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就算我不說我哥也心知肚明,我之所以把這件事擡出來,只是想提醒我哥這件事必須有一個妥善的處理。
我重新翻過牆頭,然後楚譽便像影子一樣又跟了出來。
我回頭看他,他便定定的站住,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像是在等待我發號施令。
我別過目光看向遠處,然後冷冷開口道:“我已經不需要你做什麼事情了,你可以走了。”
許久的安靜,周圍只能聽到隱隱約約的蟲鳴聲,再回頭時,我後方已經沒有什麼人影了。
沒有什麼動作,我繼續孤獨的行走在大街上。
第二天一早,我便趕往瞭望城,和董致卓會合,然後恢復了以往精打細算,運籌帷幄的日子。
我依舊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帶着新制的銀色面具,只是偶爾會開開窗看看下面繁華的世界,這樣纔有一種自己還活着的感覺。
一個月在平淡而忙碌的節奏中度過,我的生意照舊好,還間或盤開了幾間當鋪,匿名買了幾處私宅。
一天,我的房間裡被人送來了一隻玉佩。
那是我和我哥一人一塊的玉佩,而我的已經放在了將軍府,這一塊應該就是我哥派人送來的。
送玉佩的人被人請了上來,是我從來沒見過的一個彪形扎胡大漢。
我盯了他許久,確定自己記憶裡確實沒有出現過這個人,於是便照常問道:“敢問這位壯士這枚玉佩是從那得來的?你來找我又究竟有什麼事情?”
那大漢卻沒有理我的意思,倒是目光謹慎的越過我打量起我的房間佈置:“敢問公子這裡可方便說話?”
我自顧自的拉了張凳子坐下:“放心,我這裡說話很安全。”
那人隨口說了句那就好,可是話一出口我便被驚得愣住了。
因爲方纔的語氣哪還有什麼彪型大漢的影子,那分明是失蹤已久的葉問楚的聲音。
我幾乎直接跳起來,想衝上去好好的看看他的臉,他卻伸手不耐煩的將我推開,咧着嘴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還請自重。”
我臉幾乎笑到抽掉,推着他的胳膊笑着笑着就有種世事滄桑的感覺涌上心頭,讓我鼻子酸酸的直想哭出來:“你藏到哪裡去了,這麼長時間連個消息都沒有?”
葉問楚自顧自的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潤喉後,才白了我一眼道:“我現在可是過街老鼠,除了藏到深山老林裡還能去哪裡?”
我也跟着他坐下,盯着他面目全非的臉認真道:“你一家老小還好嗎?”
葉問楚大嘴一咧:“怎麼着,問得那麼清楚難不成想給我做妾?”
我切了一聲說他白日裡做夢。
又喝了些水,他才正色道:“得了,不說那麼多廢話了,我今天找你來可不是爲了敘舊。”
我點頭道:“說罷,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
“我現在需要大量的錢財招兵買馬。”
話不用多說,我已然明白他的意思,然後表示自己可以撥出多少數目。其實我早就想到我會和我哥他們揭竿而起的事情牽扯到了,但是董致卓不一樣,他還什麼都不知道,我不能平白無故的讓他捲入到這麼危險的計劃中,所以這一個月來我已經漸漸的將產業和他的分離開來。
而他雖然有所察覺,終究因爲是我的意思而沒有再說些什麼。
“不過這些錢財我不能拿走,大批量的招兵買馬勢必要引起林軒的注意,所以我還需要你出面小批量的進行這些事情。”葉問楚接着說道。
我點點頭表示我會盡力,最後他給了我一個地址,並約定好暗號,讓我準備好錢財以後送到那個地方。商議完後他便急着要走。
我起身送他出去,然後表示自己有幾間舒適的私宅,可以讓他住在裡面保證安全。不過他似乎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於是拒絕了,我便也沒有再留他。
後來的幾天我開始埋頭清算,然後一邊籌錢一邊用找酒樓夥計的藉口招兵買馬,三日後,我帶了一小隊人馬親自去葉問楚指定的地方送錢。
葉問楚的人很守時,早早的便守在了約定處,我如約將錢財交付於他後,心裡便像是落下了一塊石頭,瞬間輕鬆了許多。
回去的時候我特意讓跟隨的人先走了,然後一個人駕着馬車沿着荒涼的小道慢慢悠悠的往回晃。
緊張了太久,已經有些懷念這樣悠閒輕鬆的生活了。
哪料天有不測風雲,剛剛還晴好的天氣忽然就下起了暴雨。
此時正是初春的季節,雨打在身上有些寒涼,我不禁拽緊了衣裳坐回到車裡,讓馬匹隨便走到哪裡都好,反正春雨也不會下太長時間我總有時間回得去。
坐在馬車中,聽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我忽然萌生了睡意,便隨心所欲的靠在了馬車上小睡一會兒
這一睡卻是睡熟了,馬車一震我猛然驚醒連忙拉開車簾,也不知道睡了這麼久馬兒將我帶到了何處。
因爲下雨的關係,天色黑的格外的早,而我也驚訝的發現馬車竟然停在承德樓前。
下了車我伸手摸了摸正在舔蹄子的馬匹,沒想到隨便挑的一匹馬居然如此有靈性,不用人指揮自己便找到了家。
酒樓的人見我回來便過來迎接,順手接過我手中的繮繩,於是我安排他一定要好好照顧我這匹好馬。
臨近進樓的時候夥計才告訴我說董致卓在裡面等着我。
說起來董致卓我也有些時日沒有見過他了,聽說是董家老爺子急着抱孫子,催着他成親呢。
其實這也無可厚非,董致卓年紀也不小了,現在事業有成自然要想着成家,再說他又不像葉問楚一樣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的人,當然要安安生生的成親然後生一堆大胖小子。
我甚至在上樓的時候還在想董致卓會不會給我帶來了一個嫂子,我見了她又該怎麼打招呼呢?
