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越一聲清鳴,青霄劍昂然飛出!
張遠川一劍在手,膽色立壯,豪聲道:“原來你也是我祖父的仇家嗎?哼!既然事已至此,那也沒什麼好說!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
日月珠恨極而笑:“你這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好大的口氣!哈哈!從歸靈,到張長清,你們上清的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你也早晚和他們一樣,都是些負心漢!我今日非得絕了你們的根不可!”
張遠川覺得這話真是莫名其妙,但他現下也顧不上理會,趁着日月珠不注意,嗖地一下就御起飛劍,奪路而出。
日月珠怒叱一聲,緊緊隨上,大喝道:“往哪裡跑?”
張遠川一劍竄到屋外院裡,便倏然停下劍光,轉身直面日月珠,哼笑道:“你當我真要逃嗎?哼哼,我張遠川雖然前怕狼,後怕虎,但事到臨頭,卻從不做縮頭烏龜!我只怕打壞了屋裡的桌椅板凳,老道士回來是要找我算賬的!”
日月珠窒了一窒,聲音卻更加森冷:“不錯!你倒確實是有些骨氣!只可惜你投錯了胎,更入錯了門,今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你!”
張遠川大怒:“哪個要你放?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個兒吧!”
日月珠一愣,不由呵呵笑了起來:“自不量力!愚不可及!你若立即跪下向我求饒,我說不定還會讓你死的痛快點兒,可你……”
張遠川截口斷道:“哪來稔多廢話?有本事你過來呀?”
日月珠勃然暴怒!一瞬間光芒大盛,洞燭夜宵,將歸一閣三丈方圓的內院照得恍若白晝,只是任他如何明光四射,卻是難以移動半步!
張遠川嗤笑道:“哼!我早就說過,你根本沒能將日月珠和你的元神煉化一體!想拿我的寶貝來對付我?到底是誰在自不量力?”
日月珠沉默一陣,忽然嘿嘿低笑道:“真是好算計!從你放出青霄劍,到假裝逃跑,同時還故意引我說話,其實都是在拖延時間,好方便你暗中以神識和日月珠溝通吧?我跟了你這些日子,已經看過數回你扮豬吃老虎了,沒想到還是小瞧了你!以你這個年紀能有這份反應、決斷,放眼當今崑崙三脈也是數一數二了!”
日月珠劣勢之下依然談笑自若,張遠川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卻又想不到是哪裡出了問題,他不願弱了氣勢,便說道:“敗了就是敗了!即便你舌燦蓮花,也還是敗了!”
日月珠不以爲然地笑道:“人生長於謀算,可以橫行一時,卻難以橫行一世,因爲愛算計的人,總以爲已經穩操勝券,所以未免就會輕敵,反而少了放手一搏的勇氣!”
張遠川又驚又疑:“你這是什麼意思?”
日月珠冷冷地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語畢,只見日月珠的光芒一層一層的收斂,好似一朵正在緩緩閉攏的荷花,終於花瓣凝成了花蕾,日月珠的光芒聚成一團,忽然一陣陰風掃過,光團裡驀然閃出一片暗影,彈指之間便如入無人之境地突進青霄劍的劍光之中,張遠川只覺心口一痛,一股大力已然攫住了自己的心臟。
張遠川有片刻似乎喪失了知覺,完全沒有了意識,待到恢復過來時,卻聞到環繞身周都是濃濃的血腥臭氣,而貼着自己的鼻尖,竟然站着一個暗紅到發黑的虛影。
張遠川對這個虛影的印象實在太深了,以至於他不管不顧地駭叫出聲:“你……你是血魔!”
血魔森森一笑,嘶聲道:“不錯!正是我!”
張遠川雙目一閉,頓時絕望,種種委屈、不甘、後悔、怨憤的情緒紛至沓來,一點辛酸血中淚已是狠狠刺痛了緊閉的眼簾!
血魔卻也仰天長嘆,聲愴音悲,他喃喃念道:“嵐兒,我烏風潭一脈傳承千年,卻因道統之爭,以至你錯託真情,辜負終生,更連累師門一蹶不振,祖宗的香火都險些滅絕!晃眼百年,爲師如今是人不人,鬼不鬼,你也早成了一抔黃土吧?當初的是非對錯已經再也沒有意義,但如果你冥冥中尚有一絲怨恨未消,便看着爲師親手了結了這一段孽緣吧!”
張遠川猛然睜眼,顫聲問道:“你……你是烏風潭的人?你說的那個嵐兒,可是風嵐兒?”
血魔大怒:“風嵐兒的名字也是你這個上清小賊可喊的?”
他雙手恨恨一用力,張遠川只覺心口猛然劇痛,全身的熱血如激流般奔騰往頭顱上涌來,一時耳鳴如鼓,眼黑如墨,似乎整個腦袋都要爆裂開來,他忍不住恐懼地瘋狂大叫:“別!別!風嵐兒是我祖母!”
血魔手下一頓,厲聲嘶吼:“你胡說!嵐兒早就死了!怎麼可能會有孫子?”
張遠川急切地大喊道:“我沒胡說!祖父、祖母合葬一處,祖墳的墓碑上就是這麼刻的!我要是騙你甘願天打五雷轟!”
血魔終於還是遲疑了,他緩緩退開一步,一對血肉模糊的眼眶中卻射出兩道寒若冰霜,堅如磐石的目光,像毒蛇一般就死死地盯住了張遠川,他嘶啞的聲音幽幽響起,像是鬼火在噼啪燃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從頭道來!若是敢有半句誑語,我定讓你形神俱滅,永世沉淪!”
張遠川驚魂未定地大喘兩口新鮮氣兒,好歹是稍稍放鬆下來,但他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撿着緊要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倒底怎麼回事兒!但聽夏府祖姑婆說,當年祖母偷入思過崖被捉,是祖父在祖師像前自斷天行劍,硬生生帶着祖母闖下麒麟崖的,後來我就知道,祖母在我父親幼年之時便過世啦,只傳下來一手釀酒的手藝,祖父從此日日借酒澆愁,他本來身上就有很重的內傷,結果在我父親十幾歲的時侯也是撒手人寰,追着祖母去了!其中內情我不知道,但我家祖墳的墓碑上刻着祖父的名諱張不悔,祖母張氏風嵐兒,你若不信,大可去洞庭湖畔的陳家村親眼瞧一瞧!”
血魔半晌不語,忽然低聲問道:“你那個姓夏的祖姑婆可是當年上清叫何雪宜的女娃娃麼?”
張遠川點頭道:“正是!原來您老人家也認識祖姑婆嘛?”
血魔怔怔而笑,仰天對月輕輕喃道:“好啊!好啊!張不悔麼?張長清你總算比你那死鬼師傅要強上一些,沒有辜負嵐兒對你的一片癡心!”
張遠川感慨萬千地嘆了口氣,心中既有些輕鬆,還有點莫名的傷感,他頓了頓,又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問血魔道:“請問您老人家是……?”
血魔的目光已是一片溫暖,那麼恐怖的臉上竟也能看出那壓抑不住的淡淡喜悅,他柔聲對張遠川說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想不到我烏風潭竟然已經後繼有人了!好孩子!我是你祖母的師傅,你以後就叫我祖師婆婆吧!”
(一天兩更這種事兒真是天譴啊!我都快哭了!這一章時間緊促,我也顧不上再修飾、修改了,大家先將就着看吧。無論如何,今天還是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