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邊界,朱雀司總部。
此刻。
朱雀司內所有玄丹境以上的官員,除了正在執行任務難以脫身的之外,其餘的,無論是正在休沐中的還是告假的,全部齊聚於衙門之內。
至於原因,則是新任南極神使江徹正式上任。
上層的鬥爭大部分玄丹宗師都明悟,但沒有一人膽敢造次,更不敢主動的給新任神使上眼藥,免得被殺雞儆猴。
作爲朝廷之內最強的情報衙門,其實黑衙對於江徹非常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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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是什麼品性。
那是真的敢一言不合便殺人的。
再加上背靠靠山神王,以及諸多戰績支撐,江徹可謂是人未到,聲先至,自從封賞的消息傳回來後,朱雀司內所有人,都在議論着此事。
黑衙門前。
三道身影矗立,周身縈繞着一股莫大的威壓。
而他們的身份,則是黑衙另外的三位神相境界的副使者,也是曾經陳慶方的得力助手。
“餘某還以爲周副使今日不會來呢。”三人中位居左側的一道身着從三品官袍的老者笑呵呵的輕撫長鬚,眼中帶着一絲莫名的意味。
而他口中的周副使,便是目前黑衙名義上的執掌者,修爲更是達到了法相圓滿層次,乃是三位副使之中,威望、實力最高之人。
甚至有資格去競爭神使之位。
至於他和另外一位神相初期的副使,則是幾乎沒有什麼希望,是以,對於江徹的上任,也沒有什麼牴觸的心思。
他們兩個都已年邁,不願再跟江徹這樣前途遠大的年輕人作對。
寧欺白頭翁,不欺少年窮。
就是他們兩個的寫照。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上任神使陳慶方與江徹相交莫逆,是以,縱使他們資歷深厚,也不敢仗着這一點給江徹使眼色。
在接到江徹今日上任的消息之後,便不顧及其他,甚至還專門候在朱雀司前等候。
可等他們到了之後才發現,周玹已然先他們一步做好了準備。
這纔有些揶揄的笑問。
在他與另一位副使的心中,今日周玹要麼稱病不來,要麼來了也是給江徹一個下馬威,有些看熱鬧的心思。
結果,對方的反應卻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周玹瞥了一眼身旁的餘老鬼和劉老鬼,雲淡風輕的開口道:
“看來周某的所作所爲,倒是讓二位失望了。”
劉姓副使擺擺手:
“周副使言重了,在下和餘兄可沒有什麼看熱鬧的心思,只是有些不解罷了。”
他們兩個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跟神使之位相差甚遠,且年紀也不小了,沒心思跟一個冉冉升起的年輕人作對。
可週玹不一樣,他正值壯年,修爲甚至比江徹還強,背後還有青州頂尖勢力周家作爲依靠,是很有機會僥倖上位神使的。
周玹輕哼一聲,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姓劉的和姓餘的是什麼意思。
可問題是,他衡量過.跟江徹過不去,實在是沒有意義。
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對於江徹空降南極神使之位有些不滿,覺得江徹太過年輕,憑什麼要壓他一頭?要知道,他可是兢兢業業輔佐陳慶方數十年了。
論資歷、論功績、論實力,都比江徹厲害。
甚至還產生過給江徹下馬威的念頭。
但江徹幾日不來上任,他也趁着這個時間想清楚了。
江徹是靠山神王姬成道眼前的紅人,還有北陵齊氏作爲依靠,並非是無根浮萍,最重要的是,江徹的資質太過恐怖。
整個周家都認爲,江徹日後只要不隕落,必成武聖。
對於這個一個敵人,若是不能斬草除根,那就沒有必要去招惹。
周家雖爲頂尖勢力,可族中卻沒有武聖坐鎮。
跟江徹作對,一時倒是舒服了,但遺禍的卻是未來。
他更希望好好的輔佐江徹,打好交道,結個善緣,爲家族日後計劃,再者,以江徹的資質和背景,不可能永遠坐南極神使的位子。
他壽元還綿長,等得起。
遲早有一天能接班。
種種衡量之下,周玹想清楚了一切。
所以,纔會第一個前來此地等候江徹,以此表明態度。
“是啊,按說以周副使的資歷,是有資格接任神使之位的。”余姓老者笑呵呵道。
“好啊,只要二位願意光明正大的支持周某,現在周某便給朝廷上書表達不滿,到時候周某若是坐上了神使之位。
咱們三個共掌朱雀司如何?”
