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音派,秘境裡。
裡面的弟子頗多,只大多數弟子面上都籠着一層愁雲,修煉也是無精打采的。
一株樹下,兩名弟子正在談論,不時唉聲嘆息。
“我們都被困了半年多了,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有什麼辦法,荷音派外面可是有四名修士在的,哪裡能出去?要不是有陣法擋着,我們荷音派就和原來的雲間派、羅王谷它們一樣,寸土不存了。”
“唉……小門派真是不安全,要不,我們找個機會偷偷出去投降算了,不回來了。”
“我也想啊,但是難,我們的資質不太夠,外面那些人也不一定要。”
“早知道就不加這個荷音派了,雖然有秘境能修煉,可是實在太弱了……”
話音未落,一道劍光忽地掠了過來,劃出一地風塵,將兩人卷得連翻了幾個筋斗,灰頭土臉。
兩人情知不對,連忙灰溜溜的走了。
數十里之外,一座黑黝黝的山峰。
沉星鐵鑄的山頂正中,李傲劍安然端坐,身前平放着一把劍,入定如老僧。
在他對面,站着一身紅衣的許榕和徐暮。
“這是些什麼弟子,危難當頭都是沒用的!”
許榕放下手裡的劍,臉上還帶着許多怒意,“以爲進秘境能清淨一點,結果還是一樣!”
徐暮上前一步,神色恭謹的道,“師父不必生氣,這樣的弟子不多,而且他們之前都是這幾年新加的弟子,並非原來的老弟子,這些人,本來就是靠不住的。”
“你說得對,看得也很清楚。”
許榕稍顯和色,欣慰的道,“看來修爲又有進步,也許不日就要過我了呢。”
徐暮連忙搖頭,“弟子還差得遠,而且都是出自師父的栽培。”
“唉。”
許榕轉過身,微聲嘆道,“一去六年,也不知道周師弟有事沒有,還能不能回來……沒有你,現在的荷音派真的是危險了……”
她目光飄遠,眼中滿是惆悵之色。
徐暮一時無話,跟隨着她的目光,陷入默然,此時,他也想起了那個從邪修手裡救下他,又帶他回荷音派的周舒,被他當作一生目標的人。
“放心吧,許師姐,若是我,或許不會回來,但是小周肯定會回來的。”
端坐着的李傲劍睜開了眼,神色淡然,但眼中的銳意卻絲毫也掩飾不住,不時散出一絲寒光。
他是真正以劍入道的劍修,眼中只有劍,六年苦修,雖然修爲還是不高,但劍意已漸臻化境,跳過了劍意化形階段直接達到劍隨心轉,而且劍隨心轉已經圓滿,爲荷音派劍修第一人。
雖只是凝脈境,但現在的荷音派裡,好些個金丹境修者都不是他的對手。
聽到李傲劍的話,許榕似有所思的點頭,隻眼中還有許多迷惑,“我也相信周師弟如果還在,一定會回來,但他還在麼,那可是天劫啊……”
看向徐暮,她囑咐道,“我還是出去看看,你就在這裡好好修煉,多一點修爲,便多一分生存的機會。”
“是的,師父。”
徐暮用力的點了下頭。
劍光閃動間,許榕化作一道流光,隨劍飛出了秘境。
秘境之外,荷音派依然如舊,但細心就能現,此時已是午夜子時,但到處都是烈日當空,一派晴朗白晝之相。
這是因爲是用了烈陽護山大陣的緣故。
烈陽護山大陣,範圍很大,足夠將整個荷音派都包含在內,可以抵擋住元嬰境修士的攻擊,消耗也不算多,只是陣中並無日夜之分,始終都有三輪烈陽照耀着。
被這樣的陣法籠罩了半年多,不分日夜的曬着太陽,裡面的修者自然也沒什麼精神,隨處看到的修者,大多都是懶洋洋的樣子,無心修煉和做事。
沒有辦法,這陣法已經算是性價比最好的護山大陣之一了,只是誰又能想到,哪個門派會把大陣維持這麼長時間?但不維持陣法,外面的修士立刻就會攻進來了,全都是無奈。
許榕飛到了天柱峰,一路上聽到了不少嘆氣聲,讓她的心情也越焦躁起來。
天柱峰的大廳裡,有十幾位金丹境修者,正在爭論着什麼。
“我說,要不就一起衝出去跟他們拼了吧!”說話的是原劍一,他的性子依然暴躁。
“怎麼拼?”
沈文搖了搖頭,神色沉靜,但眼中帶着藏不住的疲憊。
荷音派合併四派後,蒸蒸日上,展很迅猛,他樂在其中,也爲此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只是沒有想到,危機又一次來臨,而且比上次還要艱難。
他緩聲道,“不行的,對手不是一個元嬰境,是四個,彼此守望相護,我們一點機會都沒有。”
“沈長老說得很對,”米昂撫着長鬚,用力點了點頭,他的鬍鬚越長了,快要垂到腳面,“我們不可能出去的,不管是一個個,還是一起,四名修士都足夠滅掉我們,沒有一個能逃出去。”
一時沉默,衆人也知道衝出去只有這個結果。
“幸好我們有陣法啊,哈。”
有人打着哈哈,緩和了一下氣氛,是來自四熙宗的石中鐵。
“是啊是啊,重陽宮幫我們佈置得這個陣法也實在厲害,四名修士聯手也打不進來。”
“要是換了過去,只怕一個修士就能把我們清源五宗蕩平了,也幸好有荷音派。”
衆人紛紛附和,他們也知道,現在他們還能安穩,全是荷音派陣法的功勞。
“那是周盟主讓重陽宮做的,要謝,你們也要多謝周盟主。”
柳玉兒認真的說了一句,隨後又嘆了口氣,“要不是這個陣法,我們也早就沒有了,但只可惜羅王谷,唉……”
沒有陣法保護的其他四宗,早就被修士全然攻破,要不是有荷音派,清源五宗現在已經沒有了。
“柳長老不必太難過。”
清冷的聲音傳來,一直坐在中間的郝若煙說話了。
她美麗依舊,只是清減了許多,神色異常疲憊,也難怪,半年多來,她沒有合過一次眼,連修煉也近乎完全放棄,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荷音派上。
看向衆人,她緩緩道,“等舒師回來,一切都會好的,清源五宗會恢復原樣,大家放心就是。”
她的語氣很平靜,但說的極爲篤定,似帶着堅不可摧又堅定不移的信心。
對周舒的一切,她始終如一的相信,絕不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