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一般的符蠱鑽進大門,立刻便傳來了一片歡欣的情緒。武羅大爲好奇,正要將自己的元魂和符蠱聯繫起來,看看符蠱到底發現了什麼的時候,側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武羅立時警惕,身形一閃躲到了殘破的伸神獸雕塑上方。
這雕塑不知道被什麼力量劈中,獸首部位崩碎,武羅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一處石縫,鑽進去往下窺探。
從神獸雕塑的東北方向,走來了一支小隊。
和武羅進入這裡這裡的心態不同,這些人看上去小心謹慎,步步爲營,似乎周圍到處都是看不見敵人一般。
武羅看到這支小隊,卻是心裡一驚:小隊只有九人,但是卻有三人的實力達到了大能者的級別,另外六人也都收道境丹騰的境界,可以說這一個小隊,擁有橫掃一流門派的實力!
但真正讓武羅珍紀念館的卻不是這個小隊的實力,而是這個小隊九人,全都獸首人身,就像武羅之前看到的雕花石磚上的圖畫一樣。
相對於那雕花磚上的圖案,這九人獸化的狀態要弱得多。雖然面孔上還保留着獸類的特徵,但已經格外近似人類了,身上也沒有濃密的體毛,九人之中只有一個背後拖着一條強壯虎尾。
武羅看到他們的那一刻,就想起來修真界的一個傳說:東土妖族。
天下五方之間都有各種險境阻隔。而中州和南荒,則是被人族佔據,早已經將險阻打通,雖然彼此交通仍有困難,但已經不算是天線難越。
但是中州和北疆、西域、東土之間,卻已經數萬年沒有聯繫,尤其是東土,被妖族佔據,數萬年前兩族一場大戰,雙方都損失慘重,最後不知是什麼原因,東土和中州之間便出現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大裂谷,兩地再也沒有往來。
這條大裂谷被稱爲“斷落割裂帶”。
武羅看到活生生的妖族出現在眼前,也就明白了自己竟然來到了東土!
塔山島下面,血色巨塔鎮壓,十丈金棺封堵的入口,竟然是繞過斷落割裂帶,進入東土的通道。
顯然老龜也知道,一旦這通道暴露,必定遺禍無窮,所以它纔不敢動用血色巨塔,只是厲滄海有可能損毀主人遺蛻,老龜對於主人的忠誠超越一切,當下什麼也顧不得了,豁出老命催動血色巨塔打殺了厲滄海。
厲滄海死地多冤啊!
九人小隊顯然從側面剛剛進入這遺蹟,一看到那殘破的神獸雕塑,立刻激動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叩拜。
東土妖族已經數萬年沒有和中州往來,武羅完全不知道妖族的習俗,也不明白這廢墟對於妖族意味這什麼。
實力強大的驚人的九人小隊,三叩九拜之後,才慢慢站起來,畢恭畢敬的走到了神獸雕塑的正面。
他們這一靠近,武羅纔看清楚,九人身上都帶着傷!衣服撕裂,鮮血淋淋。顯然之前經歷了慘烈的廝殺。
武羅想到這神殿遺蹟周圍,又是那長舌異獸,又是神鳥鳳凰,這九人能夠進入這裡,想必也經歷了無數的惡戰。
而且他們肯定沒有驚動神鳥鳳凰這個級別的守護着,否則只憑這九人,無論如何也過不來。
別說他們,就算是上一世的武羅,想要闖過神鳥鳳凰這一關也不容易,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上古神獸,血脈傳承的力量強大無比。
九人繞到了神獸雕塑的正面——卻不是直接在那門戶下面,而是專門跑到了那水池的前面,隔着水池,對着神獸雕塑又是一陣子十分敬畏的跪拜,隨後每人從儲物空間裡取出一支白玉牛角,各自從水池之中取了水,心滿意足的喝了下去。然後又取了一牛角,各自倒在了自己頭上,口中還唸唸有詞,神情肅穆,分外虔誠。
儀式完畢,他們才從水池一邊繞到了那門戶前面。
這段時間,符蠱已經不知道鑽到了什麼地方,武羅剛剛跟符蠱聯繫上,元魂之中傳回來一個畫面,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一點淡金色的光芒漂浮在虛空之中。
通過武羅的元魂,符蠱傳回來一個強烈的慾望:它對於那一點金光的慾望。
而在神獸雕塑前面,那九人小隊跪拜叩首之後,由其中最年長的一位,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一枚寶石戒指,雙手打出一道法訣,戒指被那法訣一激,放出一片紅色光霧,光霧之中一枚枚的奇異符文翻滾着,最後排成了一行,鑽進了那兩扇黑沉沉的大門之中。
“嘎嘎嘎……”
令人耳酸的機括聲響起,兩扇大門緩緩地打開了一條縫隙。看上去很窄,卻已經足夠九妖通過了。
妖族身手敏捷無比,只是一閃,九人已經鑽了進去。
而此時,武羅一個分神,沒有控制住符蠱,小傢伙嗖的一聲躥向了那一點金光。
它一鑽進那金光,就徹底和武羅失去了聯繫。武羅暗道一聲“不好”,也顧不了那許多了,從神獸雕塑上飄下來,一個轉折就要跟進去。
卻沒想到那大門似乎有靈姓一般,分辨出來武羅不是妖族,居然嘭的一聲關上了!武羅收勢不住,一頭撞在了門上,咚的一聲摔在地上。
望着那兩扇黑沉沉的大門,武羅有些一籌莫展。
來到東土,武羅的運氣實在不好,先是失去了神鳥銅環,緊接着連符蠱也失去了聯繫。他懊惱無比,四處看了看,身子一縮,鑽進了水池旁一隻龍頭雕塑。
這雕塑龍口大張,本來是用來向水池內注水的,這顆龍頭早已經乾涸,武羅躲在龍口之中,正好可以近距離窺測這兩扇大門。
九人小隊似乎就是爲了這門戶內的東西而來,準備充分,從剛纔妖族老者開啓門戶的戒指上就能看出來。
因此九人進去沒多長時間就出來了,爲首的那名老者,老眼含淚,滿臉虔誠,雙手捧着一隻透明的水晶罩,裡面罩着一隻淡金色的妖丹!
