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頻響,劍光紛來,太清二代長老一十六位,三代入祠弟子二十四人依照輩分高低一一粉墨登場,一時間奇景異象紛至沓來,長老們講究於無聲處聽驚雷,弟子們追求人不輕狂枉少年,着實是神妙非常,令人目不暇接。
只見那玉陽子腳踏慶雲一朵,玉靈子頭懸紫氣三丈,玉音大師人化長虹飛入宮門,許生清風歌引白鶴舞姿翩躚,夏府大小姐夏雨蓮一步生一蓮花搖曳不定,二姑娘夏雨荷紅袖收攏日光璨成花火,還有那清月小道士施法敬獻壽桃,夏府三公子掐訣幻化瑞獸,等等等等仙家氣象,果然是怪力亂神,與衆不同。
觀禮諸人看得是眼花繚亂,待到鐘聲稍歇,儀式似乎是告一段落,譚金印嘆道:“畢竟是千年大派,根基實在雄厚,長老人物倒還罷了,就是這些年輕弟子也無一等閒。”
孤雲接口說道:“我觀太清一脈的三代弟子倒有好幾位面善,似乎是當日來麒麟崖時,就在玉虛宮中照過面。”
孤雲身後的一位弟子連忙答道:“師叔明鑑,當日師叔在玉虛宮中與崑崙掌教敘舊,接待弟子等人的便有那位足下生蓮的夏雨蓮師姐和施法收日光攢成禮花的夏雨荷師姐。”
孤雲“唔”一聲,似有意若無意地故作訝然:“怪不得,原來是這一對姐妹花,真是名門出高徒,她們兩人似乎都是太清大長老明心老前輩的孫女兒吧?”
譚金印點頭道:“我也聽說正是如此。”
孤雲半真半假地對譚金印道:“了不起!小小年紀一個是幻術已臻大家境界,一個是火系法術登堂入室,僅這麼一對兒佳弟子崆峒就找不出來,恐怕也只有峨眉可堪與崑崙比肩了。”
譚金印避重就輕地笑道:“道兄過譽了。我峨眉一向是以劍入道,其他的法術相比各派可就差遠了。別說濟南夏家的那位大姑娘,就是隨侍玉陽子掌門身側的小道士和夏家小公子的那一手幻術,我峨眉門下能作出來的就是鳳毛麟角,至於那個能引來白鶴獻舞的神通在我峨眉更是未嘗一見,這位小兄弟好像是叫許清風吧?我觀他斯斯文文,難道竟是個獸修嗎?”
戒語大着舌頭緩緩說道:“似乎不是。叟修雖然威力廣大,但卻難以上體天心,我雖知崑崙也有叟修的門道,但並不是太清一脈,而且對弟子資質的要求更是苛刻,在個許清風雖然修爲不低,但怎麼看也不像是叟修一途。”
景嬛也點頭贊同:“應該不是獸修,此子大概修習的是木系法術,木系之術本就體萬物自然之道而發,如若再精通音律,能招來鶴舞便也不足爲奇。”
孤雲疑道:“即便他精通音律,也非得有金丹大成,靈嬰初結的修爲才能以木術引來禽獸相和吧?這個許清風小小年紀難道已有這等修爲?”
景嬛頓了頓,還是說道:“只怕是他四柱命格中另有玄機。”
孤雲一愣之下不由大驚:“景師叔莫非是說他天生木體?可這樣的人雖是修習法術神通的天才,但日後的運命卻多舛難測。嘿!這崑崙派……?”
孤雲沒有說下去,景嬛只是沉默,譚金印和戒語臉色卻都驚慎參半。
譚金印稍一思忖,笑呵呵地接口說道:“孤雲道兄不必多慮,無論如何此子都有崑崙派的長老們照拂,道兄若是爲他擔心,日後也不妨多加留意,咱們還是騎驢看唱本,接着走馬觀花纔是。”
孤雲立即心領神會,左看看譚金印,右瞧瞧戒語,正巧兩人也都在拿眼瞅他,三人交換了個眼神,孤雲道:“譚兄所言極是。不過難得我等有機會湊到一處,待看完崑崙的這場盛事,咱們還要好好聚聚纔對。”
譚金印笑道:“道兄相邀敢不從命?”
