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齊正南是因爲‘姐夫’的稱謂而不悅,江徹這纔有些放鬆,不然,如果真的是那種稱謂的話,他還真不好解釋。
當即頷首道:
“伯父說的是,回去我會告知凝冰的。”
“嗯,走吧。”
齊正南點了頭,沒有再繼續多言。
畢竟,以他的身份來跟江徹談及這些,着實有些不太合適。
可問題是都已經成婚幾個月了,還是那麼稱謂,傳出去有損的是北陵齊氏的家風,這纔不得不提點一下江徹。
“老祖那邊是什麼態度?”
江徹忽然問道。
對於北陵齊氏的老祖,江徹不能說完全不瞭解,畢竟黑衙那邊有關於這方面的情報,但或許是他目前權限的原因。
所能夠看到的基本都很淺薄。
只知道北陵齊氏的武聖老祖真名齊淵,於五百年前成道,是那一代最爲頂尖的幾名絕世天才之一,身懷聖體。
以一己之力,撐起了北陵齊氏。
但由於其生性淡然,極少在江湖上現身,修爲實力如何,即便是黑衙也沒有一個準確的定論。
“老祖沒說什麼,只是說讓你去一趟。”齊正南如實道。
“那伯父覺得”
“老祖雖然不喜示人,但我覺得既然此次能見你,便是大有希望,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屆時,我會幫你。”
齊正南看江徹似乎有些狐疑,出言安慰道。
“多謝伯父。”
如之前兩次一樣,齊正南在桃園打開了後山秘境的入口,帶着江徹走入了進去,之後,一路朝着某個偏僻的方向御空。
直到抵達一處元氣濃郁的山峰方纔穩住身形。
江徹知道,這裡應當就是那位齊家老祖的所居之地了。
確實,也像是世外高人所隱居之所。
位於高山之巔,顯得有些神秘。
齊家老祖齊淵所居之地,乃是山巔的一處類似於道觀的宮殿之上,乃是以靈玉雕刻而成,周圍的元氣更是濃郁到了極點。
宮殿上方的牌匾之上則是銘刻着兩個字。
“問道!”
似乎是感應到了齊正南和他的到來,緊閉着大門的問道宮緩緩打開,一道身影映入了江徹與齊正南的眼簾。
對方盤膝坐於蒲團之上,周身逸散着淡淡的光澤,面容極其俊朗,雙眉如劍,斜插入鬢,眼如星辰,深邃而明亮。
仿若能夠洞悉這世間的一切。
周身的氣質十分出塵,再配合上身上的紫色長袍,一眼便可知不凡,尤其是其相貌,讓江徹都有些詫異。
因爲對方十分的年輕,如同一位剛剛及冠的青年。
眼眸微閃,江徹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滄桑之意。
“見過老祖。”
齊正南率先行禮,十分恭謹。
但雙方的對比,卻有些讓人不適。
因爲老祖非常年輕,可後輩卻是一位威武霸氣的中年男子。
收斂心中的繁雜念頭,江徹也連忙躬身一禮:
“晚輩江徹,拜見老祖。”
齊家老祖齊淵的目光落在江徹的身上,打量了片刻後微微頷首:
“進來吧。”
齊淵的聲音同樣很年輕,絲毫不顯得的蒼老,但仍舊是有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滄桑,似乎早已看透了世間紅塵。
江徹依言而做,神情肅然的走入問道宮。
這不是他心中忐忑,而是對一位武聖的尊重,畢竟到目前爲止,他見過的武聖已有數位,更與靠山神王姬成道那等層次的存在接觸過。
有敬重,卻不敬畏。
一旁的齊正南也想隨之走入問道宮,但還不等他動作,一道悠悠的聲音便在他的耳畔響起:
“你先回去吧。”
“是,老祖。”
齊正南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將想說的話嚥了回去,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徹後,轉身御空離開了這座元氣濃郁的山峰。
齊淵正視着江徹,念頭一動,虛空中便隨之凝聚出了一道虛幻的蒲團,江徹立即會意,盤膝坐在了齊家老祖的對面。
周圍的氣氛有些凝重,江徹思量片刻,正準備開口說話。
齊家老祖的聲音卻已經傳了出來。
“這是本座第三次見你。”
“第三次?”
