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羅心中煩惱,又有些憤怒。谷蒼雖然不喜歡自己,但是自己和谷牧青絕不可能因爲他的反對而被拆散。谷蒼肯定了解女兒,可是他依舊處處跟自己爲難,只怕是將來就算是自己和谷牧青成親,和老岳父之間的芥蒂也已經存下,想要化解都難了。
想到這些武羅便十分無奈,一邊的葉念庵也明白他的煩惱所在,擺下了茶具沏上一壺好茶,默不作聲的端了一杯給他。
武羅搖了搖頭,接過來一飲而盡,也沒喝出來好壞,更沒察覺茶水滾燙。
……同一時間,朱瑾氣鼓鼓的去找二哥,朱宏早就醒了,只不過他那一口鮮血動了些許元氣,因此還在靜養。
朱宏一向最疼朱瑾,是以妹妹有了什麼委屈,都喜歡來找二哥。
今兒個一進來,便沒好氣的朝正在牀邊給二哥喂藥的侍女揮揮手:“都出去,我來。”侍女躬身出去,朱宏的眼珠子卻跟着侍女窈窕的身斷,朱瑾沒好氣道:“再看、再看!是不是我壞了哥哥的好事?”
朱宏轉回臉就看見朱瑾柳眉倒豎,俏臉含煞,不由笑道:“你說你,又在哪兒受了委屈,跑我這來賭氣?”
朱瑾哼了一聲,端起湯藥來爲他。只是大小姐哪裡懂得伺候人?也不試一下涼熱,就把白瓷的湯匙塞進了朱宏的嘴裡,燙的朱宏愁眉苦臉,卻又不敢多說。
方纔那侍女多可人,長的水靈靈的,人又乖巧懂事,朱宏花了不少心思才弄到了自己院子裡伺候,方纔正是郎有情妾有意,大步邁向戀jian情熱大事業的緊要關頭,卻被親妹妹給打斷了。
“到、到底,出了什麼事……”朱宏被燙的有些口齒不清了,不停的吐着舌頭。朱瑾這才反應過來,抱歉的一笑,下一勺藥,就小心的吹了吹,試了試溫度,才餵給朱宏。
朱宏索性自己接過來:“我自己吃吧,還沒到了不能動彈的地步。”
兄妹倆也沒什麼客氣,朱瑾順手就把藥碗塞進他的手裡。
“還能有什麼事?跟上回的事一樣!”朱瑾氣鼓鼓的,兩隻粉白的腮幫子鼓起來,又因爲氣惱,帶着些紅暈,好似一顆熟透的蟠桃。
朱宏一聽就不答應了,放下藥碗就要下牀:“怎麼,都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阿爹還要你嫁給虎家那小子?他老人家是不是非要把我妹妹逼死才肯罷休!你且等着,哥哥這就找他理論去。”
朱宏擼起袖子就要出去,朱瑾拉住他,有些扭捏:“也不是啦,還是逼我嫁人,不過不是嫁給虎家的人,是、是嫁給……”
硃紅瞪着眼睛:“阿爹又找了一個?”
“嗯。”朱瑾也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那天晚上,武羅似乎是肆無忌憚的打量自己身體的眼光,恨得咬牙切齒,從耳根道脖頸,殷紅一片。
“就是武羅那個賊子!”
“武羅?”朱宏一愣,然後施施然坐回了牀上,端起沒吃完的要有滋有味的喝了起來。
朱瑾瞪大了眼睛:“二哥,你妹妹終身幸福就要毀在那賊子手中,你怎麼還這麼老神在在?”
朱宏嘿嘿一笑:“我覺得吧,我那妹夫……”
朱瑾一瞪眼,素手銀爪,朱宏一縮脖子:“好吧,我不亂說了,不過我跟大哥都很看好武羅,這人表面上有些玩世不恭,實際上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誠懇之人。妹妹,二哥我也見過不少修真界的青年才俊,他們和妹夫……武羅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朱宏眼看着朱瑾沒有聽見去,一口把藥喝了,放下碗來,語重心長的說道:“阿瑾,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一次的事情,不管我們怎麼保密,早晚會傳出去的,到時候你的清白就解釋不清楚了,咱們說了,別人也不回信啊,只有武羅,他親身經歷的,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另外,你受了人家大恩,怎麼報答?”
“即便是再退一步說,武羅之前修煉了一年時間,就達到了九宮寒舍境界,這個速度,放眼整個修真界,古往今來也沒有幾個人吧?現今修真界,更是首屈一指啊。更何況,人家還是一位符師,現在的等級雖然不高,人家已經能夠兩個時辰煉製一枚解毒靈符,前途無量啊,妹子,這麼好的妹夫,打着燈籠都難找,我現在都懷疑你是因禍得福了……”
朱瑾完全聽不進去,抓起桌子上一枚點心塞進二哥嘴裡:“吃死你吧,堵上你的嘴,胡說八道!”
