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水峰側峰。
一片石羣,十幾丈之高,直插雲霄,高高聳立,像一從石林。有的極其寬大,有些石頂被削平了,露出一個寬幾丈的方臺來。
這些方臺有幾十個至多,圍成一圈,每個都割了十幾丈遠。
嗖嗖嗖!
微不可聞的聲音響了起來,微風一吹,三個方臺上出現了三個人影。三人所站的位置形成了一個三角,一落下方臺,三人就輕輕落座,遠遠觀着,側看是萬丈之高的山峰羣脈,平看是雲霧飄飛,上觀則是伸手可摘的天宇。
仔細一看,東邊方臺的是東元真人,南邊是夢溪仙姑,北邊則是天熙道人。
三大宗門的宗主,按照各自宗門在青州的方位而坐了下去。雖然都隔了十幾丈遠,不過對於他們這種元嬰高階修士來說,哪怕有百里的距離,都干擾不了他們的交流!
三人客氣地見了一禮,接着夢溪仙姑率先說話:“我請兩位道友到此一晤,是想與兩位道友商議一下三脈會武什麼時候舉行,又該在什麼時候開啓天倪密境。”
東元真人沉默不語,遠遠看着天熙道人。
天熙道人微微睜眼,沉吟不已。
三個青州頂尖的存在,在這一刻,都客套起來了,就如三個常人一般,拿捏不出身份,畢竟,在座的三人,都不是好相與的,大家都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
最關鍵的是,都有實力,非一般的元嬰修士可比!
強如補天宗的天熙道人,雖自號青州第一宗門的宗主,卻也不敢在眼前兩人面前託大,三大宗門可不是白說的,決雲宗與天一閣雖然整體規模實力上比補天宗差一些,可頂尖人物上卻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
誰也不清楚對方的山上到底存在着多少老古董,但是,都可以肯定,絕對不是明面上說的那樣。那些隱世不出的大乘期高手,一旦真的現世,絕對是石破天驚的大事情,足以把整個青州都震動,甚至讓九州修真界震盪!
沉吟了一下,天熙道人微笑說道:“夢溪道友,三脈會武三十年一次,我等三大宗門輪流舉辦,這次是你們天一閣做東道主,我看一切事宜就由你天一閣決定安排吧。東元道友,你意下如何?”
東元真人呵呵一笑:“當然,當然。客隨主便嘛,我沒有意見,一切都聽夢溪道友的安排。”
夢溪仙姑也不矯情,道:“那就明天開始吧,用兩三天時間來舉行三脈會武,再讓他們休養三天,七天之後,開啓天倪密境!”
東元真人與天熙道人點頭應了下來,比較滿意夢溪仙姑的安排,七天時間對於那些築基修士來說是短了點,如果在三脈會武受了傷的估計還無法恢復過來,不過對於他們這些與天爭命的元嬰高階修士來說,卻是一種煎熬!
仔細一算,加上天倪密境開啓持續的半個月,再算上善後的時間,將近要費去一個月的時日來處理這事!
一個月啊,對於這三個需要時常神遊太虛體悟天道的元嬰高階修士來說,無比緊要,如果不是身爲一宗之主,他們還真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到這事上呢!
元嬰高階修士也不過只能活兩千歲,在座的三人,都超過一千七百歲了,特別是東元真人,一千九百歲左右,時間對他來說,就是
生命。如果不能在百年時間內突破進入大乘期,獲得更多的壽元,他只有隕落一途!
元嬰修士壽元已盡隕落的話,卻與那些中途夭折元嬰遁出從而轉世的人不同,因爲他壽元已盡,元嬰頹靡,心神都快耗盡了,哪怕是轉世重來,也難以恢復之前的精氣神了,日後修行,難以超越前世!
所以說,時間對於他們這種壽元快盡的元嬰修士來說,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這些年來,三人都很有默契地把宗門的事務委託給下面的人處理,而他們則去靜心修煉。
如果不是天倪密境過於重要,密鑰都掌握在他們手中,又需要他們來開啓,他們還真不把這種築基修士的遊戲放在眼裡。
能快速結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一語定下了事情的始末,天熙道人想起一事,問東元真人:“大概一年前,道友向我等傳訊,說幽州魔門到我們青州爲非作歹,還想打我們天倪密境的主意,這事都處理乾淨,沒有波瀾了?”
聽聞魔門二字,東元真人與夢溪仙姑都是神色一緊。
魔門功法太過歹毒,而且有很多剋制他們修仙人士的法術,這十數萬年來,雙方不知道發生了多少大戰,也不知道隕落了多少人傑。
雙方都有切膚之痛,師門朋友都有折在對方手下的仇恨,心性強如他們,亦是聞之色變。
東元真人微微吁了一口氣,笑道:“不過是兩個九幽門的崽子勾結了揚州的一些敗類,進入我青州邊境,做些殺人越貨的事。這事情讓我門下弟子無意撞見,把他們給殺得狼狽而躥,逃之夭夭。我讓下面的人大力排查,再也沒有收穫,看來是逃出青州了。”
天熙道人頓了頓,這才說道:“這些不知死活的魔門崽子,也太過張狂了。天倪密境雖然不入我等高階修士法眼,卻也是師門前輩留下的一處寶地,豈容他們玷污!估計他們也是隨口說說而已,否則有我等三人坐鎮,他們來多少個都是白搭!”
