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倆人繼續望着飛來峰行進,三兒道:“昨晚你做夢了,喊的老大聲,嚇死我了,你可知道?”
管下我一臉尷尬:“我說了什麼?”
三兒道:“你還能喊什麼,喊你那個愛樁藥的妹妹唄。你喊,蘅兒,不要,不要啊,蘅兒!喊的我一個激靈,我還以爲狼來了。我發現,你真的喜歡上那個妹子了,口味是挺不錯。說說來,她對你感覺怎樣?”
管下我道:“感覺怎樣,說不來呢,我也不知道她對我是啥感覺,就是覺得她以前對我可冷漠了。哎!老陳,你怎麼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愛八卦的習性啊,怪不得你以前在廠裡叫xx廠師奶殺手。”
三兒笑道:“我是沒變,你小子是變了,不喜歡少婦阿梅那樣的了,竟然喜歡上這種嫩的像掐藕一樣的冰雪美女,兄弟還是那句話啊,過日子,找個差不多的就行了,你看你嫂子,胖是胖了點,可貼心了,過日子暖實實的,心裡總有託底。”
管下我笑道:“那是蘿蔔白菜各有所愛,你知道他們以前怎麼說你呢,說老陳找這個女人是找來擋颱風的吧。”
三兒也不生氣,笑道:“他們當真不識貨,娶老婆光看外表能行嗎,長的跟武大郎一樣,非要自己去找個高配來開,那是自己能掙來的福分嗎?”
管下我道:“現在你不行,以前你行的,以前你人高馬大的,人又幽默有俊朗,多少女人都眼巴巴的想着你甩了你胖婆娘。其實現在想來,我當時對阿梅真的是一廂情願,自欺欺人,阿梅以前多喜歡你啊,你裝傻充愣而已,那時候我都禁不住暗暗生你的氣,你太招人妒忌和嫉恨了老陳,你招男人的也招女人的,但是大家都知道你不愛搞事情,要不然憑多振鐸那樣的他還會繼續讓你在廠裡呆嗎,早就讓你捲鋪蓋走人了。你是跟我不一樣,我一直都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以前想,想在也想,要麼穿貂,要麼光屁股,哪像你,整一件那麼厚實的,都能把自己捂出褥瘡來了。”
三兒吧咂着眼看了下管下我:“你小子現在越來越讓我崇拜了,以前老笑你白癡一個,你看現在,越來越朝着自己想要的樣子活。哎!你怎麼不問我阿梅的事啊,難道你對她一點都不上心了?”
管下我道:“你不提,我還真不想問哩,那瓜婆娘,不值得去珍惜。我早就釋然了。”
三兒:“嘖嘖嘖!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以前只要一知道那女人跟哪個走近一點,你就三魂丟了七魄似的,連帶着把那些男的恨的咬牙切舌的。哎,我跟你說哩,你走了後,多振鐸也沒在了,搞幺蛾子的瞬間少了兩個,車間裡忽然太平了陣子,後來你知道嗎,後面有個人直接被廠裡直接提上去當車間主任了哩?”
管下我問:“誰?”
三兒哈哈大笑:“我道是誰呢,那天看公告我們差點沒傻眼,沒錯,就是阿梅,阿梅從一個只會跟男人眉來眼去的普通員工一下子上去做了車間主任,大家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嘛。”
管下我道:“他跟廠長那個啦?”
三兒看着管下我滿意的笑道:“哎喲,看不出來啊,你小子現在覺悟蠻高啊,放着以前你肯定死不醒悟,其實阿梅早就跟多振鐸有一腿啦,大家看在眼裡,都知道倆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但又礙於人在屋檐下不想點破而已,想不到你當初還傻不愣登的,以爲阿梅想跟你,哎!只是現在,你說,你現在換了個皮囊了,變成了氣勢非凡的管都御史的公子了,腦袋怎麼也跟着進步了呢?”
管下我不置可否,三兒又繼續開始他的八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阿梅把廠長給拿了下來,那女人可是有點手段啊,又哭又喊又上吊的,廠長終於沒撤,就給她提了上去,後來,後來嘛,就像俗話說的那樣,人一得意就招是非,來禍端,後來廠長夫人來廠裡鬧,兩個女人在車間裡面撕打,阿梅打不過廠長婦人,被那個馬一樣粗壯的女人薅住頭不停的在車間裡
撞,阿梅不知從那裡撿來一瓶硫酸,直接往那女人頭上便潑,那胖女人像殺豬一樣嚎叫,等大家看到時,那女人整個臉像破膠皮一樣都破開了,面目猙獰得把阿梅也嚇癱在地上。哎!女人就是事情多,尤其是像阿梅這種風騷又來事的”,三兒言下之意好像還是比較肯定他找老婆的眼光和選折。
管下我禁不住道:“後來怎麼樣了”,阿梅的妖豔和風情又像滿山一片燦爛腐糜的罌粟花,又拉起了他的記憶。
三兒道:“怎樣,抓了唄,判了七年,七年,那女人出來該差不多四十歲了,不知道還能搞幺蛾子不?”
