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符仙子一點也不意外，笑了笑道，“看來我和天符門還是要待在這裡，直到定風界消失。”
“你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爲什麼不做些什麼？”
青衫女子凝視着她，“門主，你什麼都不做，門裡的長老們很難辦的。”
仙子微低下頭，輕嘆道，“我做了可能更難辦。”
“我不太明白。”
女子似有所思，“門主，你要做的是什麼，怎麼難辦？如果是去仙舒城，整個天符門都會走，懸鈴宗正被其他掌管宗門孤立，無法控制仙界，不可能去攔得住，非要攔的話，玲瓏天會來幫忙，如果是打算和懸鈴宗拼上一把，那也不需要有顧忌，弟子長老都不怕，至於門主你，有聖人護着，他們能怎麼樣？”
仙子低着頭，沒有說話。
女子緩緩道，“懸鈴宗一再對天符門下手，就是想逼迫門主你主動低頭，但你要是帶頭出來反抗，他們也沒辦法。”
仙子淡淡的道，“你看我現在就低着頭呢，想擡起來都很難。”
女子皺了皺眉，“門主別開玩笑，雖然不想這樣說，但現在就是天符門最關鍵的時期了。”
“我沒有開玩笑。”
仙子緩緩擡起頭，天真的面孔上籠了一層烏雲，眼睛都被遮蓋住了，還透出濛濛水光，從未見過妙符仙子如此情態，青衫女子心神一震，竟是愣住了一會，頓了頓才道，“門主，你的意思是你被威脅了，或是受到了仙庭限制？他們什麼時候做的，你不能離開定風界，是不是就是因爲這個？”
“真的不難猜到啊。”
妙符仙子注視着她，輕輕點頭，“在金仙的時候，我就是這樣了。”
“金仙的時候……”
女子一時恍然，驚到口齒髮寒，“難道，難道是聖人賜字的原因？”
仙子笑了笑，很苦很無奈，“我那時不明白，只以爲聖人賜字是對我天賦的認可，今後我可以在符道上開創更大的天地，根本沒有別的想法，就坦然受了，可後來我明白了，這賜字其實是束縛，擺脫不了的束縛。”
女子屈身行禮，誠懇道，“對不起，玄清問了不該問的事情。”
“沒什麼，喝了你的茶，我總要坦然一些。”
仙子卻不在意，淡淡的笑，“玄清，我跟你說，我接觸的聖人不多，但在我看來，聖人也有慾念也有憎惡，他們就是更強的修行者，他們做事講道理，只是，誰也不能違反他們講出來的道理。”
女子看着仙子，不覺默然。
以爲是門主的某個心結，使得她不能離開定風界去外域，哪裡知道竟是被聖人束縛。
這該如何是好？
其實她之前都想好了，如果只是心結，她就設法解開，實在解不開，那就帶着定風界一起走，雖說要脫離仙界仙路，會有很多困難，但集合整個宗門之力，未必不能成功，可現在好像一點辦法都沒了，那可是聖人啊。
竟是聖人。
怎麼會是聖人。
就算整個宗門加上妙符仙子，也不可能是對手。
心裡一嘆。
如同稚童的門主，小小的身軀揹負了這麼大的枷鎖，卻從未和人說過，看着便是心疼。
女子取出茶壺，卻是慢慢的泡起茶來。
女子把茶端到仙子面前，溫聲道，“這是我新煉製的茶，門主嘗一嘗。”
仙子接過茶，放到嘴邊一抿，又輕輕放下，“好茶，我又有口福了，嘿嘿，心情也好了。”
邊笑邊嘆氣，怎麼看都不像是心情好的樣子，女子暗暗搖頭，“聖人賜字，就是讓門主不能離開定風界麼？”
仙子輕輕搖頭，“那是我討價還價得來的，聖人讓我守護仙界守護羅浮界，我說我最多就是留在仙界，不對仙庭的人出手，其他的我做不到，也做不了。”
女子想了想，擠出些微笑，“其實也還好，這樣的話，懸鈴宗不敢對門主做什麼。”
仙子淡淡的道，“他們要是不敢做，做不了，現在就不會來天符門了，聖人是他們那邊的，懸鈴宗對天符門動手，應該也從聖人那得到了許可，沒有和我說而已。”
女子有些憤怒，“聖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又是束縛你又是放任懸鈴宗，難道想……”
“玄清，不要這樣說話。”
仙子輕輕擺手，小小的人看起來也頗具威勢，“最近仙界的局勢發生了些許改變，影響到了懸鈴宗在仙界的地位，懸鈴宗對天符門不再放心，而站在他們那邊的聖人也不再放心我，在他們看來，天符門在仙界沒有必須存在的價值，而我，還是去守護羅浮界更好。”
女子心神一凜，不覺道，“如果……如果宗門不去結交玲瓏天，門主是不是就沒有事？”
仙子笑了起來，“怎麼會呢？從聖人賜字那刻起，我的命運就決定了，宗門做什麼事情都沒有關係。”
“門主，肯定是有關係的。”
女子似在堅持什麼，“如果宗門沒去幫玲瓏天爭奪掌管宗門，一直與世無爭的畫符，現在天符門就還能和過去一樣。”
仙子看着她直搖頭，“你想得太多，說得也太多，再這樣，我都不高興來你這了。”
女子一震，定了定神，“是我的錯，門主，我去泡茶。”
“你要用心點，剛纔那個新茶，雖然是好的，但卻不好喝。”
仙子飄到不遠處，思慮幾息，拿着符筆比劃起來，一張張符籙飄起又落下，疊成一堆。
女子定好心神，認真制了一杯茶，“門主，請用。”
“嗯。”
仙子笑着接過，品了一口，“這次用了心了，玄清，這些符籙你拿着。”
女子皺了皺眉，“這不是無極符麼，給我這麼多做什麼？我用不着。”
“是加了符籙鏈的無極符，有用的。”
仙子認真道，“玄清，你不是天符門弟子，離去罷，玲瓏天也好，慈航宗也好，仙舒城也好，都隨你。”
女子心神一震，立刻道，“我要留下來，我……”
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不見，連帶着周圍的符籙一起消失。
妙符仙子出手，她哪裡擋得住，眼下都不在定風界了。
仙子把手裡的茶慢慢飲完，微微笑着，輕聲道，“玄清，有機會的話，我還希望再喝一杯你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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