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御界。
一個只有數十萬裡方圓的小界。
雖不是死界,但也差不了多少,離魔族太近,不時有魔族過來滋擾,界上的生靈不堪其擾,紛紛搬離,而還沒有成熟的本源核心,已經瀕臨枯竭。
一位灰衣老者坐在荒山中,閉着眼,面色略顯憂鬱。
和憂鬱的臉比起來,他的腿腳更讓人憂鬱,上面栓着一條冒着火的鐵鏈,整條腿都被火焰碳化,不時有火星閃耀出來,而烏黑中還帶着些古怪的墨綠色,看去格外刺眼。
“張智成。”
聽到了什麼,老者驀然睜開眼,渾濁的眼中顯出一線光芒,往天外看去。
下一息,一個人出現在他面前。
“大人,你終於來了!”
老者身形一震,幾乎匍匐下來,“這還不到兩百年呢!”
周舒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把焰毒金去了吧。”
“是。”
老者雙手一點,那糾纏了他一百多年的鐵鏈瞬息散開,身形微微一顫,險些跌倒。
周舒平靜的道,“你也算受了苦了,那我問你,願意跟我回去麼?”
老者忙不迭的道,“願意,小人願意!只要大人能幫我修煉,我願意爲大人做任何事情!也一定幫大人找到周舒,這段時間我苦思冥想,想出了好幾個能引他上當的法子!”
周舒微微一笑,“好,不過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我,就是周舒。”
“大人在說笑吧?”
老者愣了下,訕訕道,“大人是懸鈴宗的根長老,怎麼可能是那個周舒……”
“我就是。”
周舒已是換了模樣,笑吟吟的看着他,“張智成,你不認得我,也一定在門裡看過我的畫像。”
“你,竟然,竟然就是周舒!你騙我!騙了我一百多年!”
老者憤然,牙齒都咬得咯咯直響,這段時間他甘願受苦,還以爲能傍上懸鈴宗的粗腿,哪裡想得到竟然是這樣,不知覺間,殺意都瀰漫出來。
周舒只做無視,“跟着我,你不會有壞處……”
老者聽着周舒的話,漸漸呆住。
雲卷界。
這篇廣袤而貧瘠的土地,將會是周舒新的起點。
周舒還在界外徘徊,就有個人影迎了上來,“你這一去,可是不少年頭啊。”
“辛苦謝老了。”
周舒長鞠到地,神色誠懇,“剛過來時,晚輩都不敢相信,原本沒有一條通道的雲卷界,竟然多了十二條激流帶,三條罡風帶,真不知道該如何感激謝老!”
“閒着無事,也就做了,算不了什麼。”
謝老擺擺手,臉上卻帶着一絲不悅,“你回來就回來,怎麼還用個影子探路,難道是在戒備老夫嗎?”
周舒連忙道,“晚輩哪裡敢,只是本體還在其他界有事,所以才讓魂影先來一步,看看謝老有什麼事沒有。”
謝老不屑道,“老夫能有什麼事?”
周舒似有所思,“這段時間,仙界沒來騷擾吧?”
謝老輕描淡寫的道,“來是來了,也不止仙界,還有魔界和其他種族,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們看不出什麼,那些不願走的,都被老夫打發了。”
周舒又謝了一道,“謝老辛苦了,晚輩定會報答。”
“行了,別總說報答,以後我有仰仗你的時候。”
謝老注視着周舒,頗顯興致,“這就是穆小子說的魂影吧,你是怎麼琢磨出來的,和真實之影還真的像,要不是老夫先得了消息,怕是也要花點時間才能看出來。”
周舒笑着道,“晚輩沒有獬豸族的本事,只好琢磨個湊數的,勉強還行。”
謝老神色微凝,“可不像湊數的,上次你幫我弄的星流引,不會也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吧?加上上次的兵道等等,你真的這麼會琢磨,老夫可有件事情要求你。”
“前輩儘管說就是。”
周舒自是答應,“不過那星流引,真的不是晚輩想的,是獬豸族獨有的本事。”
謝老擺擺手,“不急不急,等你把這邊安頓好再說,你是一回來就建仙城麼?還要多久?”
周舒想了想,“一個月就能回來,回來就開始準備了。”
謝老似有所思,“要老朽幫忙的話,不必客氣,我那邊隨時都能過來族人,幫你建城。”
“那就有勞謝老了。”
周舒當然不會客氣,他和獬豸國算是牢不可破的聯盟,多借用獬豸國的力量沒什麼不好,債多不愁,反而能讓兩者的關係更加緊密,再說了,將來總有回報的一天。
浩初界。
這裡曾是仙界對抗魔界的橋頭堡,但在一次仙魔大戰中遭到了重創,仙城幾乎全毀,只剩殘垣斷壁。
界裡幾乎看不到生靈,到處都籠着一層淡淡的灰色煙霧。
那並非魔氣,也不是仙氣,沒人能說出那是什麼,只知道怎麼都無法驅散,這樣的地方不適合魔族居住,當然,需求仙氣的修行者更不會待在這裡。
曠野中,有一間臨時搭建起來的草廬。
周圍雖佈置了陣法,但也無法阻隔那層灰色煙霧,略盡人事罷了。
“老祖,我們還要等下去麼?”
司馬嘉站在草廬前,似是帶着一絲怒意,“都這麼多年了,我懷疑那個楊天就是在騙我們,這麼久都沒有一點消息傳來,人也不過來!”
草廬中傳來蒼老而淡定的聲音,“你每天抱怨幾遍,有用麼?”
司馬嘉咬牙道,“老祖,不如留我一人在此,老祖你先去其他界,等人來了我再通知你。”
“這纔是你的真實想法吧。”
草廬裡的人笑了笑,“你不是不想等,而是不想我等,其實你比我更相信那個楊天,是不是?”
司馬嘉愣了愣,小聲道,“這裡根本沒法修煉,連仙玉都不能用,陣法也都失效,老祖你身體本來就……”
“不用說了,”那聲音平靜而溫和,“你相信他,而老朽相信你,那就繼續等下去,至於不能修煉,老朽一生受難無數,只要能找到和我們一樣的血脈,把司馬家傳承下去,這點苦算得了什麼。”
司馬嘉頓了下,只點頭,“我知道了,老祖。”
就這樣靜立了良久。
啪。
自從來到這裡就從沒有打開過的草廬大門,突然打開。
老祖大步走了出來,仰頭看天,眼中精光閃過,忽而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司馬嘉神色惶然,盯着老祖不知道說什麼好,平素老祖動都不願意動一下,謹小慎微,說句忤逆的話,很是契合別人起的“老烏龜”的綽號,而這種狂放狀態的老祖,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