管下我聽了阿梅的遭遇,心緒感慨萬千,只是不知道要跟三兒說什麼,只管着埋頭攢馬趕路,行至響午,果真看到飛來峰像鷹肩胛的位置平坦開闊的鋪在眼前,只是到他們腳下,卻碰到了處斷崖,沒路了。
這是一處斷裂陷落的山峰,看着香椿坪就近在咫尺,但崖頭底下卻是萬丈深淵,崖和崖只見只隔着幾十丈,但卻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三兒來到崖頭,羅卷腿打顫得更厲害了:“哎呀媽喲,這可如何是好。”
管下我只能望眼去找崖和崖銜接的地方,還好並不很遠,他對三兒道:“我們繼續往右邊趕路,那邊是懸崖對接的地方,從那裡應該可以上香椿坪的。”
倆人只好向右沿着懸崖走,不多時候,風高雲遊裡傳來一隻淒厲的鷹啼,兩隻巨鷹以爪對爪,相互勾搭着在天空上盤旋,三兒問道:“這對鷹是咋地啦,像陀螺似的飛,這飛翔技術卻是牛逼。”
管下我笑道:“這是一對談戀愛的,這時候發情,等下要做好事了。”
三兒一愣,拿着不可思議的眼神:“做好事,媽喲,厲害,真的就像那句話說的,都爽到天上去了。”
兩個人仰頭望,那對鷹卻沒有像管下我說的那樣要做好事,而是凌厲的從高空俯衝而下,卻是捕獵的架勢。
倆人看到那兩隻巨鷹一前一後向斷崖對面衝去,忽然聽得山崖裡有個洪亮如鐘的男人大喊:“姑娘小心哪!那對鷹朝你飛去了,你不要靠太近它們的巢穴。”
管下我急忙看時,卻是山崖上一處小黑點,輕紗飄拂,他心底一驚,不好,不會是杜芷蘅吧,她說過要來香椿坪採一味名貴藥材的。
他們再仔細往喊話那男人看時,方纔看到那是一個青衣高髻的道人,那道人在山上行走,步履輕鬆如浮雲,身影極快,不多會,離着那採藥姑娘那處卻很近了。管下我正當心是不是杜芷蘅呢,那兩隻巨鷹俯衝近崖頭,看着就要對那姑娘下手,近前了卻不停撲棱起翅膀,又朝着天空飛翔而去,兩隻鷹在天空悠然自得的翱翔了起來。
三兒看得一頭霧水,管下我激動不已:“那是蘅兒,她有跟飛鳥走獸溝通的能力。”
三兒更加覺得不可置信,管下我朝那邊山崖瘋狂搖手:“蘅兒,是蘅兒嗎?”
那姑娘早已經越上崖頭,聽到這邊崖有人叫喚,回頭一看,知道是管下我:“管大哥,你怎麼來了,你不好來的。”
管下我想說我好擔心你之類的,但隔着山谷喊是風聲太大距離太遠,還有一個是他有些猶豫不決,害怕自己表現太親暱了會破壞自己和杜芷蘅現在這種關係,這種狀態也許是最好的,相處的很自然很融洽。那邊杜芷蘅跑了過來,對着那邊崖頭大喊:“管大哥,你往那邊有,往那邊大約走一會再往下走就有個平坦的石道,再往這邊走,我們在這邊等你。”
管下我看到崖對面杜芷蘅在和那道人攀談,他也關不上三兒,折路就趕,三兒在後頭道:“兄弟啊,這一路都快趕死了,腳都被荊棘刮破了,只爲了你來見心上人。”
管下我也不回頭道:“你那腿都夠不着馬肚子,怎麼淨刮你”,再回頭看時,三兒穿着一麻布禁褲,腳上一雙草鞋,連個靴子也沒有。
管下我急着見到杜芷蘅,也沒有怎麼搭理他,三兒道:“你個奶奶的,倒回去五百年,你啥時候都還是個情種。”
到傍晚時分,大家剛好就到了香椿坪,杜芷蘅從簍子裡拿出那冒着危險從斷崖採來的藥材,卻是幾株顏色奇異的花朵,在金燦燦的晚霞下變換着無數次色彩和斑斕,那道人捻鬚笑道:“是了,瑜玟無痕,俗名叫無瘢花,自愈能力很強,多長於通透見陽的高山上,貧道也是不多見。”
管下我正想請教他無瘢花的用處,突然跑來了個小道人,對着那老道作揖拜道:“風師叔,觀裡嚴師伯換我來叫師叔,說是叫師叔回去有要事商量?”
那老道臉色一下子凝結:“要事?”說着好像想起什麼事的樣子,回頭對杜芷蘅和管下我道:“貧道有些事務,不知幾位,想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去觀裡投宿,明日再行下山。”
大家想想也是,便朝那道人殷勤拜謝,那道人對道童道:“你回去安排兩間居室,給杜施主和管施主他們。”
那道童應聲領諾爾去,管下我心裡正想着,這高山絕嶺之上有道觀已經有點稀奇,聽道童說有個更老的道人叫這老道回去有事相商,難道道家人也捲入了山下世界的世俗爭鬥,如此看來,卻是有點意思,他想去看看是啥事的心理就更加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