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遠川身在夢中,看見一團溫潤的黃光,只覺心頭一片安寧,張遠川身不由主地向着黃光靠近,耳邊聽到喃喃低語:“到臥龍澗來,我等着……”。
如此重複往還不休。
一覺醒來已是天光大亮,張遠川回憶昨夜怪夢,不由忖到:這個夢好生古怪,偏偏像真的一般,想來那個寶貝既是上清之物,臥龍澗只怕也和上清的某位前輩脫不了干係,如今麒麟崖上只有我一個上清傳人,怎麼也該前去拜祭一番。
打定主意,張遠川便趁着到素堂點卯的空擋,攜了些香燭孤身來到臥龍澗。
臥龍澗本就是個荒僻之地,經過昨日一番紛擾,如今更是不見人影,這反倒稱了張遠川的心思。
張遠川到了潛龍潭邊,供上香燭,默禱一番,便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
三頭叩畢,張遠川直起身來,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一顆圓溜溜的珠子散着溫潤的黃光正停在自己頭頂,正是昨日那顆被衆人掙來搶去,最後不知所蹤的寶珠。
張遠川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眼睜睜地瞧着這個古怪寶貝繞着自己緩緩飛了一週,忽然寶珠黃光一散,張遠川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便被黃光圈着拉到潛龍潭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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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所到之處潭水自動分開,張遠川驚慌過後,發覺安全無虞,便也定下心來,開始欣賞起水下風光。
只見黃光映照之下,碧波一片澄清,常見錦魚成羣遊過嶙峋參差的奇形怪石,偶有大龜伏波踏破漫漫飄蕩的密密水草。朝遠望漆黑一片,深不見底,就近觀五光十色,生機盎然。
此潭竟好像無盡無底,也不知行了多久,張遠川不由又擔心起來,喃喃道:“神珠啊神珠,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裡去?未免有點兒太慢了吧?”
話音剛落,寶珠嗖的一聲似箭般竄出,張遠川駭了一跳,剛又重新穩住,黃光斂去,已是到了底兒。
張遠川擡頭打量,只見潭底廣大,一望無邊,卻處處明亮宜人,最難得是四周不見一絲水汽,水波粼粼,竟然遠在頭頂十丈開外。只見奇花異草遍地,古槐修竹茵茵,竟是到了一個巨大的水底花園。
張遠川正自沉迷美景無邊,忽見遠處微光隱約,不由尋光找去,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終於來到光源所在,竟是一個小巧玲瓏的石府,府門上橫有一匾,上書“水晶秀府”。
遠川尋思到:乖乖!我別是真到了龍王爺的一處別院吧?
只是入了寶地怎也不好空手而回。張遠川試着輕推石門,隨着吱呦一聲,石門應而滑開。遠川舉步入內,原來石府不過一室,卻極爲乾淨利索,中央正位上掛着一幅畫像,正是在歸一閣見過得上清祖師像,地上放一蒲團,右邊靠牆是一個石榻,左邊還有石桌石凳,此外別無他物。
張遠川不敢怠慢,慌忙整整衣冠,恭恭敬敬到祖師像前磕頭,心中默唸:上清五十一代弟子張遠川不意闖進祖師府邸,還忘祖師莫怪。弟子給祖師磕頭。
忽然一陣精光閃耀,張遠川膝前已多了一葉玉籤,上面寫到:吾乃水晶秀府第四十九代傳人歸靈,爾既入我門來即爲我上清弟子,日月寶珠、青霄神劍俱贈有緣,獨青霄劍訣,爲吾生平得意之作,需視爾機緣,不可莽撞。秀府守洞神獸孟及乃上古兇獸,隨吾身側百年,若此時尚在,爾可善待之……
遠川看完玉籤,心下顫顫,其餘也還罷了,這飛劍實在是心之大欲也!想不到今日無端端撞了大運,憑空掉了下來,張遠川就好像餓狼遇見了肥兔,兩眼都放了綠光!
但若要御劍,便須劍訣,這水晶秀府裡劍訣倒是也有,而且似乎很不平常,只是那簽上所說的機緣,又是什麼呢?