周玹淡淡道。
“這,餘某年邁,實在沒有如此野心。”
“在下也是一樣。”
劉姓老者與另外一位餘副使互相對視了一眼齊聲開口。
“巧了,周某也沒有野心,只想竭力輔佐江神使,爲朝廷分憂。”
此言一出,餘劉二人頓時不再多言。
“江神使到了,二位,與周某一同迎接吧。”周玹目光微動,感知到了前方有一道強橫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朝着此地涌來。
當即告誡了二人一番,隨後,一步踏出,親自相迎。
餘劉二人面露苦笑,也隨之一同迎了上去。
另一邊,江徹則是御空的速度放緩了不少,負手而立,一步一步的踏在虛空之上,氣度斐然。
自他從北陵齊氏拿到了護身之寶,以及趙仙芝幫他準備了幻嬰靈果之後,江徹便再無顧忌,正式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第一步,先收服朱雀司。
第二步,直去天隆寺,奪最後一件祭品。
是以,江徹甚至都沒有在北陵齊氏過多的停留,便直接朝着朱雀司衙門而來。
初至黑衙附近。
便有三道神相境界的氣息迅速涌來,江徹見此面無表情的穩住身形,目光掃視前方,只見一中二老三道身影緩緩現身。
居間者,一襲黑色武袍,面容方正,修爲已至神相中期,根據之前陳慶方的描述,他知道,這個便是對他最有可能有威脅的副使周玹。
出身青州周氏,實力頗爲強橫,是陳慶方當初的左膀右臂之一。
當初陳慶方在前往中州赴任之際,便將朱雀司交給了對方。
另外兩位,一個面白無鬚,長髮灰白,應當是陳慶方口中的劉三秋,曾是江湖散修,後歸入黑衙,沒有野心。
另一個白髮白鬚,仙風道骨,不出意外便是最後一位朱雀司副使餘渭水,原爲北地人氏,因得罪了鎮北王,方纔投入黑衙以求保命。
“下官朱雀司副使周玹,拜見神使大人。”
周玹最先開口,一臉凝重的朝着江徹躬身一禮,姿態做的很足,絲毫挑不出毛病。
“下官劉三秋,見過神使。”
“下官餘渭水,久聞冠軍侯大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三位副使之言不盡相同,但其態度,卻表露無遺。
讓江徹都有些暗自詫異。
原本他都已經做好出手的準備了,畢竟在此之前,他無論是上任陽谷縣副統領,還是天南城大都統,都被人當面挑釁過。
可現在,對方表現的如此誠懇,倒是讓他不適應了。
不是應該告病不至,言語不忿的嗎?
怎麼跪的這麼痛快?
是的,在江徹眼裡,這三位神使就是在向他表露臣服之意。
不僅按照他的意思,召集了黑衙所有玄丹境界及以上的官員,本身更是親自出朱雀司相迎,這種行爲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訴他。
他們對於江徹的上任沒有任何意見。
願意無條件配合。
這其中,餘劉二人在江徹的預料之內,畢竟陳慶方那邊已經提前說過此事,可週玹不應該是貪戀神使的權利嗎?
江徹爲此都準備表露一下實力,鎮壓所有人。
可結果,似乎是他想多了。
而江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他,早已不是昔日那個散修江徹了。
人的名,樹的影。
江徹最近半年來,結結實實闖下了極大的聲望。
先是在南疆抵禦外敵,屠戮南越數萬精銳,伏殺南越數位大宗師,縱橫南越如閒庭信步。後又借齊家之勢,覆滅龍虎道宗,震動整個越州。
接着,更是以一人之力,於武境之中壓服天下英傑,被封冠軍侯,長刀所指,所向披靡。
現在更是了不得。
一戰鎮壓北蠻使臣,揚名天下。
再戰伏殺天鷹法王南宮極,威震中原。
再加上江徹被江湖諸多武者譽爲武聖之姿,可以說,除非是生死大仇,一般的勢力對於江徹,要麼是敬而遠之,要麼是提前交好。
這一點,從江湖中另外幾個世家便能看得出來。
江徹在武境之戰,間接剔除了皇甫家族的位子,可結果呢?