江徹有些驚詫。
“第一次就是在這後山秘境,本座親眼看着你取走了明神道碑的一縷道韻,事後,本座叮囑正南,讓他爲你準備一份護道之寶。”
“化神靈符?”
江徹瞬間想到了當初的情景。
“不錯。”
“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你突破神相,四大異象顯現天地之際。”
“恕晚輩愚鈍,當時沒有察覺到老祖的存在。”
“若是連伱都能察覺到本座的存在,那本座也沒必要遊歷人間了。”齊淵淡然一笑,對江徹的態度很和藹。
“前輩說的有理。”
“正南將你被佛門伽羅菩薩伏擊的事情告訴了本座,護道之寶,本座手中倒是凝練了一件,不過此物很珍貴。
你想拿走,能帶給齊傢什麼?”
齊淵正視着江徹問道。
江徹面露沉吟,思索幾息之後沉聲道:
“晚輩現在能夠帶給齊家的東西不多,但晚輩成聖之後,可以帶給齊家想要的一切。”
“成聖.你倒是很有自信。”
“非是晚輩誇耀,之前老祖親眼目睹了晚輩四道天地異象伴隨化嬰,想來也應該明白,晚輩確實擁有成聖之姿。
甲子之內,晚輩定然成聖,齊家也將因此而受益。”
江徹現在確實拿不出什麼打動武聖的東西,所以,只能繼續畫餅,當然,他畫的大餅,是能夠讓人看到希望的,
這一點他自己明白,其他人也清楚。
不然的話,靠山神王姬成道爲何看重他?
齊淵凝視着江徹,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單手張開,光華一閃,一道面目模糊的人形玉偶浮現在手中交給江徹:
“這道玉偶是本座祭煉而成,若遇危險,渡入一絲法力即可。”
他沒有說玉偶的實力有多強,但言下之意便是,可保江徹無虞。
江徹接過玉偶,神情凝重。
心中更是忍不住生出些許激動情緒。
護身底牌,武聖玉偶。
他終於擁有了可以直面武聖的護道手段。
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只能尋求強行獻祭來破局。
當即朝着齊家老祖躬身一拜:
“晚輩多謝老祖饋贈。”
“你只要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就好。”齊淵笑了笑。
正如江徹所言的那般,江徹的資質是毋庸置疑的,四大天地異象伴隨化嬰,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明白江徹的上限極高。
武聖天塹,可以困住絕大部分尊者。
但絕對是困不住江徹的。
是以,根本無需江徹多言,他願意江徹,便表明他願意給江徹一件護道之寶,這樣的東西雖然珍貴,可絕對比不上一位未來的武聖。
江徹雖然不姓齊,但他的利益與齊家高度綁定。
若江徹日後能夠成聖,江齊兩家在數百年內都是世交。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對於江徹的期望,還不僅僅只是成聖,而是成爲這靈域真正的頂尖強者,只不過這樣的可能性太過渺小。
他也只是壓在心頭想想而已。
“老祖放心,晚輩定然銘記。”
“說一說你被設伏時的情景吧。”齊淵話音一轉,似乎不願在無畏的事情上過多的閒談。
江徹見此也不再廢話,轉而將他從京城出來之後的場景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甚至還講了講赤血魔尊遮掩他們氣息的事情。
“對於武聖之下的武者而言,收斂自身氣息確實有用,做的隱蔽一些,即便是尊者自身邊走過,都可能發覺不了異常。
但面對武聖,這樣的把戲並無大用。”
“老祖指的是?”
“天機.”
