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之側,太虛幻境雲山霧罩,歸一閣已經封閉整整兩日有餘。
一大清早,玉陽子又來到歸一閣外,和守在不遠處的兩位長老打過招呼,便獨自上了斷崖,看着茫茫雲海出神。
自從那日明風強帶張遠川離開玉虛宮,爲了這個毫不起眼的下宗弟子,明風不惜以堂堂歸一閣守閣長老之尊,公然和太清明心、玉清明德撕破了臉皮,他霸住歸一閣,憑藉太虛幻境天塹之險,堂而皇之地與整個崑崙派叫起了板來,竟然完全沒有轉圜餘地。
玉陽子一直知道他這位明風師叔雖然看上去爲老不尊,荒唐胡鬧,但實則是一個實力強橫,行事果斷的扎手人物,但他萬萬也沒有想到,明風竟然一強至斯!與崑崙派兩位兩位樹大根深的宗脈祖師正面相抗,竟然絲毫也不落下風!
場面就這樣僵持了下來,明風執意維護張遠川,明心惱明風不識大體,自然不肯出面緩頰,而明德此次帶領玉清爭權上位,卻一挫再挫,如今只還剩下張遠川這麼一枚棋子,當然也是不能撒手。眼看祭祖大典就在眼前,整個崑崙派卻因一個小小的雜役而搞得一片焦頭爛額,玉陽子火急火燎,但卻也無可奈何!
因爲他深深知道,眼下這種僵持恐怕已經是最好的局面了。
一場太清和玉清的兩虎相爭,竟然演變成三足鼎立,而引發這場爭執的看似是歸一閣的藏珍窟,但只要稍加思忖便會發覺,關於歸一閣的歸屬其實只是個引子,而真正的罪魁禍首正是那個名叫張遠川的少年。玉陽子貴爲崑崙派掌門,自不是泛泛之輩,早已從中嗅到了一絲古怪而危險的味道,這個張遠川身懷的秘密實在太多了,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正自沉思,玉陽子的身後卻傳來了一聲溫柔的招呼:“掌門師兄,這麼早呢?”
玉陽子微笑着轉身面對來人:“我是剛到,音妹,你也不晚哪!”
玉音大師走到玉陽子身邊與他並肩而立,遙望着深沉雲海,嘆息着說道:“我可也不想這麼早過來,來了又要見玉清那夥人的討厭嘴臉,只是雨荷這丫頭這幾天死纏活賴,用盡手段,我實在被她纏得怕了,又不敢放她出來,只好躲着她了。”
玉陽子呵呵笑道:“你也有今天!可見天理循環,報應不爽,當年師母可不也是被你纏地頭疼嗎?”
玉音大師嗔道:“我可比雨荷聽話得多了!”頓了頓又嘆道:“好幾年沒見師母了,只在三年前我往東海尋藥的時候路過濟南,順便見了她老人家一面,真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見呢!”
玉陽子苦笑:“師母好歹還肯見上你一面,我自從當上這個掌門,她便連見我都不肯見了!”
玉音大師白了他一眼:“活該!誰讓你繼承了師傅衣鉢呢?師母最聽不得掌門二字!”
玉陽子嘆道:“這只是表面罷了,師母真正責怪的,是我辜負了你吧!”
玉音大師幽幽地道:“陳年舊事了,提它作甚呢?師傅既然定你爲掌門,你就好好當你的掌門吧!”
玉陽子又是苦笑:“這掌門哪有那麼好當?你看眼下這局面,這是放在火上烤我呢!”
玉音大師冷笑:“你這人真是越來越奸猾無恥了!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說吧,你又想套我什麼話?”
玉陽子笑道:“你不也是越來月冰雪聰明瞭嗎?我在你面前哪還能耍的了一點心思?”
玉音大師白了他一眼:“少說廢話!”
玉陽子悶笑一聲,然後問道:“你有沒有聽雨蓮、雨荷提過,這個張遠川和師母是否有甚麼關係?”
玉音大師搖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我也有所懷疑,但雨荷只說過張遠川這孩子曾救過她的性命,其餘也沒有什麼了。”
玉陽子點點頭:“雨仁也對我說過此事,可我總覺得這裡頭還有蹊蹺!”
玉音大師正色道:“無論如何,這事兒你可千萬慎重處理!”
玉陽子搖頭:“你可太高看我了!這事兒我哪能做得了主?還得看歸一閣裡頭那個祖宗!”
忽然一個聲音插口道:“玉陽子!你這小子又說我什麼壞話呢?小心道爺我打爛你的屁股!”
玉陽子和玉音趕緊循聲見禮,明風緩緩從雲海之中踱了出來,笑眯眯地看着他倆問道:“沒打擾你們這對苦命鴛鴦說私房話兒吧?”
玉音玉臉飛紅,啐道:“師叔!你怎地老是消遣我?”
明風一瞪眼:“我說錯了嗎?你瞧你倆多好的一對兒啊?就生生被明心那個老東西給拆散了!”
玉音又羞又急:“師叔,你再胡說,我可生氣了!”
明風呵呵一樂,復又搖頭輕嘆:“我怎麼就沒這等好命,收下你這麼個好弟子呢?只要是師傅說的話,無論受了多大委屈,都能生生嚥下去!”
玉音趁機勸道:“師叔,師傅也有師傅的苦衷,您就別再和他僵下去了!”
明風不屑哼道:“要說苦衷,他什麼時候沒有苦衷?可他這苦衷又害了多少人?莫說旁的,就是我這一輩子不都讓他硬逼着做了好些不願做得事兒嗎?我如今可終於是和他撕擼開了,今後再也不用看他臉色了!真是痛快呀!痛快!”
明風一幅揚眉吐氣的表情,直看得玉音撇嘴,玉陽子頭大,玉陽子連忙轉着彎兒又勸道:“師叔,這樣下去可總也不是個辦法!眼看着祭祖大典馬上就到了,過兩日估計峨眉、崆峒各派的賓客也要上門了,您老人家難道甘心讓他們看咱崑崙的笑話?”
明風眼一瞪:“你小子少給我耍心眼!這話你怎麼不對明心、明德說去?”
玉陽子尷尬苦笑,玉音連忙上前哄明風道:“還不是因爲您老人家最通情達理,平易近人,心疼我們這些晚輩嗎?掌門師兄也只好來求您了!”
明風笑眯了老眼,連連誇好,又擠兌玉陽子道:“你瞧瞧人家玉音!就是比你會說話!”
玉陽子喜道:“那您是打算和師傅他重歸於好了?”
明風笑罵:“甚麼重歸於好?別淨撿些好聽的說!你是想讓我向那老牛鼻子低頭認錯吧?”明風打鼻子裡冷哼一聲,“哼!我不妨告訴你,這事兒絕耽誤不了祭祖大典,但到底誰先低頭服輸還不一定呢!”
玉陽子訝道:“師叔,您這話怎麼講?”
明風神秘一笑:“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其實這一章沒打算這麼寫的,但寫着寫着就這樣了,顯得有些平了,沒有起伏,但明天就一定會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