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沒走？”
不妄看向幾人，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徐然神色微凝，緩緩道，“走？大師的意思是既往不咎？”
不妄揮了揮手，淡淡的道，“都走罷，無念城裡這麼多事等着我，我沒時間和你們幾個娃娃閒扯，有事我再找你們。”
捂着臉的關九眼睛一亮，不覺顯出許多歡喜，行個禮，緩緩往後退去。
周舒和徐然卻沒動，眉頭反而皺了起來，出奇的一致。
徐然舉手道，“大師日理萬機，的確辛苦，但晚輩覺得，還是現在就把事情說清楚的好。”
周舒跟着點頭，緩緩道，“正當如此。”
不妄冷哼一聲，“人不大，心眼卻多，你覺得我在分化你們，放你們出去然後再一個個的追責，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我沒那麼小氣，這件事在我已經過去了，如果你們非要說清楚，那就給你們一刻鐘，說罷。”
周舒緩緩道，“城主真的都不在乎？”
“在乎什麼，你說的是金剛橛還是女媧石？還是你的失敬之罪？”
不妄沉聲道，“金剛橛要多少我都有，至於女媧石，的確是不錯的寶物，可到底做不得禪寶，萬年來融入的那點佛性，已經不能給我更多幫助，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不在乎，對那個崑崙弟子來說，這句話同樣適用，你可以告訴他，我不會感激他，也不會追着他不放。”
周舒似是明白了，舉了舉手，“知道了。”
不妄點點頭，繼續道，“你的失敬之罪，擅闖污衊等等，本不容恕，但念在你闖過羅漢堂卻沒有動無念城本源，鎮壓守護獸卻不傷其性命這兩點，我不再追究，但你也別指望藉此來要求我什麼，那是不可能的，我最多就是有一點欣賞你而已，只是一點。”
徐然聽到這句話，不覺微微一愕，關九更顯驚訝，眼睛都直了。
他們很清楚，不妄向來主張一心唯我，眼裡只有自己，欣賞別人這類的話，不止在無念城沒有說過，其他地方他也沒有說過，哪怕面對自己的師尊，他也不會這麼說。
而不妄今天才見到周舒，就這麼說了，說自己欣賞周舒。
也就是說，剛纔不妄和周舒的交手，一定讓不妄瞭解到了什麼，認爲周舒與衆不同。
或許這纔是不妄沒有繼續動手，也沒有繼續追究的原因。
那到底是什麼？
他們都沒有察覺到，交手的瞬間，感知完全被因果之力覆蓋，無從瞭解。
周舒顯得很淡然，“多謝了，我沒想過要求城主做什麼，最多就是公平合作。”
不妄漠然道，“合作？周舒，你帶走了歐亭，想必這次的目標就是極惡之劍勝邪吧，這件事我沒有必要和你合作，我不管你，要拿，就在淨魔會上憑本事搶。”
周舒似有所悟，“那城主肯定是希望我拿走的，這樣樂以南就沒法找城主的麻煩了。”
不妄哼了一聲，“他憑什麼找我麻煩？”
周舒微微笑着，“城主有兩塊女媧石，自己的一塊來自雷音寺，另一塊，難道不是樂以南提前交給城主的報酬麼？極惡之劍如果在樂以南手裡丟失，城主得不到劍，無法淨化，那報酬自然也就可以拖着不還了。”
不妄滯了下，冷聲道，“一塊破石頭而已，他願意給，我就拿着，其他不關我事。”
“城主也不能這麼說，終究還是理虧不是？”
周舒搖頭道，“不如讓極惡之劍和女媧石的事情都落在我身上，樂以南要找麻煩也只會找我，找仙舒城，不會和城主糾結，城主這邊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豈不是更好。”
“喝！”
不妄忽然一喝，金剛怒目，震得念珠都噹噹作響，“你這麼說，是覺得無念城怕了聖火門？還是無念城不如仙舒城？！”
周舒與之對視，很坦然，“城主當然不怕，不過這種無謂的爭鬥，總是越少越好，不是麼？無念城已經穩定下來了，不需要更多的敵人，而我的仙舒城就不一樣了，敵人越多越好。”
“你還真是不怕死啊。”
不妄忽而一笑，緩緩道，“以你目前的狀況，爲何不韜光隱晦？換了我是你，絕不會出仙舒城半步，還會想法設法的和仙界搞好關係，等過個萬年，再一鳴驚人，就算仙界想阻攔都不可能做到，可你卻走了一條最難的路，還沉迷着不肯回頭，莫非你真的以爲，你能靠這個……”不妄點了點周舒的心口，平靜的道，“解決一切？”
周舒很自然的點頭，“我相信，如果我不相信，它就不會存在了，我也不可能走到現在。”
徐然和關九矇在鼓裡，而周舒和不妄都很清楚。
剛纔那次交手，周舒將道爐外放出來了，不這麼做，周舒沒有別的辦法擋住近乎全力的大梵佛掌，而這樣一來，不妄自然就感知到了那前所未見的強大力量，也明白了他面對的周舒是怎樣的對手，一門將成的大道，近八萬年來諸天的第一個創道者。
他除了收手，別無選擇。
且不說不妄有沒有滅殺周舒的能力，就算有，他也不可能這麼去做。
在這裡，沒有人比不妄更明瞭因果，身爲禪修的他根本不可能去沾染一個抵擋不住的因果。
殺一個創道者，帶來的麻煩絕對是他承受不了的，即便有聖人護佑也不行。
這種事情他聽說過很多。
在那個古老的年代裡，大道之爭纔是諸天主流，許多聖人都紛紛下場，鬥爭程度激烈殘酷到超乎想像，遠遠超過現在的族種之爭還有門戶之爭，有的聖人知道某種不利於他的道要大成了，就會讓自己的門徒去扼殺摧毀創道者，大多數時候這種違逆諸天的事情都失敗了，偶爾也有成功的，但成功扼殺創道者的門徒，沒有一個得到好結果，——指派他的聖人絕不會保護他，只會把扼殺新道的責任推到他身上，剝奪他和後輩們聖人門徒的稱號，永世都不得翻身。
——這樣的結果，不妄是絕對不想要的，更何況，他又不是聖人門徒。
對於周舒，現在不妄沒有別的想法，能不牽扯就不牽扯，至於今後該怎麼做，等回到雷音寺，問詢了佛主之後再說，對於周舒這樣的創道者，佛主肯定會給他一個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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