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多了。
天水界近在咫尺，然而周舒仍然沒感覺到有舒之力傳遞過來，除了之前那一道，而幾百年前周舒來的時候，有數以千計的舒之力傳遞到了道爐裡，雖然都很微弱，但真真切切。
現在都沒有了，也就是說，如今的天水界裡，只有一個人在修煉舒之道。
凝目看去，天水界上並沒有黑線，生機也很正常，說明界裡沒發生大的變化，而舒之道也沒有淪爲邪道的可能，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天水界的守護者改變了方略，讓界裡的人廢棄了舒之道。
周舒爲舒之道擴展的第一個基地，就這樣沒了麼？
不是沒想過有這種可能性，只是出現在何太平身上，總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去看看罷。
剛走到界邊，就有一位金仙飛了過來。
很陌生的面孔，裝束略顯特別，大約是周舒未曾見過的宗門服飾。
他舉了舉手，“前輩，來天水界有什麼事麼？”
周舒淡淡的道，“路過，隨便看看，天水界的守護者在麼？”
那金仙一聲冷笑，“閣下好大的口氣，開口就要見守護者，我們海元門的人那麼好見的麼？”
“海元門？”
周舒心思一轉，臉色一下嚴厲，“海元門不是仙界宗門麼，如何跑到外域來佔界，還搶了守護者的位置，不怕壞了仙界規矩？你們這樣做，是要入萬兇榜的！”
天水界竟是被其他宗門佔去了。
有憤怒也有慶幸，慶幸的是何太平沒有背叛，憤怒的是天水界竟然易手，難怪界裡禁絕了舒之道，也不知道何太平有沒有事。
看着金仙，不由也帶了幾分威壓。
金仙愣了愣，感知到強大威壓，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很快變得恭順了許多，“前輩不知道麼？這一帶的七百界，全都歸屬於仙界了，仙界將其分配給了七個宗門，而海元門佔了其中一百多個，這天水界就是其中之一。”
周舒心中一緊，沉聲道，“什麼時候的事。”
他是穿過九幽鬼域來的，方向完全不同，又一直待在妙成天，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金仙絲毫不敢怠慢，“百年前的事情，新月城主主動將新月城納入仙界，自己成了仙城城主，而周邊的界也都成了仙界所屬，由仙界自行安排，前輩，你要見這裡的守護者是麼？我現在就去請他來。”
看那金仙倉皇去了，周舒神色泰然，心中卻有驚雷四起。
新月城主動獻城？
很意外，但細思起來，其中頗多深意。
新月城主可能是和周舒糾葛最深的外域修行者，周舒在新月城待了很長時間，一旦周舒的身份暴露，城主多半會被當做共犯，罪責難逃，城主要麼在仙捕來之前提前離開，要麼和城池一起對抗仙界，——但這兩個都不是好方法，經營數萬年的獻城說放手就放手，怎麼可能，而和仙城對抗仙界更是癡心妄想，新月城離仙界實在太近了，就算城主在天極榜上，也不可能抵擋仙界的大軍。
那麼，獻城可能是唯一讓城主擺脫制裁的手段。
而且絕不能在周舒身份暴露之後獻城，那等於是用城抵罪，成不成功要看仙界心情，多半是很難成功，而在周舒暴露身份之前獻，那就安全得多了，對於外域主動獻城的修行者，等於幫仙界擴大了疆域，仙界只會安撫他們，不會奪權，於是城主成了仙界自己人，那麼在周舒被發現後，城主就算擔個失察的責任，也不會太大，——我早早就獻城了，過去了的事情誰還記得那麼多。
想到這裡，周舒也只有佩服。
換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可能連這點都做不到。
城主早就明白他是從玄黃界來的，上次並沒有相信周舒的話，只是故意那麼說，但即便知道內情，城主依然給了周舒很大的幫助，就衝這一點，周舒也不可能對城主獻城有什麼非議，哪怕城主之後把周舒的消息全都告訴仙界，他也只能感激。
這步棋走的極妙，看似失去了很多，但保存了自己，保存了城池，還沒得罪仙界和周舒。
新月城屹立在外域這麼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想通了這些，周舒不覺暗暗點頭，自己要學的東西還很多，這一課上得很值得。
金仙和一位太乙金仙飛了過來。
太乙金仙看了周舒一眼，知是大羅金仙，還是自己不懂的法則，心裡先低了一頭，溫聲道，“海元門典遠，請問道友尊姓大名，是從仙界來的麼？”
周舒輕哼了一聲，“姓名就不用問了，我一直在妙成天靜修，閒了隨便到外域轉轉，嘿，你們海元門做得不錯啊，連金仙都有這麼大的口氣，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兩人面色都變了，那金仙幾是跪伏下來，連聲道歉求饒。
典遠恭謹的行了一禮，“原來是雲頂城的前輩，晚輩門人不知規矩衝撞了前輩，實在對不起，不如我們先去界裡，我已經準備了上好的酒席，給前輩賠罪。”
“呵呵，我也不是小氣之人。”
周舒擺了擺手，指尖上一點亮光格外顯眼。
看到那亮光中隱隱若現的白雲，兩人更加恭謹了，那金仙大氣也不敢出，抖如篩糠。
周舒冷眼瞥了兩人一眼，“界我是要去的，不過我要先問你幾件事，你要老實告訴我，我就不追究責任了。”
典遠只是點頭，“前輩請儘管說。”
“典遠，你是百年前纔來做守護者的吧，可是這個界看起來很早前就發展得不錯了，比如那處宮殿明顯就不是百年能做成的，之前的守護者呢，我想見上一見。”
周舒的目光落在天潭宮上，微微點頭，頗顯欣賞之意。
典遠聞聲一滯，好一會才小心的道，“前輩說的是天潭宮吧，它的確精美得很，便是仙界也很難找到比這裡好的，前輩若是想看，只管去，住多久都行，我等一定讓前輩滿意。”
周舒臉色變了，皺眉道，“我問的不是名字，而是原來界裡的守護者，難道是你麼，那你幫我建一個？”
典遠連忙道，“不是我，我也做不到，只是，原來的守護者……”
周舒注視着他，眼中漸漸有了一絲殺意，雖然典遠感覺不到，但也不自覺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