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羅幻世音菩薩的聲音如同帶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牽引,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讓人相信她的話,無條件的臣服於她。
同時,心中的戾氣也如同被淨化了一般。
江徹便是處於這種狀態,不由自主的便產生了這種念頭,但很快,江徹卻心中猛然一緊,意識到了不對勁。
十萬分的不對勁。
他被對方影響了。
江徹目光凝視着前方,已然意識到了不對,同時,腦海中迅速浮現出了曾經從陳慶方口中探知到的關於伽羅幻世音菩薩的一些情況。
其之所以被稱之爲幻世音菩薩,其主要便是一個幻字。
陳慶方曾簡言意駭的評價過她八個字。
“心之所往,身幻萬相。”
簡單來說便是,伽羅菩薩的真身隱藏的其實很深,周身無時無刻都籠罩着一層幻象,你想象中她是什麼樣子,她便會以什麼樣子出現在眼前。
想到這裡,江徹迅速便回了神。
怪不得他總覺得不對勁,堂堂國師,武聖層次的菩薩境強者,竟然會是如此打扮,將胸前的溝壑展現的淋漓盡致。
原來這都是他眼中的幻象而已
當然,他不會承認是因爲心中的邪念,所以纔會顯現出對方這種裝束的。
“見過菩薩。”
心下思緒萬千,江徹表面上卻並未表現出絲毫的異樣。
“不知菩薩在此專門等候江某,所爲何事?”
“冠軍侯之前拒絕了貧僧的邀請,貧僧無奈之下也只能在此等候。”伽羅菩薩的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意。
眉宇之間逸散着慈悲。
“之前江某被瑣事纏身,難以赴約,菩薩不要見怪。”
“無妨,貧僧能見到冠軍侯即可。”
“既如此,那菩薩便直言相告吧。”
身處於困境之中,江徹即便是心有戾氣,也只能暫時壓制。
“貧僧此來,只爲替冠軍侯消弭一場禍患。”
“赤血魔尊?”
江徹眼睛一眯,方纔從對方露面的那一刻起,他其實心中就明白對方是衝着什麼來的,除了赤血魔尊外,他跟佛門之間也沒有什麼多大的仇恨。
伽羅菩薩微微頷首:
“赤血魔尊惡貫滿盈,殺戮無數,乃人間之禍患,當初降龍菩薩將其懾服,奈何此魔詭計多端,意外殘留了一條性命。
佛門以度化世人爲己念,此魔不出,天下難安,其留在冠軍侯身邊也是另有所圖,爲天下百姓計,降龍菩薩請貧僧代爲出手,降服此魔。
希望冠軍侯能顧全大局,將其交給貧僧,否則將有大禍降臨。”
“降龍菩薩爲何不來?”
“降龍菩薩尚未出關。”
“菩薩說的大禍,指的應該是你自己吧?”
江徹沉聲道。
伽羅菩薩笑而不語,但其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壓力瞬間便來到了江徹身上。
武聖親臨,他若是不依言而做,免不了一場大戰,不,確切的說,是他單方面被碾壓,面對武聖,他所有的手段,都顯得太過渺小。
可交出赤血魔尊他也做不到。
他江某人雖然心狠手辣,但卻從來不曾恩將仇報過,每一位投資人,從劉志到齊三甲,都得到了應有的回報,且是源源不斷。
而陸沉峰屢次幫他,甚至不惜將自己壓箱底的龍脈都給了他,儼然是徹底在他的身上壓注了,他豈能將其交出去?