正在思量,手中玉籤忽然發出微微毫光,光芒慢慢延展,化成一道長寬丈許的光屏,光色轉暗,竟漸漸顯出影像來。
只見青山兩側峭立,寒潭深深一碧,飛瀑直下奔騰如龍,赫然便是臥龍澗之景。只是如今正是萬物復甦的早春,光屏上卻草木蕭蕭,雛菊肆野,遠方山頭隱見一絲楓紅,已是正秋時分。
張遠川正在奇怪,忽然潛龍潭水四開,出來一個五柳長鬚的道人,微微一嘆,說道:“有客遠來,還請現身才好。”
道人剛說完,只見一片紅雲自遠處騰騰而起,待雲色斂去,現出一個大紅衣冠的方士。
方士怪笑一聲:“道友,當日一別,十載有餘,貧道日夜不敢稍忘道友所賜,如今功法已成,特來領教。”
道人長袖一甩,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想必正是青霄。道人說道:“你我當年爲何結緣,已是說不清啦,道統之爭從來無有終局,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
方士一聲冷笑,不再多言,起身化爲一片紅光,猶如粘稠欲滴的赤血,洶涌朝道人捲去。
張遠川見方士聲勢浩大,不由有些擔心。正在屏氣平息,凝神觀戰,忽然,道人長劍一引,一道白光射出,遠川頓覺渾渾噩噩,飄飄蕩蕩,竟被捲入其中,融身爲劍。
遠川突然覺得自己與道人心心相印,應其心念,飛身而起,發出淡淡青光,四下裡血紅彤彤,粘粘纏纏,壓力極大,自己卻有恃無恐,渾然不懼,只是在血光中牽引遊走,四處挑釁。血光越來越盛,直有催城之勢,青光始終淡淡,只是奔衝突圍,守住一點靈光不滅。血光以爲青光式微,頓時更增威力,似欲一鼓作氣,直搗黃龍。突然,血光猛地提至至高之巔,比方纔又更勝一倍,壓力之大猶如山嶽蓋頂,青光霎時寸步難行,張遠川只覺渾身撕痛,幾欲斷裂,正在驚恐,卻突然察覺周圍壓力似有絲絲鬆動,雖然兀自強撐,卻有些強弩之末。遠川不由精神大振,咬牙堅持,果然不過一會兒,壓力越來越小,漸漸萎縮,瞬間便到的最弱,遠川忽覺一股意念傳來,想也不想,青光淡淡一閃,只聽一聲悶哼,赤光散去,血道人嘴角流血,面目猙獰,踉蹌而退。
白光閃過,遠川依然坐在蒲團之上,手中卻多了一把寶劍,光屏空空,恍若一夢,只留一個微弱的聲音在遠川心中盤旋:“血光勢大,青霄勢弱,爲何會勝?……爲何會勝?”
遠川彷彿魔怔,只是喃喃自語,忽然,靈光一閃,仰天大笑,青霄劍一聲龍吟,隨遠川飛身而起,在那空蕩蕩的光屏上龍飛鳳舞的刻到: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舉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是謂微明,柔弱勝剛強。
白光又起,光屏之上景色重現。只見方士虎吼一聲,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厲喝到:“幽冥血河,聽吾號令,魑魅魍魎,魔影重重。”
方士身體化成一道紅霧,霧色散過,滿山滿谷也不知出現了多少牛鬼蛇神,山精水魁,正是魑魅魍魎,興風作浪。天地漆黑如墨,鬼語啾啾震天,方士一掃先前頹勢,重又旗鼓大張,搶得上風。
張遠川又化身爲青霄劍,被困重重魔影之中,依舊只是淡淡青光,無恐無懼,不急不躁,靜觀其變,謀而後動,並不乘勝爭鋒。
歸靈道人知此乃血魔大法,不敢怠慢,騰空而起,身劍合一,遠川只覺此身既是道人,道人亦是青霄,水**融,無分彼此。劍光略微一盛,並不與諸鬼相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來往穿插,遊走不停。諸鬼聲勢大囂,蜂擁而上,不惜以身堵劍,用那污穢鬼氣來穢青霄劍光。青霄劍不爲所動,只是不停躲避退讓,衆鬼怒吼連連,爭先恐後,漸漸竟然擠在一處,魑魅挨魑魅,魍魎對魍魎,成了一個團兒。衆鬼都急得鬼嘯不停,忽然一個狼頭兇鬼惡吼一聲,將礙了他事兒的長舌女妖一撕兩半,羣鬼頓時大亂,紛紛廝打哧咬,竟然內訌起來。
“咔啦”一聲霹靂響過,青霄劍趁此機會猛然沖天而起,青光劇烈內旋,光芒大熾,越轉越急,隱隱化成一張碩大的太極圖,朝着魑魅魍魎猛然下壓,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諸鬼消失不見,對頭方士翻翻滾滾,渾身是血,倒地不起。
光屏影像漸漸重疊,凝成一行大字:劍技如此,如何立身?
張遠川皺眉微思,屈指一彈,青霄劍光燦燦飛起,在光屏上刻到: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多,多則惑。……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此是爲立劍之德。
所有文字又漸漸幻成景象。天遠地闊,山高水深,道人仗劍而立。人在天地之間,不過滄海一粟,有此一劍在手,卻又似倚劍白雲之上,腳踏萬里山河,明明鋒芒俱隱,卻又淵停嶽峙,似有萬丈鋒芒。
忽然,光屏上道人隆聲開口:“既有劍德,何謂劍道?”
張遠川毫不遲疑,朗朗對答:“道可道,非常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反者道之動。是故見小曰明,守柔曰強。是故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道人仰天而笑,白光漸起,光屏自笑聲中緩緩變回玉籤模樣。張遠川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那把青霄寶劍。
張遠川拿起玉籤再瞧,只見上面寫到:吾研《道德經》百餘年,自經中悟青霄劍訣,故又名道德訣。此訣自吾之後,不知沉寂幾數年矣!今終得復傳於世,快哉!快哉!
(已經簽約,也做完了調整,諸事處理完畢,從今後便安心寫書更書,本本分分地把《仙劍長歌》寫完,不拋棄不放棄!)
(又:寶寶奶嘴竟讓我推薦他的大作《獸王召喚師》,俺真是狂暈啊!他那是神級的大作,俺纔剛剛起步!!不過那可真是好書,這類鐵血爭霸的題材自《紫川》之後已經不多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