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庭揚手昆吾劍低嘯“刷、刷、刷”三劍凌厲刺出,劍芒如同九天皓月,看似三道弧線劍氣,卻凝聚爲一股巨浪般的劍瀾卷噬向龍庭羽。
龍庭羽手中“書絕”併攏鬥轉,亦是寒芒如瀾,隸書字體凝聚的氣旋迎頭而上,衣袂飄然,欺身直進,電光石火,頓時塵土飛揚,瀰漫開來。氣旋激盪着周圍的草木,“簌簌”作響,凡是被掠上,皆是草木凋零。
夫子庭、龍庭羽劍來扇去,交戰了四五十餘回合,亦是難解難分。龍庭羽“書絕”時而聚攏,時而抖開,翕動之間,皆是寒芒四射,恁憑夫子庭劍法如何精妙,亦是難以近身。
夫子庭心下痛下殺手,雖尊爲元部第二入室弟子,但夫子庭爭強好勝之心,對龍庭羽亦是毫不留情。折了身份相較於丟了顏面,他更注重後者。若是他手中持有易宗十大神器之二都難以匹敵手持易宗十大神器之五,那麼他決然可以退出易宗十強弟子之列了。
他徒然變幻劍招,先是虛幻一劍刺向龍庭羽的咽喉處,龍庭羽急忙撤身,“書絕”橫空一抖,一道隸書字體氣旋盪出,將夫子庭的劍鋒震開。豈料,夫子庭劍刃運轉如風,斜刺一劍,直刺向龍庭羽的心臟。
龍庭羽愕然,始料未及夫子庭如此狠毒,縱然撤身,已然不及,唯有等着那一劍刺穿。
夫子庭冷惻惻地哼了一聲,“自尋死路,休怪我絕情。”話音未落,昆吾劍挺動,刺向了龍庭羽。
楚玉亦是啞然失色,輕吟道:“糟糕,夫子庭真瘋了,竟然不顧同門手足之情。龍師兄罹難了。”
在千鈞一髮之際,凌空一道黑影縱身落下,閃電般,同時一道耀眼的寒芒斫開,將夫子庭、龍庭羽籠罩其中。
待光芒散去,斬龍子傲然林立在夫子庭與龍庭羽之間,他陰沉着臉,手中的易宗十大神器之首的“吳潭”早已入鞘,楚玉壓根沒看見他是如何出劍,如何將龍庭羽從夫子庭的劍芒下救下的。
因爲這一劍太快了,快得觸目心驚,快得根本沒法看見劍招。楚玉心中黯然,不禁嘆道:“不愧爲易宗手持‘吳潭’,頗有繼承易宗宗主之位的高手,出手果然凌厲無邊。”她一雙美眸凝視着荒草叢外,心間油然而生一陣寒意。
斬龍子凝思片刻,低沉地道:“二師弟,師尊傳授你武學是讓你匡扶正義,行俠仗義,並非讓你逞強,殘害同門……”
“不必說了,斬龍子,你休要再拿師尊壓我,師尊就是太偏心了。論武功、論人品,我哪一點差過你?憑什麼你能持有‘吳潭’劍。”夫子庭憤憤不平地道。
斬龍子皺起眉頭,沉吟半晌,繼而凝聲道:“若論武功,斬某抑或稍遜色;若論人品,哼,師尊自然心知肚明。二師弟,你休要再胡鬧下去,否則,師尊怪罪下來,你便知道後果了。”
夫子庭怒喝道:“斬龍子,你閉嘴,要是真有本事,今晚你我就一較高下。若是我輸了,我便離開易宗;若是我贏了,就由我接管‘吳潭’劍,成爲易宗繼承人。你敢是不敢?”
斬龍子略微思忖,楚玉握緊了拳頭,罵道:“夫子庭太猖狂了,憑斬師兄剛纔那凌厲的出手,他簡直是不自量力。”
斬龍子凝思了一會,緩緩擡起手中的“吳潭劍”,劍眉低沉,爽快地道:“好,今晚斬某就替師尊好好管教、管教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你出招吧!”
夫子庭萬萬未料到斬龍子會如此爽快地回答,手中“昆吾劍”驟然擡起,劍芒狂瀾,縱身躍起,凌空一劍刺去。
“孽徒!”倏爾,易宗宗主古天從天而降般凌然出現,彈指一揮,一道精芒激射出來,將夫子庭的昆吾劍便彈開了。
夫子庭驚愕之餘,身影飄然退後半丈有餘,踉蹌又後退了十餘步,才勉強站穩。一雙詫異的目光凝望着仙風道骨的古天,低吟道:“師尊!”
古天陰沉着臉,他掃了一眼斬龍子,又將目光凝向夫子庭,呵責道:“子庭,修仙悟道,此乃修身養性,難道修習這麼多年,你連這點涵養、這點胸襟氣度都沒有麼?唐風是你九師弟,龍子是你大師兄,庭羽是你五師弟。千年修得同門度,這同門手足之情,你想仗着你手中的‘昆吾劍’斬斷麼?”