周圍的氣氛也在瞬間達到冰點,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萬劫魔刀內,赤血魔尊輕嘆一聲:
“小子,看來你我的情分要到此爲止了,將本座交出去吧,我不怪你,但日後若是有機會,記得替本座報仇。
對了,這件事先不要傳出去,不然青鳳可能會不顧一切的找上佛門報仇。”
赤血魔尊的語氣,如同在交代遺言一般,當然事實也的確如此。
如果此番前來截殺僅僅是一位尊者,甚至是幾位尊者,他都會讓江徹一拼到底,可問題是,這一次來的是堪比武聖的菩薩。
武聖之強,他深有體會。
與神相武者之間,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
莫說江徹現在還只能匹敵尊者,就算是他突破到了尊者境,他也不可能抵擋一位貨真價實的武聖,雙方懸殊太大。
最好的選擇便是低頭,將他交出去,日後再行報仇。
他不怨恨江徹,實力擺在這裡,他知道江徹也無奈。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自以爲安然無恙,實則卻根本避不不過一位菩薩的算計,只能感嘆一聲時也命也,上天要亡他陸沉峰。
赤血魔尊的話,響徹在江徹耳邊,不斷迴盪,而江徹卻陰沉着臉不發一言。
“小子,別表現的太不捨了,這是本座的命數,說起來本座這輩子一點也不虧,享受過榮華富貴,覆滅過仇家滿門。
縱橫過江湖,馳騁過百越,能死在一位武聖的手下,本座算是值了,不過,你小子可別以爲這就算完了,你承了本座的情,就得接下本座的仇。
日後若是有機會,替我滅了降龍和伽羅,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閉嘴吧,別煽情了,你真以爲交出伱就能安然無恙嗎?伽羅菩薩明顯是衝着龍脈和血海珠來的,這兩樣東西都是我的。
到了我手裡的東西,絕沒有交出去的道理。”
江徹凝聲傳音回道。
江徹的話雖然很不客氣,可在赤血魔尊聽來,卻有些莫名的暖意,知道江徹這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絕對不會將他交出去。
但還是繼續道:
“別逞強,這是最不明智的,現在能保住命就是最好的。”
“拼一把吧。”
“拿什麼拼,你頂不住的。”
“頂不住,那就拼命試試吧,我現在是姬成道眼中的紅人,朝廷的門面,第一天驕,伽羅菩薩不一定敢動我。”
這算是江徹心裡最後一點安慰。
雖然他也知道將希望寄託在上面很蠢,可現在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她要是真敢動呢?”
“那我日後就只能替你報仇了,正如你方纔所言,不是江某不講情誼,實在是敵人太強,你若是死了我日後就把整個佛門揚了給你陪葬。”
江徹略帶輕鬆的說。
但實際上,也只是緩和一下氣氛而已。
赤血魔尊覺得他沒有任何機會頂,但他自己卻不那麼認爲。
因爲他有掛。
他當初曾經嘗試過,在面臨絕境的時候,可以強行獻祭拼一把,目前的獻祭目標,還差兩件靈物,可以用壽元頂上去。
之後再獻祭一次,強行突破尊者渡火劫,亦或者兩個一起突破。
這麼做,可以在短時間內渡劫,將自己引入渡劫的狀態之中,在這個過程中,伽羅菩薩絕對不敢主動對他出手。
否則便會平白無故的也受到牽連。
而他想的則是,趁着這個時間,最好能被京城內的姬成道發現。
這裡距離京城百餘里,看似很遠,實則對於武聖而言很近,只要對方發覺了不對勁,就能立即趕來馳援他。
這是目前爲止最好的方法。
而如果姬成道沒有及時趕到,那他就只能徹底拼一把,試一試法體雙修的自己,能不能抗衡對方片刻時間了。
當然,這種拼命是有着極大代價的。
那就是他的壽元,可能瞬間便會被清空,直接老死在獻祭的過程中,如果是正常時候,他連想也不會去想。
但絕境嘛總得試一試。
況且,他手裡還有一枚百壽果,未必真的會死在獻祭過程中。
只不過這些話,他不會告訴任何人。
赤血魔尊也沉默了,想了想回了一句:
“那就試試吧,若她真的出手,那就立即毫不猶豫的放棄本座,用我的死來換你活,以後用整個佛門來爲我陪葬。”
“江施主考慮的如何?”
伽羅菩薩率先打破了寂靜,臉上仍舊是掛着笑容,若非知道其此刻的威脅,無論誰見了,都會覺得她無比慈悲。
江徹吐出一口濁氣,緊握住荒天神戟:
“赤血魔尊在外做了多少惡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對我有恩,而江某爲人處世的準則便是,不背棄恩情。
所以.人我是不會交的,菩薩若要出手,那就儘管來吧。”
“所以,這就是江施主的回答?”
