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徹從來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信奉的是睚眥必報。
他知道,有了之前的衝突,姬長盛母子必然不可能與他化解恩怨,而且他也不是泥捏的,被人打上門還忍耐。
他要的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只不過因爲他初至京城,消息渠道尚未鋪開,黑衙那邊雖然陳慶方在幫他,可他也不敢完全保證對方站在他這一方。
一直都在尋找機會。
而現在,從陸截雲的口中,他找到了。
只要能擁有拿捏姬長盛母子的東西,他一定會讓他們後悔招惹到他。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江徹在未雨綢繆,爲下一次的獻祭提前做準備。
看着江徹應下此事,陸截雲笑了,他就知道江徹不是那種放下恩怨的性格,現在來看,果然如此,不枉費他吐露一些天機。
是的,天機。
他擁有未來的記憶,知道姬長盛最後一定會落敗,失去奪嫡的資格,所以之前,他對於姬長盛冷落他一事絲毫不在意。
反而還有些幸災樂禍。
至於姬長盛爲何會失去奪嫡的資格,那當然是因爲後來爆出的一則醜聞,那便是姬長盛的皇子妃,實際上是青天教的暗樁。
無論姬長盛有沒有做出什麼有損朝廷利益的事情,這等醜聞一出,他便徹底無緣皇位。
只不過他原本是不想幹預太多事情的,可爲了拉攏到江徹,他還是豁出去了。
“江兄先不要着急,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北蠻使臣如今在京城,動手是不可能的,京城內的強者太多,一旦動手,你我走不出去。
必須要等到他們離開京城,返回北蠻的時候,纔是最合適的時機。”
陸截雲的眼中閃爍着光芒。
“若是北蠻使臣回去的時候,隱匿行蹤如何追查?”
江徹是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城的,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以時間來看的話,也完全是來得及。
“這個問題交給我,等動手的時候,我會通知你。”
陸截雲之所以加入朝廷,除了尋求庇護之外,就是想有個身份摻和到接下來的天下大變當中,並且,由於許多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改變。
他也不會完全迷信於腦海中的記憶,會在這一段時間,想盡辦法摸清楚一切。
江徹微微頷首,贊同了陸截雲的做法,隨後又道:
“方纔陸兄問起赤血前輩的事情,莫非是想要找人對付北蠻使臣中的那兩位尊者?”江徹忍不住看着他問道。
“不錯,北蠻使臣中,除了扎古木外,另外兩人都擁有神相後期的實力,等閒之人,是難以算計截殺的,而江兄這邊若是能夠請動一位神相後期尊者。
再加上陸某這邊的那位尊者,如此,便可萬無一失。”
陸截雲在京城信任的人不多,江徹算是能夠入他眼的一個,雖然雙方之間的關係也不親近,但他感覺到江徹的一些性情。
正是因爲有把握,他纔會那麼做。
江徹當即恍然。
同時也肯定了心中的一些猜測。
陸截雲果然不是常人,怪不得能夠在之前拒絕那麼多的邀請,這完全是因爲他有底氣,一位神相後期的尊者作爲靠山。
他確實擁有拒絕的底氣。
“那陸兄所說的姬長盛母子的把柄,指的是”
“此事,暫容陸某賣個關子,現在還不好透露,不過江兄放心,此事之後,無論成與不成,陸某都會將那個消息拱手奉上。”
陸截雲不蠢,自是不可能現在就將所有的底牌全部拿出來。
江徹聞言點了點頭,雖有些失望,但也能夠理解陸截雲的想法,只能將拿捏姬長盛母子的心思,暫且先放一放。
青天教分舵。
天鷹法王站在一處陡峭山峰之上負手而立,周身逸散着一股極致的兇悍氣息,站在那裡,就如同一頭兇獸一般。
楚河站在其身後,躬身行禮:
“見過法王。”
“紫龍法王那邊已經傳訊了,江徹已經與殷重海約定好了,一同會在三日之後,前往真龍遺蹟。”南宮極沒有回頭。
“真的?!”
