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很小，也很昏暗。
一位老者坐在桌前，微閉着眼。
老者自然是貝誠，新月城的符道第一人，在金丹大會上看中了周舒，說過要教周舒符道，在蝗潮之後，周舒有了足夠的時間，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每隔十天就會來請教。
時日已久，周舒的符道是突飛猛進，他對貝誠也是格外尊敬。
“看。”
老者指了指桌面，眼睛都不睜開。
桌上擺着兩張符籙。
符籙都不大，三寸長短，一張上面畫滿了紋路，乍眼看去起碼也有幾千道，紋路似是流動的河，泛着波紋，另一張很特別，只畫了八個連在一起的圓點，大小不一，給人一種異常古怪的感覺。
周舒盯着那兩張符籙，再也挪不開目光。
良久，老者緩緩道，“拿起來看，仔細點。”
一張符籙飄了過來，周舒雙手接住，認真行了一禮。
是那張八個點的符籙，細看之下才知絕不平常。
看似點，實則是許多符紋的結合，每一個點由起碼三千道符紋組成，符紋形成了一個個不同的閉環，相互交錯重合，看起來極有層次感，像許多符籙連在一起，彼此聯繫又不會互相干擾。
“貝老，你做到了！”
看着符籙，周舒很是激動的喊出了聲，識海里浮起一副過去的畫面。
——
“周舒，這就是你說符籙鏈？”
“貝老，晚輩獻醜了。”
“把同種符籙一個個聯繫起來，威能更大，很不錯的法子。”
“但是後來就用不上了，低階符籙鏈接得再多，效果也不好，高階的符籙都是完整結構，像是緊閉着的環形，很難拆開，要分開再去組合鏈接，晚輩做不到，所以只能初期用用。”
“你傻啊，爲何要拆開再組合？”
“不這麼做的話，如何把他們鏈接到一起呢？”
“不能分開，就在同一張符籙上鍊接啊！”
“啊？怎麼能做到？”
——
貝誠微微點頭，“前不久纔有所領悟，在同一張符籙上構建符籙鏈接，需要找準兩個關鍵節點，找到了，然後建立新的構紋將它們鏈接，符紋效果就可以接連不斷觸發，高階的符紋也可以，另外，我還發現，完全可以在一張符籙上實現不同的符紋效果。”
周舒震住了，“不同類的符籙也能鏈接？”
貝誠顯出一絲得意，“當然，如果你對符道瞭解得足夠多，你就能明白，符籙有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看似差別很大的符籙，也有相同之處，也有相同的符紋，就能找到需要的節點，將它們鏈接起來。”
周舒有點羞慚，“晚輩沒有了解到這點。”
“你的天賦足夠，遲早會明白的。”
貝誠微笑道，“你現在再看看那張符籙，猜猜是什麼符？不對，它是一張全新的符籙，應該說是來自什麼。”
周舒猶豫了一下，“八陣圖？”
“答對。”
貝誠大笑起來，“但也太好猜了，正因爲你提出的符籙鏈，才使得這張八陣圖符得以完成，對了，八陣圖也是你給我看的，不然我可想不到，居然有這麼奇妙的陣法，能和符道結合。”
“晚輩就是隨便一提，沒想到貝老真的能做出來，太厲害了！”
周舒震驚了。
八陣圖是玄黃界最著名的陣法之一，確切的說是軍陣，諸葛家的絕學。
傳聞中的一陣能擋百萬兵，周舒自然也研究了很久的八陣圖，他很多次都想把八陣圖改造成法訣，但都沒能做到，因爲八陣圖實在太複雜了，天罡竅還不足以承擔這個任務。
有一天他和貝誠學道時，無意提到了八陣圖，貝誠生出了許多興趣，他也把八陣圖給貝誠看了。
沒想到現在貝誠真的做出來了。
“厲害的是你，不是我。”
貝誠看向周舒，神色嚴肅，“不管符籙鏈還是八陣圖，都是你提供的思路，而我只是按照你的思路去做出來，所以你比我厲害。”
周舒只是搖頭，“前輩太謙虛了。”
“不是謙虛，是事實。”
貝誠緩聲道，“如果你的符道達到我如今的程度，也能輕易做出這樣的符籙來，而我如果沒有見過你說的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這張符籙，你要知道，符道最重要的就是想的能力，只要努力，誰都能動手，但想不到的話，怎麼都不能成功，做不如想，我也不如你。”
周舒定住了，臉上全是敬佩。
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者能對後輩說出這樣的話，讓人無法不感動，不欽佩。
周舒緩聲道，“前輩所言極是，但八陣圖是前人所爲，晚輩不敢居功。”
“呵呵，我知道，我以前也聽說過……”貝誠滯了滯，沉聲道，“那個界的種種奇陣，但只在你這裡見到了實物，周舒，你不必再糾結了，繼續認真看符籙，我要提醒你，這張符籙我其實很不滿意，威能遠遠達不到八陣圖的威能，目前至少有二十三個地方有問題，你現在把那些地方說出來，不然我就要趕你走了。”
周舒絲毫不敢怠慢，專心研究符籙。
他知道，在符道上，貝誠容不得一點錯誤，不允許自己有任何散漫，而且言出必行，說趕那就一定會趕。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周舒放下符籙，緩緩說了一大段話。
貝誠聽完，注視着周舒，眼中滿是讚許，“能說出十一處來，說明你的符道進步很大，呵呵，就符道看，每次看你的感覺都不一樣，不明白你是怎麼做到的，再這樣下去，怕是用不了幾年就要趕上我了。”
周舒有點沮喪，“一半都不到，晚輩還是差得太遠。”
“都會了，那我還怎麼教你？”
貝誠微微一笑，將符籙拿了過來，緩緩道，“做好準備啊，說清楚這些地方起碼要五天，你給我專心了，稍微有一點放鬆，我立刻趕你出去，先說這裡罷，我用的是主令符的符紋，它應該是貫穿整個符籙鏈，但實際上只利用到了三分之一左右，仔細想想，應該這麼改進……”
周舒注視着符籙，聽着貝誠的教導，完全沉浸其中。
能有這樣的名師指點，他絕不錯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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