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防止我們這匹馬也像當年董致卓送的那匹一樣被活活累死,我只能使了個兩全的方法,和楚譽共乘一匹馬的同時,手中再牽着另一匹,這樣的話中途還能換一換馬匹。
此刻我還是做男子打扮,和楚譽共乘一馬手中又牽那麼一匹閒置的,這樣奇怪的舉動免不了要引起路人紛紛側目。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出了城,人漸漸變少以後才得以改善。
楚譽坐在我身後,而架馬的人是我,他依舊有些怕光,白天趕路的時候他一直想往陰影了鑽,我爲了改掉它這個毛病只能頂着大太陽趕路,大有他不跟上我就把他丟下的意思。
於是他只能把腦袋埋在我後背上,一直等到太陽落山以後他才一臉新奇的東張西望。
“我帶你去看瑾城吧。”
又這般相安無事地行了兩日路程,我們到達了雪國邊緣,而我也趁楚譽不注意的時候放飛了我的鴿子,通知令玄幫我代爲打理店面。
到達牧清揚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牧清揚揹着瑾城出來見到我二人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瑾城更是古靈精怪的從他身上爬了下來,邁着稚嫩的步伐就肉球一樣跑到了楚譽身邊,伸手就想用肉嘟嘟的小手拉他的大手,可惜他還太小,根本就夠不着楚譽的袖子,於是他只能順勢抓住他的衣服,髒兮兮的銷售很快就將楚譽雪白的衣服染花。
“你是我爹爹嗎?”瑾城仰着小臉只長了兩顆牙的口中發出軟軟的聲音。
我有些擔憂也有些期待的看着楚譽,想知道他怎麼回答,因爲這個答案關乎着我會不會讓瑾城認他做爹爹。
可他終究還是讓我失望了。
楚譽好像很在意自己的衣服被面前這個髒兮兮的小孩弄花,下意識的從瑾城手中將衣服扯出,他有些畏懼的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有意無意的想往我身後躲,避免瑾城再次抓他的衣服。
我嘆了口氣,都說父子連心,楚譽卻嫌棄自己的孩子。
我彎下腰摸了摸瑾城的小腦袋,然後向他介紹起來楚譽:“他不是爹爹,他是叔叔。”
瑾城的小拳頭搭在下巴上,面上是一片老成,看向楚譽的目光也充滿了質疑:“可是我已經有一個叔叔了,我缺的是爹爹,孃親你怎麼又給我帶回來一個叔叔?還是個怪叔叔......”
瑾城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裡看向楚譽也是一臉嫌棄。
額,互相嫌棄的一對父子,果然還是不能輕易相認的。
我繼續哄瑾城:“乖,叔叔可以有很多個,爹爹可只能有一個。”
瑾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瞥了楚譽一眼自言自語道:“幸虧這怪蜀黍不是我爹爹......”
跟着進屋,牧清揚才反應過來,盯着在屋裡不斷打量的楚譽小聲問道我:“你還真找着他了?不過我怎麼看他這裡不怎麼正常啊?”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搖頭嘆了一口氣,直道一言難盡。
他又擔憂的問道:“那你就這樣不打算讓他們父子相認了?”
我看着故意離開老遠的父子倆再次搖頭:“你看他倆那樣,要是讓他們知道彼此是父子,他倆不得爭着去跳河自盡?”
牧清揚點頭,摸了摸並沒有鬍鬚的下巴,一臉覺悟的道:“的確如此。”
吃了一頓不尋常的晚飯,總之楚譽緊緊的挨着我的邊,飯也沒有扒拉兩口,端的是一臉嫌棄。
而瑾城卻是被我抱在懷中,其實依着瑾城早熟的狀態他已經能夠很好的自己坐在座位上端着碗吃飯了,只是此刻許久沒有見到我,便撒嬌的要我抱着才肯吃飯。
一頓飯父子倆不住的偷偷打量着對方,嫌棄在兩人臉上以肉眼看見的速度瘋狂飆漲着。
瑾城嫌楚譽吃飯挑剔,楚譽呢便嫌棄瑾城吃相太過難看,尤其是討厭他沾了滿臉米粒的樣子。
瑾城甚是調皮,見楚譽看不慣他這幅樣子就故意用油乎乎的小手往楚譽身邊湊,楚譽自然是一臉嫌惡的遠遠躲到一邊去。
到最後乾脆碗筷一撂,端着個小板凳蹲牆角生悶氣去了。
瑾城止不住的得意,揚起小臉看我。說起來瑾城長得還是和楚譽很像的,有點像縮小版的楚譽,再加上楚譽現在神志不清的狀態,兩個人倒有點像一大一小的兄弟,當然這樣遭兩人嫌棄的話我還是很明智的沒有說出口的。
“孃親,那個怪叔叔平常是不是喝西北風長大的?”瑾城很認真的問我,因爲楚譽方纔只挑了幾粒米粒吞了下去。
“額......”我遲疑了一下,然後想到楚譽可以不吃飯的特性,最後點頭道:“算是吧,他是吃空氣長大的。”
瑾城瞪大了眼睛看我:“那豈不是很省錢?”說罷他兩眼便放起了金光,我甚至能夠隱約看到他眼前有沉甸甸的金子飄過。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瑾城接着開口:“孃親,我們養着他吧,然後讓他不停的幹活掙錢,咱們還不用管他飯吃!”
