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生機的送出,嶽凡那蒼白的臉上,漸漸的多出了一絲血色,但是紫素兒的身體之上,繚繞的死氣,卻是更濃了一些。
“天靈鏡的世界中,你與我一道,並肩而戰,你一次次的衝在前方,保護着我,當我們遇到了那極強的四人組成的組合時,你儘管被餘令砸的大口咳血,但還是在拼命阻擋着他,給我創造逃走的機會,也就是在那時候,我的體內封印的傳承記憶,被刺激之下打開了一絲,當我耗盡力氣昏迷過去,睜開眼時,我正在你的懷中,看到了你焦急的面容.....”紫素兒想到了當年的一幕,笑容裡帶着甜美,撫摸着嶽凡的面孔。
“後來,當你進入了山洞,我睜開眼,你不好意思,臉紅的霎那,真的很可愛。”紫素兒想到這裡,想要笑,但是卻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似乎怕是驚擾到嶽凡,她用手捂着口,當她拿開時,看到了掌心之中咳出的鮮血。
“當我被帶入到了靈道宗之內,面對陌生的環境,面對宗門的冷漠,那個時候,我很想....你。”紫素兒喃喃,低頭看向了嶽凡時,再次渡出了一口生機給嶽凡。
隨着這口生機的渡出,她的面色更加的蒼白,她的身體搖搖欲墜,整個人看上去時仿若快要油盡燈枯了一般,她知道,自己每送出一口生命元力,就代表着自己距離死亡來臨的時間,又快了很多。
而若是此刻,她放棄爲嶽凡繼續過渡自己的生命元力,獨自走出的話,那麼以她體內封印的那股力量,還有她身體的特殊之處,她可以回到外界,走出輪迴窟,走出這片死亡的世界。
她清楚自身的狀況,但是她沒有這麼做,她的眼中,呈現出的是無悔。
“嶽凡,你不知道,當我被納蘭若關押,在看到你的那一瞬,我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在我絕望之時你的出現,真切的走入到了我的心裡。”
“截天宗道子來襲時,你又救了我一次,甚至還變成了如今的樣子,雖然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但是我能猜到,我的心,很痛....”
“你失蹤後,我找了你十年,終於找到了你,那一段紅塵之中一同患難的日子,嶽凡,我很開心,這是我一生之中最開心的時光。”紫素兒低下頭,凝望着嶽凡。
“她對嶽凡的情,雖然很少說出口,但是她的一切的行動之中,卻是已經將這深埋在心底的情,完完全全的表露了出來,在這天地間,若是有人能尋到這樣的伴侶,定死而無憾。
輪迴窟內,無日無夜,沒有任何時間的概念,有的,只是無盡的黑暗與死寂。
“嶽凡,我要堅持不住了.....”不知過去了多久,紫素兒喃喃,她此刻身上的死氣,已經繚繞全身,她的狀態,已經不再是油盡燈枯,而是已經到了她的生命的最後的霎那,隨時可能閉上雙眼。
若是她閉上了雙眼,或許多少年過去後,如果有人再次進入到輪迴窟之中,去搏出自己的第二世,那麼這個來人會看到這輪迴窟內的兩具骸骨,一個女子盤膝,另一個男子躺在她的身上。兩人,似永恆。
“我在這裡,一直陪着你.....永遠...”紫素兒低下頭,將自己身體之中已經微不可查的一絲最後的生機,渡入到了嶽凡的身體之中。
這最後的一絲生機的送出,令紫素兒的身體顫抖,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慢慢的遠去。
輪迴窟內無歲月,但這並不代表着,其內沒有時間的流逝,而是裡面是一片的黑暗與死寂,讓人感覺不到而已,嶽凡感覺不到,紫素兒感覺不到,但,有人可以感覺得到。
“三年!”
就在紫素兒的生命快要完全消失的一刻,突兀的,在輪迴窟的最深處,一股意識,迅速的蔓延而來,霎那之間,便已經到了嶽凡與紫素兒兩人的近前,凝聚出了一個人影。
隨着這個人影的到來,輪迴窟內所瀰漫的那種腐蝕人生機的氣息,在這一刻避退了不少,彷彿是這身影,是他們的主人一般。
這也讓紫素兒的生機,不再消散,她擡起頭,望着那個慢慢凝聚顯化而出的身影。
這身影,是一箇中年男子。
他的英姿偉岸,黑髮披散到肩,劍眉星目,古銅色的臉膛之上充滿了堅毅,讓人一眼看去,便心生好感。
然而,當看到他的身體之時,卻讓任何一個可以看到他之人,都心神大駭,讓紫素兒的呼吸,在這一刻急促了不少。
因爲,在他的身體之上,左胸之間,有一個貫通前後的大洞,將他的整顆心臟貫穿,這大洞呈現出不規則的五爪之形,顯然是被人偷襲所致,在大洞內部,半顆殘缺的心臟,仍然在跳動,每一次跳動,都會噴灑出大片的鮮血,令整個輪迴窟呈現出一片血光,但是下一刻,便又重新回到了這個男子的身體之內,仿若被禁錮住了一般。
而他的下半身,沒有血肉,有的只是森然白骨。
“他即將死亡,你救不了他,你若是堅持繼續下去,你會魂飛魄散。”就在此刻,這個如神似魔的中年男子開口,聲音沙啞,仿若從九幽地底傳來一般。
紫素兒此刻已經有些模糊的意識,聽到了這個聲音,擡起頭,看着前方的這個胸口之上有一個大洞的中年男子。
“你若繼續下去,你將永遠的死去,他,值得你這樣做嗎?”
“值得!我的心中,已經充滿了他的身影,若是生命裡沒有了他,就算我可以活下去,那我也活在傷心之中,與其如此,不如一同死去。”
中年男子的身體,此刻在聽到了紫素兒那充滿了無悔的話語,震動了一下,胸口大洞中的那顆殘缺的心臟,此刻噴灑出大片的血液,顯示出此刻他的內心的不平靜。
在沉默了半響之後,一聲嘆息,從中年男子的口中傳出。
“她和今日的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