一起來到人間,一起經生死,共患難。”龍幽無奈道出了這一切。
見龍幽所言情真意切,款款深情,雲凡選擇去相信這生死與共的患難兄弟,“其實龍兄你不管說什麼,我都會選擇去相信,你所作之隱瞞皆出於無奈。當初武林人士視我爲異類,是你龍幽支持着我。我們同生死共患難,早已經是生死至交。豈能因此而傷害了我兄弟二人情誼,請恕我言過之失。”
“小姜,你言過了,未能道出這一實情本是我之過錯,今日道出頓覺心中釋然許多,呵呵”龍幽笑道。
雲凡將龍溟之事悉數告知於龍幽“對了,當年龍溟自蜀山夜偷得神農鼎後,身負重傷逃了蜀山。在湘水河邊被一女子救獲,我等只需找出此女子便可尋的龍溟下落。”
“是啊,龍公子。雲凡說的是,你可暫且寬心,只需盡力找到那女子,便能知道龍溟大皇子的下落了。”雨柔寬慰龍幽道。
小蠻不耐煩了,道“既然知道龍溟的下落那就明日啓程,尋得龍溟神農鼎也就尋得。百日之內,救贖蜀山,香玉續魂。”
話說四人離天權宮藏書閣而去,雨柔爲雲凡包紮那道深深傷口,輕柔的玉手冰冷,白皙玉膚絲絲紅色印痕,血跡早已乾涸。覺察於雲凡,忙牽拉其手,問道。
“爲何手指皸破,怎會如此不小心,還疼嗎?”雲凡神情嚴肅,眼眸裡充滿關切,心疼道。
雨柔笑了笑,搖了搖頭道,“不礙事,概是我無心碰到甚利物割傷乃致如此。”見雨柔如此說來,其沒在意也無深問。
此傷口如何傷得?原來,雨柔趁雲凡三人離開之際,孤自慢走於後,暗將手指用利器劃破血液粘按玄天鏡之上,欲想知道自己何等命數。
究竟玄天鏡中變化如何恐惟有唐雨柔一人知曉。其箇中心思變化,不露於形,暗湮於心。任使雲凡有蓋世神功亦不能察覺絲毫。萬事皆由其而起,唐雨柔心中實不忍再因此事使得雲凡蹙眉不展,亦不想其再爲自己做些失智之事。
百日晝暮,瞬間便逝。屈指能數的日月,直教雨柔對雲凡之情愫難以割捨。只恨歲月不饒,生死有期。莫能攜其之手與之偕老,實乃遺憾。
恍如蜉蝣朝生暮死無餘期,鴛鴦翼單折翅影隨從。魂寄無歸處,化蝶舞相隨。有道是:
生道茫茫,卻在旦夕禍福間,
冥途漫漫,淚斷肝腸盡彷徨。
死別無期,箇中滋味無限傷。
時間本是一件異怪之物,越是想抓住且要留住它,其越是順着縫隙悄無聲息流走,任由你再如何珍惜,再怎麼把一分一秒掰開來過,它亦不會停滯爲你而等半分半毫,流逝的時光更不會重新來過。如此,便是時間的真是內涵。
不覺中夜幕已悄然降臨,夜空碧洗。星辰散步黑漆的天宇之上,宛如冷銳之眼,俯瞰蜀山大地。一輪皓月懸掛暮空,蒼黃碩白,在星辰陪襯下,顯得並不那麼冷清孤寂。
蜀山各宮俱掌燈盞,昏暗燭光下照亮了宮殿玉宇,映照得甚是金碧輝煌。這夏末秋初來的山脊,颯颯爽爽微風拂過,清涼舒心。草間蛐鳴蟋叫之聲,響徹迴盪,好生一旖旎之景。
響來一陣曲笛謠音,繚繞山間,掩蓋蟲鳴獸語,曲目悠揚,聞若仙曲,清新悅耳。正是:
蓬萊仙曲難覓,幽幽山林若現。
天籟猶少韻色,羞把笛掩音斷。
女子站立山坡之上,少年坐定托腮靜聽,陶醉其中。撫笛吹奏湊於冰脣間,玉指纖動,清脆笛音漫谷傳揚。陣陣微風拂動其綢衣裳巾,秀髮飄逸,在皎白月色下顯得楚楚動人。歸林鳥雀聞之陶醉沉睡,匯織一幅詩韻靚畫。
“如此靜謐安詳的夜晚不知道還能有幾晚?”雲凡不禁憂嘆起來。
曲笛之音頓住,雨柔緩緩收起玉笛,坐於雲凡身邊,手挽其臂,頭靠肩臂,望着延綿不斷的羣山,慰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