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道耀眼的刀鋒夾雜着劍芒殺氣騰騰襲面而來,無邪飛出鞘在曉傾塵面前遊走一遭,將劍芒盡數擊退斥回。只聽見一陣人仰馬翻,亂哄哄的嚷了起來,蘇伶舟收回無邪,許均吊兒郎當的走了過來道:“多謝啦!”
黃粱惡狠狠的竄了過來,道:“你是何人?竟敢管老子的閒事!”
蘇伶舟挑眉道:“以多欺少,當街殺人,我專管這些欺負人的事。”
正在此時,突然十二條五顏六色的緞帶天女散花般落了下來:“蘇伶舟,這次你休想再跑。”
聞言,衆人臉色驚變:“金陵十二顏!”
轉瞬間,紅顏,橙顏,黃顏,綠顏,青顏,藍顏,紫顏,灰顏,粉顏,黑顏,粉顏,棕顏,忽隱忽現,忽明忽暗的出現在周圍,十二條緞帶載着十二種顏色的殺氣撲面而來,空氣中帶着突兀又詭異的壓迫之氣,逼的人喘不過氣。
與幾年前想比,金陵十二顏的可怕程度更增添了好幾倍。
蘇伶舟道:“又是你們,找我何事?”
金陵十二顏並不正面回答他,來勢洶洶,來者不善,蘇伶舟不想理會這些江湖紛爭。
藍顏道:“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蘇伶舟道:“你們找我到底所謂何事?不說清楚,恕不奉陪。”說着拉起曉傾塵就要離開。
紅顏怒目叫道:“得罪了。”頓時十二條帶着殺氣的緞帶猶如毒蛇般朝二人席捲而來。曉傾塵翻出玄冰,只聽見“嗖嗖嗖”的幾聲響,片刻間已將五彩冰紛的十二顏緞帶削成了碎片,玄冰劍乃是巫山神女婆婆留給曉傾塵的,此劍據說是上古仙劍富有靈氣,這把劍鍛造工藝十分高超,劍鞘瑩白色,鞘身雕刻着鏤空雪花花紋,透過雪花花紋露出的劍身一如耀眼閃爍的明星,雪花晶瑩的光彩閃閃發亮,有一種潔白高傲冰晶玉潔,又璀璨傲慢的美麗,玄冰能斬妖除魔,比之能削鐵如泥的寶劍又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料,金陵十二顏並不慌張,只齊揮袖,又是十二條五彩綢帶忽地甩出,直撲蘇伶舟面門,這一下來的令人措手不及無聲無息,本以爲玄冰一出,十二顏手中緞帶盡毀,哪隻金陵十二顏的這個兵器盡是這般詭異,殺之不盡滅之不竭,日光照映之下,只見十二種顏色末端突然繫着黑色箭頭,殺傷力極強。
蘇伶舟與曉傾塵修爲極高,十二顏手中的綢帶兵刃竟帶着邪術般在空中轉彎,如若是刀劍拳腳自然是敵不過這詭異的邪術,二人卻也從容不迫沉着應戰。豈料十二顏的綢帶末端箭頭好似十二頭長着眼睛的猛獸,蘇伶舟往左,這箭頭就跟着往左,只聽得咻咻咻三聲連響,鐵箭頭疾顫數下,朝着他身上三個穴位點來,這幾下出手之快,認位之準,鐵箭頭所發出的聲音,甚爲怪異,入耳蕩心動魄。
便在這時,天空中出現了異象,日光突然消失,隨即鋪天蓋地的白色盡開始模糊起視線來。大霧突然瀰漫,轉瞬之間霧氣越來越濃郁,蘇伶舟速度極快,閃避之間看不見曉傾塵,一時慌神喊道:“傾塵。”