武羅十二分的肯定,這隻淡金色的妖丹,就是符蠱鑽進去的那一點金光。可是距離這麼近,武羅也沒辦法感應到符蠱。
這支小隊強悍無比,又有這一看就格外不凡的妖丹在手,武羅心疼符蠱,可是也不敢貿然出來。
九人小隊一出來,老者口中唸了幾句妖族古語,格外晦澀深奧,音調之中透着一股蒼茫肅殺的感覺。隨後,老人將那金色的妖丹高高舉起,滿臉崇敬和驕傲。
其餘八人,包括另外兩位大能者在內,一起跪拜下去,不住叩首,滿臉狂熱,只是一會兒,八人額頭上已經是鮮血淋淋!
武羅暗中嘀咕:這妖丹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要建造這麼大規模的一座神殿儲存,而這些妖族又爲什麼對這妖丹這般崇敬?
老人捧着妖丹走在前面,其餘八人小心翼翼的隨侍在一旁。武羅無奈的目送這支小隊離去,心裡知道即便是自己追上去,也搶不回符蠱。而符蠱對於那妖丹渴望,說不定也是一場機緣。
等那些人走遠了,他從龍口之中出來,才發現那九人離去,並沒有關閉兩扇大門。
武羅好奇的上前,許是因爲妖丹被取走,整個神獸雕塑也隨之失去了靈氣,兩扇大門死氣沉沉,沒有一點反應。
武羅走進那門戶,隨手放出一點火光,照亮了整個通道。
這條通道比武羅想象的要高大得多,甚至在中州一些廟宇的大殿也不過如此。
高二十丈、寬三十丈的通道,完全是從一整塊的岩石之中開鑿出來,也就是說,雕鑿這尊神獸雕塑的岩石,居然是一整塊!武羅都忍不住一咧嘴:當年開鑿這神像的人,只怕用無上神威,運了一座完整的石山過來。
通道兩側,雕刻着細緻的花紋,偶爾有一兩枚具有特殊意義的符號,不過也算不上靈文,估計是祭祀儀式之中,用作感嘆音節的符號。
武羅看了兩眼就沒有興趣了。
倒是一擡頭,天花板上的壁畫有些熟悉。
最前面乃是一片黑雲,或者是黑霧,或者是混沌,因爲乃是石雕壁畫,表現的手法有限,只能看出來一些模糊的線條。
然後便是一隻小蟲,上半身是蟲子,下半身卻是一枚方形玉符。
武羅看到這裡,就不由得眉頭一皺:這種表現手段顯然是需要意會的,半蠱半符,顯然這就是一隻符蠱。
武羅也明白了,爲什麼符蠱會對那枚妖丹要那麼強烈的慾望。
前兩幅壁畫是在說明符蠱的誕生,至於那第一幅,武羅也懶得去追究,只怕符蠱如何誕生的,創作這壁畫的人自己都沒搞清楚,所以弄了個這樣玄之又玄的畫面,估計是想糊弄人。
後面的幾幅,都是在講述符蠱的成長,只不過這幾步武羅根本用不上。
比方說其中有一副,講述了符蠱機緣巧合之下,吞吃了一株上古奇珍“百葉芝花”,實力大增,無限接近符蠱成年狀態。
可是百葉芝花自從洪荒之後,再也沒有人見到過,這幾個步驟的情況大抵如此,看的武羅心裡癢癢,卻一點幫助也無。因爲現在根本不可能滿足這幾幅畫面中的條件。
到了後面,畫面格外熟悉:
一幅壁畫上,符蠱化作一條巨大的白玉金睛的長蟲,身上一道道符文光芒閃爍,繞着連環的七座山峰,纏繞數圈,仰首朝着天空中七頭金翅大鵬鳥咆哮,嚇得那些金翅大鵬都不敢下來搏殺。
緊接着一幅壁畫,符蠱縮成米粒大小,鑽入一名傀儡修士的眉心,那傀儡修士登時化身爲一員金甲戰神,周身金色火焰噴涌,大開大合,殺的數百名各族高手丟盔棄甲。那金甲戰神威能無窮,把腳一踏,一座山峰就夷爲平地,雙足一分,大地便裂開一道峽谷,手指蒼空,則有萬畝火雲滾滾而來!
第三幅壁畫,符蠱放出萬丈光芒,融入了主人的雙爪之中,化作一件絕世神兵。
那符蠱的主人似有無盡的仇恨,將符蠱化爲絕世神兵之後,便揮舞着衝向了一座凌駕於彩雲之上的白玉神殿。
神殿廣闊無比,周圍有無數駕雲而飛的兵將保護。那人卻毫不畏懼,絕世神兵每一次揮舞,都會有成百上千的人頭落地。到了最後,直殺的血流成河,那人最後一擊,直接撕裂了虛空,將白玉神殿打入了無盡的空間亂流之中!
這三幅壁畫,武羅之前也曾經在南荒見過,只不過那些壁畫之中,修士都是人族,而到了這裡,修士全都換成了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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