迄今爲止,也沒有誰敢光明正大的報復他。
這就是勢,浩蕩之勢。
單憑此點,江徹即便是不出手,絕大部分人都會對其敬服。
雖然心下有些怪異,可江徹表面上卻看不出什麼異樣,衝着三人擺擺手:
“幾位都是朱雀司的老人了,江某初來乍到,日後還要仰仗諸位,不必如此客氣。”
“神使說笑了,吾等擔不起神使仰仗,身爲下屬,自當爲神使分憂。”周玹擡起頭,十分客氣,其餘兩位神使也都紛紛表態。
四人的交談轉變的非常快,江徹爲主,其餘人爲輔。
周玹更是不遺餘力的,將陳慶方走後,他執掌朱雀司的所有行爲做了個詳細彙報,總結下來就是一點,他很老實,他沒有野心,讓江徹不要擔心。
踏入朱雀司總部。
所有黑衙武衛均是神情肅穆,江徹每踏出一步,都有黑衙武衛恭敬行禮。
一衆宗師跟隨在江徹後方作爲附庸,可謂壓迫感滿滿。
一上任,瞬間掌權。
這是江徹諸多次升任官階的第一次,但他轉變的很快。
既然周玹幾人都那麼識時務,那也就沒必要殺雞儆猴了,畢竟,這些日後也都將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制霸南域的基礎。
朱雀大殿。
江徹當仁不讓的坐上了主位。
下方,以三位副使爲首,十餘位玄丹宗師肅然而立。
仿若提前排練好的一般,躬身齊聲道:
“下官拜見江神使。”
“大人,這是武庫和寶庫的鑰匙,您有閒暇時,可以清點。”
流程之後,周玹三人便將江徹請到了偏殿,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交出朱雀司武庫寶庫的執掌權。
餘渭水和劉三秋也不逞多讓,紛紛將自己的執掌的鑰匙交給江徹。
包括朱雀司暗線目錄,以及朱雀司內各種寶庫。
江徹掃了一眼,只是收下了寶庫的鑰匙,其餘的全部還了回去:
“黑衙不是本使的一言堂,日後大事小情,咱們一同商議就是了。”
之所以拿寶庫的鑰匙,主要還是江徹想看看能不能尋幾件靈物自用,雖然朱雀司只是分部,大頭都會上繳黑衙總部。
可畢竟也是一方衙門,他覺得應該還是有點好東西的。
不然拿什麼去賞賜下面的官吏?
“大人,這.”
幾人面露遲疑。
“黑衙原本的規矩,便是如此,幾位不必見外。”
“那吾等便收下了?”
“收下就是了。”
江徹擺擺手。
“大人,那您可有什麼吩咐?”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周玹知道江徹第一把火沒在他身上燒起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當即遞了個話頭。
江徹聞言,當即目光一凝。
“吩咐談不上,不過本官現在確實有一件事要告知你們。”
“請大人吩咐。”
“請大人吩咐。”
“本使曾在越州爲官時,曾體會過不少艱難,其中以天隆寺和龍虎道宗爲最,身爲朝廷鎮壓江湖的衙門,咱們自是不能尸位素餐。
是以,本使決議,從即日起,蒐集天隆寺所有違反朝廷律令的罪證,而後,屠其宗,滅其門。”江徹沉聲道。
此言一出,周圍的氣氛猛然一凝。
周玹三人對視了一眼,對於江徹遭受欺壓的事兒一點不信,以江徹的品行,他不欺壓別人已是得天之幸,誰敢欺壓他?
這分明就是對天隆寺動手的藉口。
但.
這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他們巴不得這把火儘快燒完,免得遭受波及。
三人雖然知道天隆寺不好對付,可仍舊是立即表態:
“謹遵神使之命!”
“謹遵神使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