楚河當即面露喜色。
爲了這一日,他已經等了太久,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讓江徹跪伏在他的面前,向他臣服,向他認輸,將曾經丟失的恥辱。
一件一件的全部都找回來。
“本王召你前來,便是準備動身前往東海。”
“原來如此。”
“不過,你也不可大意,京城那邊的一場約戰,想來你也聽聞了,北蠻小王子扎古木,在養龍潭,敗給了江徹。
你真的有自信能夠獲勝嗎?”
這一次,南宮極轉去了目光,眼神異常的深邃。
“扎古木之所以敗給江徹,不是因爲他弱,而是在江徹出手之前,陸截雲便已經出手與他鏖戰了很久,甚至差點以平手收場。
陸截雲都能跟扎古木戰到這一步,江徹能贏,其實我並不意外。”
楚河雖然不知道江徹的實力,但卻親身領教過陸截雲的手段,總體評價是尚可,夠資格成爲他的對手,但絕對在他手中撐不了太久。
以此推斷,江徹的實力,他其實已經預估了個七七八八。
當然,這並不意味着他小覷了江徹,事實上,爲了能夠正面打贏江徹,他做了很多準備,甚至不惜動用一些秘法,強行提升修爲和實力。
就是爲了以防萬一。
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只等交手,便可以讓江徹領教一下,什麼叫做武道聖體,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絕世天驕。
“這一戰本王雖然不曾目睹,但根據一些小道消息來看,江徹的進步非常之大,扎古木,自北地邊關進入中原,近十戰,未逢一敗。
可見其實力之強,但卻仍舊是敗給了江徹,我懷疑.他可能已經踏入了天人合一境,等交手之時,你若見機不對,立刻要撤回去,不要意氣用事。”
青天教在京城的勢力雖然薄弱,可並不是沒有,江徹只要出手,便會被人揣測出一些端倪,天人合一境界便是其中之一。
“天人合一?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
楚河明白天人合一意味着什麼,根本就不相信江徹有如此恐怖的悟性,覺得只是以訛傳訛而已,畢竟,江徹初入神相境界不久。
想要做到這一步,幾乎不可能。
相比之下,他更傾向於江徹只是在勢境的領悟之上更深了一些,以此,才讓一些人發生了誤判,而不是真的踏入了天人合一。
“在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也做不到,楚河,伱是我青天教的聖子,若是對一個曾經擊敗過自己的對手都覺得不屑。
你覺得,你還有希望嗎?”
南宮極皺着眉頭,對楚河過於自信的信心有些不滿。
身爲武者,當披荊斬棘,敬畏武道,而不是蔑視。
“我不是覺得不屑,我只是有自信能夠擊敗他。”楚河站在南宮極身後,聲音擲地有聲,充斥着極致的自信。
“既然如此,那本王倒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這份實力,走吧.隨本王一同前往東海。”南宮極無意辯駁。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用實力來說話。
楚河與江徹之間孰強孰弱,一戰便可分勝負。
京城。
此刻,許多人依舊還在沉浸於江徹與扎古木的那一場大戰,各種消息沸沸揚揚,將一場大戰的餘波,推到了巔峰時刻。
而這其中,最爲讓人難受的,除了北蠻使臣一方外,便是姬長盛母子了,原本薛皇后是想着通過這一戰,儘可能的削弱江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可結果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江徹這一戰表現的太過完美,直接讓他們所有的話和憋屈,都只能埋藏在心裡。
再加上之前的宴會一事,直接成了笑柄,成爲了江徹的踏腳石。
不過對於這些,江徹並沒有太過在意,他此刻心中對於拿捏他們母子兩人,已經有了底氣,自是不會在他們的身上浪費太多的精力。
再過一段時日,自能一切塵埃落定。
御花園內。
江徹與薛皇后的眼神互相交錯,隱隱間閃過絲絲冷意,薛白嫀淡漠的瞥了一眼江徹,揚起下頜,滿是矜貴姿態,從江徹的身邊走過。
而大庭廣衆之下,江徹自是不敢太過放肆,低着頭躬身行禮。
看到這一幕,薛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任你天資縱橫,聲望絕頂又如何?