朱瑾氣呼呼的從二哥房間裡出來,心說也不知道那賊子給家裡人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讓連最疼自己的二哥也幫他說話。她卻又忽然明白過來:就像二哥說的,若是以正常眼光來看,武羅的確是難得的佳偶良緣。可問題是,朱瑾根本不打算嫁人。她雖然不會悖逆常倫的搞什麼一妻多夫,但是也絕不可能接受什麼“平妻”的身份,更何況那賊子看上去就是一副大丈夫的模樣,不是自己想要的對象。
朱瑾苦惱無比,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的繡樓,一頭栽倒在榻上,捂着被子母獅子般的吼叫了幾聲,發泄了一下心中的鬱悶。
……朱家待武羅如上賓,大長老朱清江甚至每天晚飯都邀請武羅一起用餐,葉念庵的職位尚在武羅之上,都沒有這等待遇。
開始,大家都以爲這是因爲武羅救了小姐的緣故,可是某次晚飯,朱清江特意叮囑了下人一句,將武羅和朱瑾的位子安排在一起——能夠偌大的朱家山莊頂層服侍的下人,都是眉眼通挑之人,立刻就猜到自己老爺的心思了。
事實上這也是朱清江故意爲之,第二天,朱家老爺有意招武羅爲女婿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朱家山莊。
在最下層廝混的劉雲聽到這個消息更是嚇得哆嗦了好幾天,把自己關在屋裡不敢出門。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終究是得罪了未來的朱家姑爺,只怕將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雖然眼下在第三層混的不錯,進項極多,可是小命要緊了,再說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錢了,見好就收吧。
劉雲咬着牙,收拾了東西悄然溜走,連以往最要好的朋友都沒有通知——害怕將來武羅報復,循着這些故人來找自己啊。
第三天,整個修真的高層,比如九大天門掌教、長老之類的就已經傳開了,朱清江看上了一個少年,想要收作女婿。
朱清江是在造勢,他相信,自己將這個消息散步開去,那些有心人很快就會注意到武羅,等將來武羅感受到了“朱家女婿”的各種便利,自然就會改變想法的。
他朱清江可不是谷蒼,兩人地位上雖然差不多,可是谷蒼脾氣臭,又是孤家寡人一個,就算是扯了一票野修士搞了個御斬臺,也遠不是他朱清江的對手。
朱清江朋友遍天下,勢力更是盤根錯節,深深紮根在整個正道修真當中。有的是人要討好未來的朱家姑爺。
武羅卻覺得很彆扭,朱清江這麼做的目的他當然看得透徹,只是這等手段讓武羅想要反抗也有種使不上力的感覺。況且了人家也算是好心,武羅唯有苦笑。
這幾天,進進出出的朱家下人,甚至包括朱家的那些徒子徒孫,對武羅都是格外恭敬。
事實上朱瑾表面上的確是個大家閨秀,在朱家體恤下人,關愛門客,是以口碑極好,大受擁戴。這倒不是她裝出來的,除開女皇主義之外,朱瑾的確是個完美的女子。
朱瑾被武羅救了,以身相許,老爺也樂意成全——自古以來戲本里都是這麼唱的,修真界裡也有不少這樣的佳話,大家也都覺得順理成章,對武羅也是頗爲恭敬。
武羅被他們看姑爺的眼光看得有些發毛,又猛然想起距離自己和老魔頭的半月之期時間不多了,便攛掇着葉念庵趕緊回去。
葉念庵也掛念着若盧獄中的情況,便去和朱清江請辭。
朱清江很忙,的確很忙,除了終南山大長老、朱家山莊主人之外,他還有另外的身份,葉念庵請人通報了,朱清江卻抽不出時間來見他,葉念庵等級上比朱清江低了太多,也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的在偏廳候着。
可是武羅卻等急了;他本來不打算去見朱清江,怕這個熱情過頭的老爺子又跟他提什麼成親的事情,可是左等右等不見葉念庵出來,只好硬着頭皮去找。
那招呼這葉念庵的丫鬟,原本沒精打采,站在一邊只是個樣子貨,葉念庵面前的茶壺水都喝乾了,還是他自己去添的水。
可是看到武羅進來,那丫鬟激靈一下活了過來,宛如觸電一般,刺溜一下子竄到武羅面前,兩隻辮子甩的飛快:“姑……武少爺,您來了,您稍坐,我這就去給您通稟老爺……”
她手腳麻利,跟之前暮氣沉沉判若兩人,飛快的給武羅斟上一杯熱茶,然後笑了一下,趕緊去後面通稟了。
很快丫鬟回來,躬身一福道:“武少爺,哦,還有葉大人,我家老爺請你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