呵呵,想想都覺得有意思呢。
我伸手將自己被風吹落的一綹頭髮別到耳後,然後推開了房門,不過我並沒有見到什麼新嫂子。
房間裡只有董致卓一人坐在圓桌前,一開門鼻間便能嗅到濃重的酒味。
我吸了吸鼻子,站在門邊適應了酒氣才關門進去。
董致卓沒少喝酒,擡起一雙眼睛通紅的看着我,酒氣迷離。
我坐在了他對面,淡淡的看着他,並沒有想先開口。
他手指有些用力的捏着酒杯,然後一閉眼仰頭又灌下去了一杯:“我爹要我娶親,這幾天和媒人給我張羅着選妻子......”
我點頭,淡淡開口:“我知道。”
他擡起眸子看我,眼光裡有濃重的質詢意味,而我只當看不見。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你爲什麼都不說話?”
我默然,半晌纔開口道:“你也明知道答案,又何必再問。”
董致卓點點頭有些認命的意思,又有些不甘心的接連給自己灌了幾杯酒,猛然他擡頭看向我,一雙眸子被酒氣薰得通紅。
“玉兒......”他忽然低低喚了一聲,然後朝我撲了過來,他喝了許多酒,腳步不穩之下還是勉強靠着我才能支撐身體。
酒氣熏天。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眼神盯着我不放,忽然就下定決心了一樣將臉朝我擠了過來,意識到他是什麼意圖,我伸手不費餘力的將他推開。
就他的身手就算平時清醒的時候都敵不過我,更何況現在喝得像個醉鬼一樣?
“董致卓,你自重。”
董致卓腳步不穩的又上前了兩步,表情因爲激動而變得猙獰:“玉兒,爲什麼?爲什麼我就不可以,爲什麼我做了那麼多你都看不上眼,爲什麼你總要將我拒於千里之外?”
如果我能知道那麼多爲什麼,那我一定會比現在過得快活,可惜我也不懂。
我重新坐在凳子上,相比董致卓激動的情緒我要淡定的多。
“我是爲你好,以後你會知道的。”
“可是我不需要!我知道你的身份一定不一般,你一定在謀劃着一件驚天大事,可是我從來沒覺得你有拖累過我,相反我覺得自己對於你來說就是一個累贅,你在太高的距離,我無論怎麼努力都夠不到你。”
我道:“你想多了。”
“沒有!事實就是這樣!”他激動起來,一雙眸子瞪得猩紅,他再次朝我走了過來,這次竟然直接將我抱在懷裡:“我不要娶什麼妻子,玉兒.......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啊......”
我大力的想要推開他,然而人在癲狂的時候總能激發出自己的潛力,董致卓到底是個男子,爆發之下我竟然沒能在第一時間推開他。
“放開她。”
我錯愕的看向突然出現的楚譽,他擡起手輕輕的使了個什麼法術,只見到白光一閃之下董致卓便像撞到了什麼東西上遠遠的退開,站立不穩的情況下他幾乎狼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見此狀況我情急之下轉身便甩了楚譽一個耳光:“你憑什麼這麼對他!”
一聲乾脆的巴掌聲在房間裡響起,我鎮定自若地看着楚譽:“我自己就可以推開他,誰用你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