伽羅菩薩笑容不變。
“對,這就是我的回答,不過江某也提醒一下菩薩,殺了我,靠山神王和朝廷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只要菩薩不顧及這些,儘管出手。”
“已經有很久不曾有人威脅過貧僧了。”
伽羅菩薩輕笑一聲,仿若覺得江徹的威脅只是個笑話。
江徹嘴角一咧,手中神戟輕揮:
“那菩薩可能要失望了,江某最擅長的就是威脅別人。”
瞬間,周圍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江徹緩緩閉上雙目,心神沉入到了獻祭天碑之上,隨時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進行強行獻祭,以此來拖延時間。
伽羅幻世音菩薩打量着江徹,眼中閃爍着光芒,仿若正在衡量着利弊,忽的,她目光猛然一動,望向左前方的位置。
臉上的笑意第一次緩緩收斂。
江徹也是心中一動,感知到了一股強橫的威壓驟然間涌入了這方領域之內。
會是誰?
他的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以大欺小,倒還真是佛門的行事作風,不過今日江徹你不能動,你若是動,貧道便親手送你上西天見你口中的佛祖!”
驟然間,金色天地生生被一股強橫的力量撕裂,天穹之上,一道淡藍色身影若隱若現,周身籠罩着無盡的威壓。
周圍金色領域也仿若遭受到了另一種領域去傾軋,整個天地被一分爲二,一面爲金色佛域,另一面則宛若冰寒神界。
極具對比性的兩道世界在相融的同時也在相抗,顯得極爲絢麗。
國師,邀月!
江徹瞳孔猛然一縮,雖然虛空中的那道身影很是模糊,可從周圍的聲音以及其稱呼,他的心中迅速便浮現出了這個名字。
事實也正是如此。
待得光芒散盡,一身道袍,風姿絕世的國師邀月一步一步從虛空落下,腳下瞬間凝現出一道道冰玉臺階,映襯的她如同一尊墜入人間的仙人。
“真沒想到,邀月施主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伽羅幻世音菩薩無表情的看着對方降臨,語氣無悲無喜,蓮臺之上,則是浮現出了一隻猶如琉璃般的白色玉瓶,玉瓶之內則插着一根柳枝,逸散點點靈光。
“貧道無處不在。”
邀月冷聲道。
“據貧僧所知,江施主與玄天無極宮之間並無關聯,甚至武境之戰時還有過仇怨.”伽羅菩薩蹙眉問道。
邀月一襲淡藍道袍,負劍而立,臉上如同帶着冰霜,淡淡道:
“武境之戰只是小輩切磋而已,勝負各憑本事,但江徹是朝廷命官,貧道身爲大周國師,豈有坐視觀望之理?”
但實際上,沒有人知道,她是受人所託。
早在之前,姬成道便用鯉魚來暗示她,讓她護送江徹一程,就連方纔的時候,她其實也在,只不過並未進入伽羅菩薩的領域之內。
而是在領域之外,用一件異寶窺探着一切。
如果江徹選擇了交出赤血魔尊,而伽羅菩薩放他一馬,她並不會現身,可若是伽羅菩薩準備對江徹出手的話。
那她便不可能坐視。
當然,之所以觀望,她也是想看看江徹的心性如何。
現在看來,確實還算可以。
面臨生死危機,依然不會做出負恩之事,雖然行事狠辣了一下,但也不失爲真性情,她出手一次倒也值得。
“多謝國師。”
江徹連忙抱拳行禮。
如果邀月願意出手的話,那他自是不必拼上性命一搏了,雖然也有些奇怪對方怎麼會出現的如此巧合,可現在的情景,也由不得他想那麼多。
伽羅菩薩凝視了邀月足有片刻時間,感知到了她的堅定,隨後又將目光轉到了江徹身上,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當中。
“貧道時間有限,你若出手,儘管來吧,這些年你我同爲國師,但還不曾較量過,貧道倒真是想試試你這位菩薩的神通。”
邀月漠然開口,仿若身上帶着一股強大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