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位在一年時間內聲名大噪的鑄劍師登場。
夕陽斜照,將年輕的鑄劍師身影拉得斜長。
衛宮擡起頭來,對着紅色的天空眯縫起雙眼,只覺得黃昏時分的陽光格外刺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從座位上站起來,往品劍席走去。
衆人的目光匯聚到他的身上。
連同之前坐在休息區的鑄劍師們,都緊張起來。
人們仍然記得,在上一次的祭劍大典上,葉子青對他翼琴劍的高度評價——
一把可以改變世界的劍。
同時也記得,當時神之右手對他的劍是如何推崇,甚至於中途憤而離場——
只是因爲衛宮沒有參加祭劍選拔的資格。
不然的話,也許去年供奉到天宇正殿中的那一把,就該是衛宮的劍了。
去年的這個時候,整個世界記住了他的名字。
就像一聲炸雷,驚響了衆人。
而之後,他並沒有辜負天道羽洛對他的讚譽。
翼琴劍改變了音樂界,從這一次的祭劍大典就能看得出來,世界上前幾位的樂劍團都把翼琴劍加入了新的編曲中。
雷達劍,爲夢劍國獲得了良好的視野情報,在剿滅海賊,以及之後的海難風暴中都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在此之前,人們還從沒有想到過,會通過這種方式來進行偵查,也從來沒有想到過,原來天氣也是可以被預測的。
夢境劍,讓天劍帝在夢境中實現了願望,從而改善了天劍國和夢劍國的關係,一個夢想製造機,對於世人來說是最奢侈的物品。
在祭劍大典前夕的宴會上,劍凜櫻還展示了衛宮的另一項傑作——
雨神祝福,它告訴世人,劍的形式可以有這麼奇特的變化,在項鍊和武器之間進行轉換,並且可以根據不同的使用者生成對應的劍。
甚至於當時的鑄劍師一度認爲,這就是一把可以進入天宇正殿的祭劍。
……
除此之外,還有林林種種不爲人知的劍。
短短的一年內,能夠創造如此多的奇蹟,已經是前無古人了。
然後,在祭劍大典前夕,他成功地通過了衝劍國的鑄劍師選拔,擊敗了被稱爲神之左手的鑄劍師言峰。
到此爲止,已經用實力向世人證實了,他已經足以跟神之雙手站在同一高度。
巔峰之戰。
衆人期待着,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如此接近於天道羽洛的人。
更盼望着,他真正地能夠打敗他,創造一個新的神話。
到這裡,他已經經歷了太多。
是啊……
衛宮心裡面一陣感嘆,爲了這一天,爲了鑄劍師的夢想,到達巔峰,他已經等待了許久。
他的手指叩動了一下,心裡面輕輕震顫。
整個世界彷彿陷入了一片黑暗,在他的眼中,只有葉子青和另外兩位品劍師,和整個品劍席變得耀眼而清晰。
他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砰砰。
砰砰。
原來,這就是祭劍選拔,鑄劍巔峰。
果然是超乎常人的巨大壓迫感。
衛宮嘴邊的呼吸清晰可聞,他低下頭來,目光垂到胸前。
在呈交祭劍之前,需要再確認一次——
今天的這把劍,是不是不帶有任何的作弊成分——
這對於他來說,一直都是心裡的魔障,鑄劍師系統,既給他帶來了許多超越常人的優越感,並且創造了許多奇蹟,但是,如果是靠金手指贏得祭劍大典……
想必日後會非常後悔吧?
但是,他不敢抹殺這個金手指的功勞,正是這個系統,讓他變得如此與衆不同,它賦予了他神乎其技的鑄劍能力,也給他帶來了豐富的鑄劍和材料知識,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圖書館,同時也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導師。
現在……或許是時候出師了。
衛宮堅定地向前邁出一步。
是的,我沒有依賴鑄劍師系統。
哪怕是上面有着歸藏無品級別的劍譜,他也沒有動心。
他擡起頭來,又向前邁出一步。
葉子青的面容在眼前變得清晰起來。
這把劍,是否承載了我的理想和期望?
是的,至少……
她應該會感到高興。
也許世界也會變得更加美好。
衛宮突然笑起來——
比起權力和財富,果然還是讓人開心,會更讓自己獲得更大的滿足感。
或許,這就是鑄劍師這種……嗯……服務業的內涵吧……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彷彿將全身的壓力都吐了出去,突然一陣輕鬆。
我是否已經拼盡全力,即使沒有被選上祭劍也毫不後悔?
是的。
一把完全由自己創造的,全力以赴的劍。
至於後悔……
如果真的沒有被選上祭劍的話,再來過就是了。
但是——
老子的劍,可不是亂吹的!
既然已經贏了一隻神之左手,再贏一隻神之右手又有何難?
衛宮擡起雙眼,嘴角浮出一抹微笑。
……
葉子青微微一愣,這個少年的眼神,在一瞬間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她仍然記得,在上一刻,當天道羽洛的悟道劍展示在衆人面前之時,這位叫做衛宮的鑄劍師,臉上浮現出來的是多麼震驚而可怕的表情。
也許還帶着一絲動搖。
但是現在,他的目光中,這些情緒一掃而空,包括剛纔那種幾乎要被這種巔峰場上的巨大壓力迫得喘不過氣來的沉重感,也已經消失無蹤。
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屹立於巔峰之上,對自己充滿了自信,同時也對結果充滿了無限遐想的鑄劍師。
是的。
鑄劍師。
這是一份需要技藝和強大心境的充滿了榮耀的職業。
或許,對於世界來說,他們正是榮耀本身。
葉子青戴着面具,眼神中泛出一抹笑意。
她在心底低聲道——
“歡迎來到這裡,鑄劍師。”
……
衛宮點點頭,靠近品劍席,然後從手中拿出了一個——
小巧精緻的方形木盒。
“咦,這是個什麼鬼?!”
觀衆席上一片驚訝。
那個盒子是如此的小,還沒有半個手掌大,以至於剛纔衛宮握在手中的時候,都沒有人發現它的存在。
衆人的目光還停留在他身側的佩劍上,還以爲那把火色劍鞘的短劍纔是他真正的祭劍。
“袖珍劍嗎?”
“或者……”
劍凜櫻眉頭微微蹙起,“難道是雨神祝福?”
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後有一抹俏麗的紅色身影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