曉傾塵的聲音從白霧中傳來:“我在。”
聽到了她的迴應,蘇伶舟這才放下心。兩人自然而然憑着聲音靠近幾步,大霧忽起,不僅衆人一驚,就連佔強勢的十二顏也是大驚,她們漸漸開始看不見目標,也就不好貿然出手。白霧越來越濃,蘇伶舟反而提高了警覺,一邊防着十二顏的進攻,一邊對這突然出現的霧氣感到驚詫,他意識到這霧氣定是有人故弄弦虛,只是不知道是敵是友,心道:“此時若是有人趁着這霧氣悄悄站在我們之間,恐怕我們都不會察覺。”
剛想到這,突然有道黑影拉起他快速朝前奔去。
這道黑影拉着他極其快,他耳邊只聽見呼呼的風聲,剎那間他已被這個黑影帶離了濃霧。
蘇伶舟喊道:“你是誰?我還有個朋友在那······”
他這一喊,那黑影不由自主的鬆了手,待站穩腳跟,蘇伶舟這才發現已遠離了市鎮,眼前是一帶河谷,四面高山,不遠處是一個村莊,擡眼望去幾圈籬笆圍着茅草蓋頂的土房,周圍一羣花色斑駁的老母雞在草地上閒散的吃着野食。
這人速度之快!不過片刻就跑出這麼遠,內力輕功着實厲害!
這時,他纔看清那個黑色身影——許均。
“是你?”蘇伶舟沒想到是他救了自己,須臾,想到曉傾塵還處於危險之中,便擡腿就往回走。
“你做什麼?我許均很少發善心救人······”許均疑惑不解。
“我要回去。”蘇伶舟徑直朝城裡走。
曉傾塵還在城裡,蘇伶舟心急如焚,分開了六年後好不容易再相遇,原本可以一直在山中歸隱,兩人可以無憂無慮的過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卻不想這次下山又遇到了這些俗事。
許均忙追上去道:“她是你的小情人?”
蘇伶舟不語,只想快點趕過去找到曉傾塵,此時,蘇伶舟非常,非常想看到曉傾塵,看到她安然無恙他才放心。以她的功夫,對付這些人,自然不在話下,只是不知爲何,他很擔心曉傾塵,很怕她有事。
“看的出來,她對你很重要,”許均道,“她看起來功夫了得,應該沒事。”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反而覺得會有事。
果不其然,兩人回到長街之中,但見那層妖霧已消散,人卻都不見了,就連街上的行人也是寥寥無幾,許是被這奇怪的濃霧給嚇住了,人都躲在家裡,不敢出來。
蘇伶舟頓足在原地,眉頭緊鎖,道:“我的小師叔不見了······真不該來這裡!”
許均點頭,道:“這個鬼地方,都是些鬼人,遇到的都是鬼事!”
蘇伶舟道:“那陣霧?”
許均附和道:“嚇人吧?”
蘇伶舟道:“我不懼鬼神,有什麼好怕的,鬼嚇人是因爲人在被嚇的時候心神受創,元神激盪,這個時候最容易被邪祟乘隙而入吸走陽氣,所以,妖魔鬼怪最怕膽大之人,因爲膽子大的人不怕邪祟,那些東西就對人沒轍,它們沒有機會,自然無機可趁,我感到奇怪的是這陣霧氣是自然形成還是惡人所爲?"他轉頭看了看許均,道:“你方纔出手救我,速度之快,可見你功夫不錯,怎的會被那些人欺壓?"