夢溪仙姑微微一笑:“天熙道友多慮了,這裡是我天一閣,如果真有人來犯,自然有我們的人殺得他們打敗而去,哪裡需要道友這等高手出手?”
天熙道人哈哈一笑,目光轉向東元真人,道:“總之這魔門一事,這次還真要感謝東元道友,如果不是你們決雲宗的隨風公子和李造化,我等還被矇在鼓裡呢。”
東元真人微微一驚,不爲所動地說:“對付魔門,這是我們修仙宗門的義務,無論是誰碰上了,都會出手,何來感謝?道友太客氣了。”
天熙道人又說:“是啊,魔門蹤跡,我等都要緊緊關注。這事發生後,我也拍人去查了一下,據說其中一個九幽門的修士,半隻腳快要踏入元嬰修爲了,這等修爲都讓隨風公子和李造化兩人打得大敗,看來東元道友的宗門由要出兩個棟樑了!”
東元真人趕緊說道:“哪裡比得上道友的補天宗,唉,說回來道友真讓人羨慕,元嬰以下,竟然有五個純靈脈弟子,而我宗卻只有三個而已!這次三脈會武,肯定又是道友的補天宗第一,畢竟你們有兩個純靈脈出戰呀,而且都是築基高階的修爲,而我宗卻只有一個純靈脈築基弟子,還是中階的修爲,還成不了氣候。”
“數量多,質量差,也不行呀。”天熙道人
搖搖頭,“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李造化這個純靈脈是怎麼回事,我們大家都是清楚的,有他一人,道友的決雲宗就足以一千幾百年無憂了。”
東元真人也是搖頭:“話不能這樣說,純靈脈天賦都差不多,而道友的補天宗法術精奇,資源豐富,足以早就無數高手,我等是望塵莫及的。”
天熙道人又連着搖頭說不行。
夢溪仙姑看看東元真人,又看看天熙道人,暗地裡撇嘴了,心想這兩個老狐狸真是虛僞,明明都得意無比,卻說得有多麼辛酸一樣。
三大宗門,既合作,又競爭,而且還是競爭居多。合作方面,是爲了對付入侵青州的敵人,共同維護三大宗門在青州的利益,因此形成一個平衡的局面。
可在內部裡,三大宗門亦是競爭的局面,而且相當殘酷,別看現在大家一副笑嘻嘻討論得很熱切很熟絡的樣子,內心裡卻巴不得對方死於非命,當然,如果對方的宗門遭到滅頂之災,那就更好不過了,可以取而代之。
可惜,也只是想想而已,三大宗門鼎足的局勢不知道有多少萬年了,都沒有打破的平衡,由此可見三方的不凡,也有無奈。
“哦,對了。”天熙道人想起一事,問了起來,“東元道友,據說你們決雲宗半年前的築基大比鬥,是一個築基初階的人得了第一?”
這話一出,連夢溪仙姑都來了精神,目光轉到東元真人身上。
“這個……”東元真人猶豫了一下,“這個還真不好說,我也比較詫異的。”
天熙道人以羨慕的口氣說道:“築基初階就在數萬弟子之中勇奪第一,這等氣魄與手段,活生生就是一個林汪洋嘛!上天實在是太眷顧決雲宗了,去了林汪洋,又出現一個驚才絕豔的弟子。哦,對了,聽說他是林汪洋的兒子?果然是老子英雄兒好漢呀,父子兩代,雄霸宗門,實在令人欣羨!”
東元真人臉色不大好看了,皮笑肉不笑地說:“看來天熙道友對我們決雲宗的事務很上心嘛,都打聽得一清二楚了。”
天熙道人笑了笑:“三大宗門,一舉一動,引人矚目是很正常的,何況這事情又太過震撼,我就是想不關心都難呀。看來這次三脈會武,決雲宗是想要一展雄風的了,有這麼一個驚才絕豔的弟子出戰,必然可以爲決雲宗獲得一個前十席位,真是令人羨慕呀!”
東元真人聞言心中一動,道:“這就難說了,不過天熙道友,我可以告訴你一聲,這個弟子並不在我們決雲宗的種子選手之列。”
“什麼?”
天熙道人與夢溪仙姑臉色都是一變。
不是種子選手,難道是想讓這個弟子混到他們兩個宗門的種子選手的組別去,讓他強力對付他們的種子選手?
決雲宗的用心,何其險惡!
“道友,你這是要破壞我們的規則呀!”天熙道人臉色有些陰沉。
夢溪仙姑亦是不悅。
東元真人不爲所動,反問:“想必兩位道友也清楚,此子雖是林汪洋的兒子,卻沒有繼承林汪洋那純靈脈的天賦,甚至三系靈脈都沒有,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單系靈脈,而且修爲只有築基初階。這麼一個小修士,選爲種子選手,豈不是讓別人以爲我決雲宗無人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