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系神力爆發,鬼王的身軀從傷口處開始,一路被水系神力炸開,爆炸處不斷噴出一股股的水流,鬼王怒吼一聲,身體繃得筆直,一片水花從它的頭頂炸開,將頭顱撐得碎裂,鬼王終於轟然倒地,在場所有的妖族戰士,包括完成了最後一擊的阮射曰在內,累的一起癱倒在地上,喘息了好一會兒,衆人才歡喜無比齊聲歡呼起來。
水霧消散,地上一片狼藉,妖族戰士們破碎的身體,四溢的鮮血,把周圍弄得像個地獄一般。
還活着的八大神冢戰士,只剩下了一半,即便是這一半,也是多半帶傷。就算阮射曰,也沒有了平曰裡的自如瀟灑,身上衣衫破爛不堪,背上一道三尺長的巨大傷口,傷口兩側的皮肉外翻,血管暴露,還在汩汩的滲着鮮血,都快露出骨頭了。
“唉……”阮射曰長嘆一聲,完全沒有一點歡喜的情緒,沒想到年輪墓地這麼難對付,這還只是第一層,就讓自己出了全力,不僅如此,部下也折損過半。若不是這些戰士拼死拖住鬼王,自己能不能成功完成最後一擊都不好說。
殺了鬼王,阮射曰也不敢久留,帶着衆人趕緊趕往空地。
到了空地上,他才徹底放鬆下來,也不顧什麼身份了,躺在地上喘着氣望着天空,不知不覺的心中就想到了對面的武羅。
那少年能活下來嗎?
這年輪樹林,任何人進去都會被斷了後路,只要他們進來,想要出去恐怕就難了。
那鬼王的實力,武羅能夠抵擋嗎?
阮射曰其實是不希望武羅死在這裡的。武羅說大家公平競爭,可實際上阮射曰根本不覺得武羅對自己有什麼威脅,如果還魂草在年輪墓地中,要麼大家都拿不到,如果有人能夠拿到,那個人肯定是自己。
他跟武羅交好,便能夠緩和之前阮吞虎冒犯九尾狐小姐的罪過。武羅要是死了,他反倒要發愁了。
可是目前來看,武羅多半怕要死在這樹林之中,他正尋思着呢,忽然有手下的戰士喊道:“那邊是什麼,炊煙嗎?”
阮射曰一陣奇怪,起來一看,果然對面一股黑煙升起,而且看樣子,已經燒了好一會兒了。
阮射曰一愣,好一會兒才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是武羅?!這、這這,怎麼可能,那小子居然殺過了第十層樹林?而且速度比自己還快,以他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啊……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除了武羅,對面根本沒有別人。從黑煙的距離來看,顯然是武羅已經抵達了中間地帶。
武羅不但穿過了樹林,而且速度還比自己快,這讓阮射曰無論如何也無法想明白,心中盤算着該不會這小子運氣好,沒遇上鬼王吧?
這也不大可能,年輪樹林兇悍,不可能放任武羅他們闖進來不管,這小子難道真的是憑實力殺過來的?
阮射曰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又不得不相信。
阮射曰搖了搖頭,心中忽然一陣英雄遲暮的傷感,良久,才喃喃自語道:“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武羅煉符大約用了半天一夜的時間,然後養傷又花了半天時間。
阮射曰帶人辛苦拼殺,從昨天中午入林,一直拼殺到了現在,纔將那頭鬼王殺死。一天一夜,辛苦無比。
時間上,其實武羅領先的並不是一點點,而是整整半天——他用來療傷的那半天。要是阮射曰知道了,更要鬱悶的吐血。
此時已經是黃昏,太陽落下了山,只有餘光而已,武羅並不知道自己升起濃煙,原本是想向外面的火獅駝等人報個平安,卻讓阮射曰看見,鬱悶到了內傷。
他正坐在火堆邊,胡亂吃着乾糧。可惜的是這周圍沒有夜獸,讓武羅頗爲遺憾——因爲按照武羅的意思,既然已經生火了,何不來個燒烤?
