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梵佛掌遲滯了半息,旋即握了上去。
鋪天蓋地的金光,瞬間就將周舒淹沒。
不遠處的徐然,再也按捺不住,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驚呼,而他邊上的關九,雙目一閉,卻是扭過頭去,一方面光芒的確刺眼,另一方面也是慘狀目不忍睹,——一個混元金仙,以身體直面準聖的雷霆怒擊,就算是周舒,恐怕也要被捏成粉末吧。
佛掌倏然散開,化作滿天花雨,融入金光中,飄飄灑灑的落下。
短短兩息,似有一百年那麼漫長,察覺到了什麼,關九慢慢扭過頭,也不敢直視,斜斜的瞥過去,不由猛地一滯,“啊?!”
周舒依然站在原地,身上的光華雖是黯淡了許多,但他周身的青銅色卻愈發明顯,整個人看去就如一尊雕像,古樸厚重,滿是歲月的滄桑感,同時展現出特異的金屬光澤,歷久而彌新。
“這是什麼法訣?”
關九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道。
徐然輕輕搖頭,眼中的失望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激動,而始終不變的是驚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可以擋住不妄,即便沒有道器,也可以。”
不妄那一掌下去的時候,他失望甚至絕望,好不容易等到了機會,也決定要跟周舒站在一邊了,可要是周舒一下被不妄打死了,那豈不是過去的打算全都白費?好在這個結果沒有發生,周舒擋住了,而由此更堅定了他和周舒同盟的想法。
不妄收回佛掌後,看了幾人一眼,一言不發的合上了眼。
“這……”
關九愣了下,還沒開口,徐然先站出來,舉手行禮道,“不妄大師,我等擅自進入小雷音寺,實在是冒昧了,抱歉,但我等實是爲了幫助大師而來,尤其那邊的周舒周城主還有林道友,沒有他們,大師現在還困在那塊女媧石裡,無法出來。”
周舒跟着舉了舉手,“不妄城主,你也不必感激,大家各有所求罷了。”
徐然滯了滯,“周兄,你……”
周舒笑着搖頭,“剛纔有勞徐兄了,多謝,等會我們再說。”
他往後退了幾步,走到林清絕邊上,臉色微沉,“林兄,你剛纔怎麼不走?”
林清絕頓了下,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沒走。”
周舒看着他,似是明白了什麼,緩緩道,“你不走可能更麻煩。”
林清絕笑了起來,“我當然知道後果,這些之前都考慮幾百次了,我也早打算接到女媧石就離開,可剛纔看到你的時候,卻突然就走不動了,我到現在也不明白爲什麼沒走,其實換了過去,我絕對毫不猶豫的走了,爲了宗門,我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又怎麼會在乎你們的命。”
周舒頓了下,心中漸漸瞭然,跟着笑,“那現在你感覺如何?”
林清絕神色微凝,緩聲道,“迷糊又激動,但說實話,這種感覺真的不錯,雖然不能和你們一起戰鬥,但站在這裡,就有種奇妙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很奇怪,我好像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哪怕女媧石很快就會被搶走,人也不一定活得下來,還是感覺很舒服。”
周舒看着他道,“我明白。”
林清絕有點疑惑,“我自己都不明白,你卻明白?”
徐然突然道,“其實我也明白。”
周舒不自覺的大笑起來,“哈哈,我也覺得你會明白,你們兩個也許能成爲不錯的朋友呢。”
林清絕看看徐然,又看看周舒,越發迷惑了,“爲什麼你們都明白?”
“因爲你是第一次,而我們有過許多次,不過這個等以後再說,”周舒轉過身,平靜的道,“林兄,現在你可以走了,出去了我再找你。”
“是的,你走罷,女媧石是你應得的報酬,任何人也拿不走。”
徐然快步走了過來,站到了周舒身邊,關九亦然,眼神雖有些遲疑,但動作一點也不慢。
“什麼第一次?”
林清絕看着他們,很快驅去了心裡的雜念,沒再猶豫,點點頭就發動了傳送石。
轉瞬之間,林清絕就不見了蹤影,當然那兩塊女媧石也帶走了,而此時,不妄也睜開了眼。
看着三人,不妄緩緩道,“仙舒城城主周舒,對吧?”
周舒點點頭,“我就是周舒。”
不妄面色淡然,“周舒,你是第二次闖進小雷音寺,闖了羅漢堂,困住了我的守護獸,拿走了我的金剛橛,剛纔又順走了女媧石,而且第一次來的時候,你對我諸多不敬,極盡能事,是也不是?”
周舒頓了下,明白不妄剛纔閉眼沉默的原由。
就在這短短的幾十息裡,不妄已經瞭解了他們來這裡的來龍去脈,恐怕之前周舒挑釁的那些話也都被不妄記住了,不愧是掌控一切的城主,即便長時間不聞不問,通過各種回溯手段,也能瞭解到這三十年無念城的情況,無論鉅細,全都一清二楚。
這有些超出了周舒的意料。
周舒坦然道,“這些事我都做了,不過我不覺得那些話很不敬。”
不妄也不看他,轉向徐然,“徐然,帶你們進小雷音寺的黑豆,是你們徐家的人吧?”
關九臉色微變,連忙道,“不妄大師,這……”
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就多了一道掌印,金光閃閃的煞是好看。
“現在卻叫不妄大師了?從進門到現在,我只聽到徐然一直這麼叫過,你這奴僕潑才,對我可曾有半點尊敬?!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閉嘴!”
關九捂住了臉,一時很是頹然,卻也無可奈何,辯解都不知道怎麼說起。
徐然沉聲道,“不妄大師,關九得罪大師是他的錯,但他不是小雷音寺的人,大師也不該出手,黑豆禪師的確出自徐家,這次他帶我們進陣犯了錯,大師儘可以驅離,但數萬年來他在小雷音寺勤勤懇懇,從沒有做過對不起小雷音寺的事情,大師若是胡亂懲戒,妄動無明,徐家也不會坐視。”
“承認就好。”
不妄微微點頭,卻是又合上了眼,不過沒兩息就睜開了,眼神也隨之一變,精光盡然散去,深邃不知底細,看得幾人都是心神一滯,不知道隨之而來的會是怎樣的震怒。
(PS:謝謝drgjz0的長期支持,感謝收藏訂閱投票的書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