不還是在她的面前俯首稱臣?
香風拂過臉頰,江徹心中卻沒有任何觸動,看了一眼薛皇后豐腴的背影,眼睛眯了眯,轉身徑直朝着御花園內走去。
此刻,御花園內。
元康帝與國師邀月,正在對弈,氣氛凝重。
“微臣江徹,見過陛下。”
江徹先是衝着元康帝行了一禮,隨後又轉向一旁的邀月躬身一禮:
“見過國師。”
目光掃過邀月的姿容,江徹緩緩將雙目垂下,沒有一直盯着看,但心中不由的生出一個念頭,這位國師未免有些太漂亮了。
身材倒是還好,與齊凝冰相仿,但其卻長着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淡漠的雙目之中,仿若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江徹是第一次見到邀月,之前只是聽聞過她的名號,從未見過其真身,本以爲是以訛傳訛,亦或者基於其身份纔得到絕色的評價。
但現在他知道了,一切都是真的。
外界沒有絲毫的吹噓。
怪不得皇帝二十年不入後宮,而是專心隨國師修道,一般的皇帝,還真承受不住這種考驗。
“江卿平身。”
元康帝擺擺手,示意周圍的侍者爲江徹賜坐。
“怎麼突然要回去?”
姬文豪直接開口問道。
他之所以召見江徹,就是因爲江徹上了一道文書,說想要回去。
“微臣在京城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家妻卻在南方等候,微臣想着回去一趟,將她們接到京城居住。”這自然是江徹的藉口。
不然很難解釋他爲何突然要回去。
顯得皇帝不給他職權一樣。
原本他是想要悄無聲息的離去,誰知道皇帝竟然如此重視他,還專門將他召入皇宮問詢。
邀月淡然的餘光落在江徹身上,一邊在審視,一邊則是在回憶之前姬成道對於江徹的一些評價,但表面上絲毫看不出她的異常。
“回去之後,要儘快的趕回來,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此番約戰,若非是你,朝廷面對北蠻使臣的挑釁,還真有些難做。”
“這都是臣應該做的。”
“對了,朕忽然想起一件事,昨日你出手時,所逸散的威壓讓朕有些似曾相識,可是龍威?”元康帝隨口問道。
看似尋常,但眼神卻在盯着江徹。
似乎能夠將其徹底看透。
江徹心下一動,隱隱猜測可能是觸犯了什麼忌諱,連忙解釋道:
“回稟陛下,臣所修行的功法,乃是鎮海宮的玄天化龍訣,曾經僥倖煉化過一些蛟龍精血,所以才擁有了一絲龍威。”
“哦,原來如此。”
元康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着又問道:
“朕曾聽聞,你手中有一截南越國的龍脈,此事屬實嗎?”
“污衊,陛下,這都是南越賊子的污衊,微臣大鬧南越,而南越卻奈何不得微臣,所以才用這等手段栽贓。”
元康帝和姬成道不一樣,後者能夠將他看透,自身實力深不可測,而前者雖然也很厲害,可身份卻是皇帝。
他根本不會承認擁有此物。
元康帝淡淡一笑,衣袍之下,卻將一絲力量渡入到了玉璽當中,想要藉此來試探江徹,龍脈乃是國運匯聚而成。
與玉璽這等鎮壓國運之物,有所牽連。
只要江徹帶在身上,無論被什麼東西屏蔽,都能被感知到,這也是他專門召見江徹最重要的原因,但足足持續了數息時間。
玉璽也沒有絲毫的異動。
讓他忍不住微微蹙眉,思索着自己或許可能是猜錯了,目光動了動,神色如常的露出笑意道:
“冠軍侯不必解釋,朕自是信任你的,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來與朕對弈一局,讓朕看看你的棋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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