齊淵吐出兩個字,隨後接着道:
“武聖之所以能稱之爲聖,便是元神歷經雷劫,元神化陽神,自身發生蛻變,不僅能夠形成自身的武聖領域。
對於天地間的氣機,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銳,除非有人出手攪亂天機,方能規避武聖強者的感知,你雖然不曾見過伽羅菩薩。
但她卻早已經對你瞭如指掌,即便是你遮掩的氣息,可在她的眼中,你的氣息依舊非常明顯”
“原來如此。”
江徹面露恍然之色。
之前他其實對此也有過猜測,但很顯然,並不如齊家老祖介紹來的讓人容易理解。
“伽羅菩薩在京城之外設伏,應當確實不曾存有什麼殺機,只是想逼迫你而已,她一旦出手,那位神王必能感知到。
後來邀月的現身,不出本座所料的話,應當也與姬成道有關。”
齊淵面色平靜,從江徹的一些言論中,幫他推演着前因後果。
“可姬成道爲何要讓邀月出手呢?”
江徹眉頭微蹙,念頭雜亂。
姬成道指使邀月出手相助的可能,江徹與赤血魔尊也交流過,但他不明白的是,姬成道爲什麼不親自出手?
反而要多此一舉.
“或許是因爲他想讓你記下邀月的恩情,或許是他不便現身,當然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姬成道看來,可能那位伽羅菩薩,還不值得他出手。”
齊淵輕笑道。
“老祖見過靠山王?”
“有過一面之緣,但不曾打過交道。”
“那老祖覺得,靠山王的實力如何?”江徹對此也有些好奇,他知道姬成道很厲害,但究竟有多厲害,他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認知。
齊淵在江徹的這句話下,陷入了沉默。
思索片刻後才道:
“我也不知。”
“不知.”
“不曾交手之前,誰也不知道對方究竟隱藏有多深,不過,從本座的一些推斷來看,姬成道至少也是踏出了第二步。”
齊淵凝聲開口。
“第二步”
這對於江徹而言,又是一個有些迷惑的詞彙。
齊淵似乎也明白這一點,開口解釋道:
“武道六境,每一境都有強弱之分,武聖自然也不例外,但絕大多數武聖都困於第一步,能走出第二步的人。
堪稱是靈域的頂尖存在了。”
此言一出,江徹頓時就明白了。
這個分化,差不多應該就是神相境界中,元嬰境界和法相境界的層次之分,一個屬於前期,一個則屬於中期。
“多謝老祖解惑。”
“這些問題,即便是我不說,你遲早也會明白,你資質確實是本座生平僅見,不出意外,武聖天塹對你而言應該不算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但武無止境,不可心生懈怠。”
“晚輩明白。”
“今日便先到這裡吧,你想對付李成國,這些事與正南商議即可,本座對這些不感興趣。”簡單的交流過後,齊淵便下了逐客令。
他欣賞江徹,但也不至於重視的太過火。
江徹之後的成長,還要看他自己的修行。
他不會出手干預太多。
“晚輩告辭。”
江徹當即起身躬身一禮,隨後轉身走出問道宮,當江徹回頭望去的時候,不知何時,問道的大門已然悄無聲息的關閉了。
心下感嘆一聲武聖的灑脫,江徹一步踏出,脫離了此地。
山外,齊正南並未離去,而是待在外面等候着江徹,當看到江徹這麼快便從問道宮走出來後,他不由眉頭爲之一皺。
直接開口相問:
“莫非老祖沒有答應?”
“讓伯父擔心了,老祖答應了,給了我一件護身之寶,現在,晚輩算是終於有了些底氣了。”江徹笑呵呵的說。
“那就好,走吧.老祖不喜人打攪。”
齊正南鬆了一口氣,帶着江徹原路返回。
閒談片刻後,江徹告辭離開桃園,回到了婉冰樓,而十分巧合的是,當他回來的時候,趙仙芝也已經等候在了此地。
正與齊家姐妹兩人交談。
“趙姨,夫君回來了,你不是找他有急事嗎?快說吧。”齊凝冰站起身道。
趙仙芝點了點頭,隨手將一件儲物靈環交給江徹:
“你要的東西。”
“多謝仙子。”
齊家姐妹在場,江徹表現的十分正常。
“東西送到了,我先回去了。”趙仙芝用餘光瞥了一眼齊家姐妹兩個抿了抿嘴。
她在這裡太過不自在。
她們兩個一口一個趙姨,叫的她心中有愧。
江徹面色一正:
“仙子慢走,江某送一送你,正好,江某還有一件事要與你交談。”
趙仙芝沉默幾息後,微微頷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