夫子庭略微驚愕,目光凝望着古天,那一張不怒而威的臉龐,讓他竟是有幾分懺悔神色,默然垂下了頭。
“子庭,爲師今番再給你一次機會,下不爲例。若然再犯一次,休怪爲師不顧情面,將沒收你手中的‘昆吾劍’,罰你到‘懺悔屋’反省。”古天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道。
楚玉長舒一口氣,一場狂風暴雨,被古天的出現澆滅了。她默然嘆道:“師伯果然是英姿颯爽,短短數語,卻是醍醐灌頂,讓夫子庭這混球沒了言語。”
古天轉而對斬龍子道:“何許人如此膽大妄爲敢擅闖我藏書閣‘天閣’?”
斬龍子凝眉半晌,如實稟報道:“啓稟師尊,弟子帶領師兄弟趕往天閣之際,盜賊已然被打草驚蛇離去。但看見神獸青麒麟踏雲御空而去。”
古天長噓一口氣,捋了捋鬚眉,低吟道:“神獸青麒麟?”
“嗯,正是!”斬龍子肯定地答道。
古天點了點頭,半晌,方纔道:“爲師知曉了,你帶師弟們會臥房休息去吧!”
“是,師尊!”斬龍子躬身拱手道。
龍庭羽輕輕將“書絕”摺扇合攏,亦是拱手道:“師尊,弟子告退!”
古天頓了頓首,夫子庭亦是默然躬身告退,剛欲走之際,古天輕聲咳嗽一聲,叫道:“子庭,你留下,爲師有話問你!”
夫子庭略微遲疑,但還是站着沒有繼續走了。
待斬龍子、龍庭羽二人背影消逝在夜幕中,古天轉過臉,倏地,怒容滿面對夫子庭呵斥道:“子庭,此處已然只有你和爲師,你說實話吧!”
夫子庭驚嚇不小,囫圇半天道:“師……尊,您……這話什麼意思?”
古天沉下臉,慍怒道:“什麼意思?你比誰都清楚,說鶴嘯天在哪?”
“啊?師尊,我……”夫子庭面如土灰,身子顫抖幾下,語無倫次。
“爲師萬萬沒料到你竟敢背叛師門,投靠鶴嘯天這等邪魔外道,”古天心微微一陣刺痛,說話亦是有幾分顫動,“爲師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鶴嘯天在哪?”
楚玉亦是詫異不小,豎起耳朵,目不轉睛望着荒草叢外,尋思暗道:“夫子庭投靠鶴嘯天?鶴嘯天不是已經墜入萬丈深淵了麼?怎麼會……”
唐風此時已然將體內“魔心幻道”剋制住了不少,聽得外面的談話,亦是微皺眉頭。
誰料,夫子庭果決地說:“師尊,冤枉啊,弟子平日雖是頑劣,斷然也不會做出這等有辱師門的糊塗事呀!”
“哼,你還狡辯!子庭,你太讓爲師失望了。”古天話音有幾分黯然,“元部,加上你新入門的九師弟,爲師爲何要把易宗十大神器之二的‘昆吾劍’交由你。因爲你有資質輔佐龍子將易宗發揚光大,而你竟然揹着爲師……”
“師尊,我……”夫子庭雙腿一軟,雙膝跪在地上,聲音哽咽道,“師尊,我……我一時鬼迷心竅,才誤信了鶴嘯天的蠱惑!”
古天聲色俱厲地怒道:“子庭,你果真是背叛師門?你知道易宗門規麼?”
楚玉亦是咬牙切齒地罵道:“這夫子庭真是人面獸心,竟敢背叛易宗!”
夫子庭匍匐在地,不斷地磕頭道:“師尊,弟子知錯了,求你饒恕弟子一次吧!”
“子庭,老實交代,鶴嘯天身在何處?”古天又是一聲喝道。
楚玉向來很少看見古天如此動怒,而今他竟是這般憤怒,足見對夫子庭的背叛甚是惱怒。
唐風亦是緊皺起了眉頭,身軀緩緩動了動,楚玉回過神,擡起玉手,撫摸向唐風的額頭,他已經沒有了涔涔汗珠落下,儼然是已經好了不少。
她露出幾許欣喜,低柔問道:“唐風,好點了麼?”
唐風輕“嗯”了一聲,雙目仍舊緊閉,依舊運轉“元太極”法篇,調息着體內的經脈之間的氣息。丹田氣海處,經由一番調息,已然減少了痛楚。心脈亦是漸漸恢復平靜,他已然豎起耳朵,聽着古天與夫子庭的對話。
“我……我不知道,”夫子庭吞吐道,“那天鶴嘯天不是已經被師尊您老人家一掌擊落萬丈深淵了麼?弟子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鶴嘯天了。”
“你撒謊!”古天斬釘截鐵地道,“若是你沒有見過他,爲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唐風?你明知道唐風身患‘魔心幻道’,若是不斷激發他憤怒,會讓他‘魔心幻道’加速吞噬元神,最終讓唐風墜身魔道。如果沒有鶴嘯天的指使,難道你真是因爲與唐風那一戰挫敗了,心胸狹窄?你那點伎倆逃不過爲師眼睛的,爲師,再給你一次機會,說,鶴嘯天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