戒語也唱了一聲佛號:“偶米頭髮!”
三人心有靈犀地微微一笑,俱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重又仔細看起崑崙派的這場好戲來。
此時聚仙鍾鐘聲早停,待到清月小道士這最後一位進入玉虛宮的太清弟子幻化出來敬獻千年銀杏樹的壽桃也消失無蹤,銀杏樹正中便結出代表太清的最後一粒白果,至此銀杏樹結果四十二,太清一衆全部過關。
衆人展目靜待鐘聲再起,卻忽然聽到遠方一聲隆響震動四野,似鼓聲般激昂,卻又遠較鼓聲肅穆。
衆人正在驚奇,不知又是什麼花樣,深悉崑崙底細的景嬛卻嘆道:“這想必就是玉清夔缶了。”
三派的小輩們雖然不知所以,但譚金印等三位長老卻早已久聞崑崙玉清夔缶之大名,心中不由都是暗歎崑崙畢竟是千年大派,用一個仙家神物的聚仙鍾還可說是裝點門臉,可連夔缶這等遠古奇寶都只是用來傳聲,這排場未免大得離譜,當真是有點要“人比人,比死人”的意思了。
衆人還來不及感慨兩句,天上劍光一閃,明德老道已是現身而出,只見他右手虛空畫符,剎那萬道紅光閃過,一隻火鳳凰憑空而現,昂首展姿,神異非常。明德飛身其上,駕着鳳凰飛入玉虛宮中。
觀禮衆人人人驚異,不由乍起一番小小騷動,聖禽鳳凰早已絕跡世間,誰也沒想到此番崑崙山中竟有幸得見。
孤雲嘆道:“這纔是當今頂尖的獸修,今日算是大開了眼界。”
景嬛卻哼了一聲,忍不住譏嘲:“賣弄了幾十年,還是要拿出來賣弄,真不知該佩服他,還是同情他。”
景嬛聲音雖小,但站在她身邊的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但無論譚金印,還是孤雲,戒語都只好裝沒聽見。
明德之後,玉清長老、弟子合共八八六十四人依次入場,千年的銀杏樹上又結出了六十五枚白果。
孤雲評道:“玉清人數更多,弟子卻也俱都不凡。最出衆者當屬太原韓家的那位韓賽昆公子,他年幼時便與貧道有數面之緣,想不到如今也堪稱修真界裡的後起之秀了。”
譚金印說道:“太原韓家的姑娘我倒是認得,那位以水系法術灑下瑞雨的便是了,但他家公子卻不知是哪一位?”
孤雲道:“就是施術凝土成階,再以神行千里之法踏階入宮的那個小夥子。”
戒語道:“偶米頭髮,在位韓小施主其志也大。”
譚金印笑道:“這一手步步高昇確然走的漂亮,韓家這兩兄妹資質不凡,看如今的修爲必然也是肯下苦功的,雖然略顯招搖,但畢竟是名門高弟啊!想必日後前程也都遠大。”
孤雲又道:“除了這兩人,我看還有一個叫嶽傑的也是不錯,好像是玉石子的徒弟吧?”
譚金印和戒語都是點頭。
景嬛瞥了他們三人一眼,忽然淡淡地說道:“我終於明白,爲何明明玉清人多勢衆,卻老是被太清穩壓一頭了。”
譚金印三人一窒,頓時各有所思,但卻都不再言語。
忽然,只聽天上傳來一聲清鳴,一個手執玉罄的白髮老太太踏着劍光落了下來。
衆人精神重又一震,譚金印道:“這該是上清了。”
孤雲奇道:“上清?不是傳言……?”
譚金印只是搖頭,景嬛卻雙目發亮,透着一絲玩味,喃喃自語道:“她竟然也來了?怎麼會呢?”
(抱歉,更新來遲,最近實在有些累。昨晚翻了翻前幾章,質量不如人意啊,再寫寫得回頭修改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