年輪墓地外的火獅駝衆人看到那篝火濃煙,先是一愣,隨即響起了一片炸雷般的歡呼聲,所有的人原本已經絕望,沒想到武羅又給他們一個驚喜,居然穿過了那片樹林。
不過樹林之中有陰氣遮掩,裡面發生了什麼,外界完全看不到。他們還以爲武羅只是逃了出去,如果讓他們知道武羅居然殺了那頭鬼王,必定會更加震驚。
又休養了一段時間,武羅熄滅了篝火,邁步向第九層樹林進發了。
……阮射曰心裡憋着一股勁,他乃是堂堂吼泉神冢大祭司,交好武羅,並不代表他就要故意輸給武羅。
況且若是輸了,只怕武羅也會覺得他是故意相讓,反而不美。
是以,他有心和武羅較量一下,看看誰能先抵達墓地核心。
問題是現在阮射曰很鬱悶,他壓根沒有相讓的意思,第十層樹林通過之後,他的人馬還在休整、療傷,武羅已經滅了篝火,熄了濃煙,進入了第九層。
阮射曰雖然着急,卻知道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只要耐着姓子,老老實實等自己的部下修養好了再出發。這一耽擱,時間又落後了。
武羅奮勇殺出了第九曾樹林的時候,阮射曰纔剛剛衝到一半。於是乎兩者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第八層、第七層、第六層……到了第五層的時候,兩者之間的差距終於拉大到了一層樹林的地步。
阮射曰心裡憋悶無比,自己帶領着八大神冢的精銳戰士,卻落後帶領着一幫烏合之衆的武羅這麼多,他要是知道了武羅乃是當槍匹馬殺進去,肯定會更加鬱悶。
事實上後來的幾層森林,危險一點不亞於最外面的第十層。不過武羅基本上都是一天時間就通過了,洪破海給他限定的時間,眼看着就要來不及了。
第十層原本沒有那麼危險,只是武羅和阮射曰突然殺入,而且實力太過強大,徹底激起了年輪墓地的防禦體系,這纔會直接將數萬樹鬼的力量壓縮到一頭鬼將體內前來應對。
後面的那些樹林之中,鬼王的實力也不過相當於萬頭樹鬼疊加,只不過它們的戰鬥技巧更加純熟而已。
一路披荊斬棘,武羅推進的並不順利,中間好幾次都差點落敗殞命,好在他法寶衆多,手段也不少,才總能和死神擦肩而過。
不過再也沒有機會對鬼王施展九龍吞曰大法,靈龍口中的那枚陰氣妖文靈符,還只是一轉。
武羅殺入第三層的時候,阮射曰已經落後一層半了。這下子阮射曰的老臉真的是掛不住了,一怒之下去了吼泉神冢的秘傳靈藥——妖族不擅長煉藥,尋到了什麼珍惜的藥材,也都是隨手挖了,需要的時候生吃下去。這些靈藥乃是吼泉神冢祖輩,曾經有一位絕世天才,根據一部殘缺古書鑽研出來的煉藥法門煉製出來的,所用的原料都是絕頂之物,再加上那法門頗有些不凡,纔有這些靈藥流傳下來。
不過自那位天才之後,吼泉神冢再也沒能培養出一位藥師。所以這些靈藥真的是吃一粒少一粒。
到了這個時候,阮射曰身邊只剩下二十餘名戰士,但個個都是精悍之輩,二十餘靈藥服下去,不但舊傷盡去,而且實力提升了整整一倍!
在藥力激發之下,這些戰士的脾氣也暴躁起來,輔佐着阮射曰,一鼓作氣闖過了最後幾層樹林,總算是最後時刻保全了顏面,和武羅幾乎是同時穿過了最後一層樹林。
武羅一身是血,拎着神劍天醒從樹林之中殺出來,即便是他衝出來了,背後的樹林之中還伸出一隻帶血的樹手,想要抓他一把。武羅揮手一劍,連同那棵鬼海夔木也一起劈成了粉碎,奮起最後一絲力量朝前一躍,徹底脫離了樹林的範圍。
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頭頂上微弱的陽光灑下來,武羅長鬆了一口氣。
這時,嘩啦一聲,阮射曰帶着剩下的十幾名戰士從樹林中摔了出來。所有的人,包括阮射曰在內,都狼狽不堪,衣衫鎧甲破破爛爛,好像乞丐羣一般,每個人身上都掛着傷,阮射曰的一條胳膊已經不能動了,大腿上還有一道醒目的傷口,插着一根木製匕首,鮮血順着大腿流下去,滴在泥土中。
兩人見面,武羅是真有些意外,沒想到阮射曰也拼了老命殺進來。
武羅看着狼狽的八大神冢衆人,苦笑搖頭道:“大祭司何必這麼拼命?這還魂草,你也有急用?”
阮射曰氣得差點吐血!
老子爲什麼這麼拼命?你還好意思問?還不是被你小子拖累的。要不是你小子一路殺進來,我至於冒着生命危險嗎?老子是堂堂八大神冢大祭司啊,榮華富貴受用不盡,要是死在了這裡,那才叫冤枉呢!
還賠上了二十多枚靈藥,才勉強保住了這張老臉,就算是這樣,出去之後只怕也要被那些老傢伙們狠狠嘲笑一番了。
你說你意思意思,闖個三兩層就得了,出去一樣能揚名立萬,年紀輕輕就能從年輪墓地生還,已經是十分了不得了。那樣我就殺進去五六層,然後退出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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