許均嘴角噙着笑,道:“如果沒有這層霧,方纔那情形怕是難以脫身。”他頓了頓,邪魅一笑,“實話告訴你吧,這不是什麼濃霧,是毒煙,名叫‘霧裡看花’,看似像霧,實則是帶有毒的輕煙,內力輕的普通人會在一個時辰內昏厥,厲害吧,這還只是冰山一角,比這還要高一層的還沒展現出來,否則別說在場的十幾人,就連整座城的人都會在瞬息之間成爲亡魂。”
這時,蘇伶舟才把許均的樣貌看清楚,這是一張很討人喜歡且十分年輕的臉,很英俊,很好看,但笑起來可愛之中帶着邪魅,無形之間隱藏起了他眼裡若有似無的狂野和兇狠之氣。
許均無父無母,從小孤苦無依,心中藏着薛家對父親冤枉後殘暴至死的仇恨,最可恨的是他左手被薛家十幾人無情的踩斷,那鑽心的疼痛令他恨毒了薛家,這也是孽緣,偏偏他近日遇見了一個姑娘。這個姑娘名叫畹蕙,畹蕙原是一個富商家的小姐,三歲時被下人帶着出去看街上的花燈,街上人多,下人一不留神讓畹蕙走丟了,後被人販子潘勝養到十七八歲,這便要將她買了,許均見到畹蕙,便一眼看上了,當即付給潘勝銀兩,只待這日來領人。誰知,這潘勝利欲薰心,一件貨物賣兩個主,又偷偷的將畹蕙賣給了黃粱。就在潘勝捲了兩家銀子意欲逃走時,被黃粱和許均給拿住,隨即黃粱把潘勝打了個半死,潘勝願退銀子,誰知黃粱也十分喜歡畹蕙,不肯收銀子,許均和黃粱只想要人,潘勝無奈之下只好任由他二人自行解決。
他本就恨薛家人,黃粱恰好是薛榮海的外甥,此時,他心裡只想把這一杆人全部給殺了,千刀萬剮都難消心頭之恨!
蘇伶舟道:“你所用的這邪術是從哪裡學來的?”
許均道:“偶然間看到的。”
蘇伶舟驚道:“你只偶然看到,便可學會,你夠聰明,只是這等妖邪之術,手段毒辣,不知你在哪看到的?”
許均道:“西山玉隆宮中我的一位朋友給我看了一本書,只因我看書只需看一遍就可以記住,他就讓我看完以後,在半個時辰內把這本書默出來給他,我便記住了裡面的內容,只是他不知道,我留了一手,默給他的那本是假的,而真的這本全記在我腦子裡了。”
蘇伶舟思索片刻,猛然道:“這本書,是不是《靈劍子》?”
許均驚道:“你知道靈劍子?”
他不僅知道,還因爲這本書而被世人誤以爲他是盜賊,以至於武林各大門派都對他產生敵意,一夜之間他聲名狼藉,被萬人唾罵。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玉隆宮的至寶靈劍子居然被人偷偷調換,甚至偷偷窺竊裡面的內容,此人竟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若不是今日遇到許均,這件百年冤案千年罪責怕是永遠都會由他蘇伶舟來擔。
蘇伶舟道:“那個讓你默書的人是不是賈真子?”
許均頓了頓,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說到這,他突然拔劍刺來。
蘇伶舟閃身一躲,道:“你爲何要動手殺人?”
許均忽然面色一沉:“因爲你知道的太多。”
這人變臉比翻書還快,一時之間,竟分不出孰正孰邪。
許均哪裡知道,蘇伶舟和賈真子之間的過節就是因爲這本靈劍子,很顯然,賈真子偷靈劍子無意間被蘇伶舟撞見,他怕蘇伶舟說出去,就栽贓陷害並誣陷蘇伶舟,繼而痛下殺手在他飲食裡下毒,在他沒有防備手無縛雞之力時想要將他置於死地。他帶着體內劇毒和暗器墜落山崖,人人都以爲他裡應外合幫着遼國聖宗偷走了靈劍子最後不得善終落崖而死,豈料數年後,他又復活。
既然賈真子是罪魁禍首,想把靈劍子佔爲己有,又偷了靈劍子,那他又爲何讓許均在很短的時間裡把靈劍子默寫出來?那本真的靈劍子現在又在何處?
這些問題怕是隻有賈真子知道,但他不知道他找的這個替他默書的人,居然過目不忘,螳螂撲蟬黃雀在後。
現下最危險的就是眼前的這個人——許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