我頭上忍不住滑下兩道黑線,看來我的劣性根全被瑾城繼承了去,並且在我的基礎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我好脾氣的摸摸瑾城的頭頂,然後告訴他:“這個叔叔不會幹活的,而且他和你一樣需要人照顧,你可不能欺負他。”
聞言瑾城的小臉就變了顏色,然後撅着嘴百般不願道:“孃親騙人,他又不是小孩子幹嘛需要人照顧!不行,孃親是瑾城一個人的,不許這個怪叔叔搶!”
牧清揚此刻纔將一碗飯扒拉完,然後擡頭插話:“哪有你這麼教育孩子的?”
我苦笑,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了,一點也不簡單。
吃完飯本來我想收拾碗筷的,卻被牧清揚插手,他的由頭很理直氣壯:“你還是看好你家那倆活寶吧,小心一眼沒看住倆人就把我這三間小草屋給拆了。”
此話有理。
我一左一右領着兩個人到院子裡乘涼,其實此時的時節已經算不上悶熱,只是鄉村無熱鬧,只能夠領他們到院子裡散心了。
兩個人都是極度討厭對方的,而瑾城更是被從小慣壞了脾氣,非要找事不坐他的小板凳,而就要搶我分給楚譽的大板凳。
楚譽又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見狀抱着自己的板凳就跑,速度之快讓瑾城連衣服邊都碰不到。
“撲騰......”瑾城的小短腿不給力,瞬間摔了個狗啃泥。
眼看着瑾城眼一擠,嘴一撇這就要哭出來,我趕緊跑過去將他從地上揭下來,拍拍身上的土,我教育他到:“你平常不是最喜歡你的小板凳嗎,不是說好不許欺負叔叔嗎?”
瑾城頗委屈的白了楚譽一眼,然後看向我作勢就要大哭撒潑:“孃親你偏心!明明就是他欺負我!”
“好了好了,你要坐大板凳,孃親的給你好吧。”
“不要!我就要他的那一個!”瑾城揚着個下巴控訴道,擺明了非他不可。
特麼的小祖宗真難哄!
“乖,孃的給你昂。”我伸手撈過瑾城的小板凳,然後把自己的板凳給瑾城。
卻不想一道白影迅速掠過,將我剛給瑾城的小板凳搶了去,這下可好,瑾城直接摔了個大屁墩,咧着嘴瞬間哭的悽慘無比。
“你一個大人和小孩子搶來搶去好意思嗎!”我被這兩人氣的半死,更氣楚譽一點都不講父子情誼。
被我一聲呵斥,這邊楚譽卻抱了從瑾城屁股底下搶來的板凳,臉一別坐到一邊去了。
我順手拎過來他留在這裡的板凳遞給瑾城:“吶,你不是要他的板凳,給你!”
瑾城看我一眼,又看楚譽一眼,八成是思索着到頭來還是自己吃了虧,而我卻不幫他,於是坐在地上又是哭的格外悽慘。
我被搞得焦頭爛額,合着我調解過來調解過去倒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
拉過瑾城的小板凳我一屁股坐了下去,準備誰也不搭理,特麼老孃也很累好吧。
這邊瑾城沒人哄,哭的越發厲害,簡直可以稱爲撕心裂肺,不知道的還得以爲他爹死了呢。
牧清揚從廚房裡匆匆出來,連手上的水都沒來得及擦乾淨,緊接着將瑾城從地上拽起來:“怎麼了這是,我就離開了那麼一會兒你們就鬧成這個樣?”
說着他的目光還有意無意的鄙視我,似乎無聲的控訴我沒用。
“孃親被大叔叔搶走了,孃親不要瑾城了......”瑾城咧着個大嘴在牧清揚懷裡哭的慘痛不已。
牧清揚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傻孩子,你娘當然要大叔叔不要你啊。”
空氣中寧靜了那麼一秒,在瞬間被瑾城突發的哭喊撕破了耳膜。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能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看來帶楚譽回來的決定還是我欠考慮了。
瑾城哭的不行,牧清揚只能抱着他來回轉圈哄個不停,可是在瑾城心裡娘都被人搶走了,他怎麼能不傷心?
我只能將他重新抱回來,哄到:“別聽你牧叔叔瞎說,孃親當然只要瑾城和瑾城的爹爹,要叔叔做什麼?”
瑾城眨巴着大眼睛擔憂的問我:“真的?”
我很正兒八經的點頭,當然是真的,不過瑾城是不知道我的話其實和牧清揚的沒啥大差。 шшш.ttκд 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