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金碧輝煌的靈霄殿,天帝和天母娘娘端坐在金色鏤龍寶座上,神態嚴肅高貴,整個散發出威震四方的氣息。

殿中,跪着一名身穿花衣的女子,眼睛臃腫雙眸空洞,一直低垂的頭。她不知道自己所犯何事,更不知道周圍遠道而來的仙者是誰。只知道,自己是仙子,剛從渾噩中醒來,便被仙將押跪在此。

天帝熾熱的目光緊盯着百花仙子,緊皺的眉頭從未鬆懈,眼眸中滿含質問和憐惜,卻又礙於天帝的身份和衆目睽睽之下難以啓齒。

天鳴聲遏止,衆仙紛紛來到了靈霄殿,當他們看見百花仙子跪在殿中時,無一不感到意外和好奇。

天母掃了殿內一眼,輕輕蹙眉,轉頭對天帝淺聲道:“天帝,你看這東郭子卿和太上老君怎還沒來呢?”

她向來對東郭子卿氣焰熏天、傲晲天下的盛氣略有不滿,再者他目空一切中斷雷母執行天雷的事,更加的對他不滿。甚至,連天庭衆仙對他的敬仰和畏懼,都快高於天帝了。

憑什麼?就憑他是神嗎?

經她這麼一問,天帝將目光從百花仙子身上收回,順帶的望了眼殿內,語氣平淡的講:“再等等,許是途中有事耽擱了罷!”

“但願如此。”天母緩了口氣,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望着百花仙子。她眉梢觸動,眯眼看着跪在殿內的身影,似在思量些什麼。

不到半刻,一道紫光和白光劃落殿前,東郭子卿帶着一身清貴雋逸緩緩入殿,同在他旁邊的是滿頭銀髮,頗有仙風道骨的太上老君。兩名道高神君齊齊入殿,風姿自是平然流雅,將謫仙風華盡顯其在!

東郭子卿從百花仙子身旁走過,襟袖掀起一抹清風,將擋在她額前的青絲吹起。

百花仙子望着下襬的紫色衣袍,擡頭想要看看衣袍的主人,原本空洞無神的雙眸泛起一絲波瀾。

好一個美麗清俊的男子……她不忍贊喟,當對上他那雙喙冷如冰的鳳目時,眼中的波瀾頃刻熄滅。

“老仙拜見天帝,不知天帝急喚老仙覲見所謂何事?”開口說話的是太上老君,他聲音略蒼沉,面色卻神采奕奕。

其實,在迴天庭的途中,他已經掐算出來事因了。

前不久百花仙子曾來兜率宮一聚,無意間提起過忘塵丹的事,他當時也沒留意。待她走後,卻發現少了顆忘塵丹,心知定是她偷走了。但念其成仙不易,往日對他也尊敬有加,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天帝挑眉,看着一襲紫衣優雅入畫的男子,並沒有因爲天雷的事,責備過東郭子卿半句。

轉眼,他看向太上老君,兩彎眉渾如墨漆,吐千丈凌雲之志氣,話語軒昂道:“上仙,百花仙子吃了忘塵丹,此丹可是你兜率宮的?”

太上老君看了百花仙子一眼,白眉微皺,雖心有不忍卻也如實稟報:“迴天帝,老仙一時疏忽,才讓百花仙子趁機偷拿了一顆忘塵丹。”

此話一出,頓時整座神殿猶如炸開了花的螞蚱,議論職責聲紛紛傳入耳中,許多驚愕的目光射向百花仙子,令她原本微微擡起的頭,又再次羞愧的低垂。

她竟然偷了太上老君的忘塵丹?百花仙子滿心震驚,自己怎麼會偷忘塵丹呢?她捂頭拼命的回憶,卻發現腦袋一片空白,毫無記憶可言。

難道,她真的吃了忘塵丹,忘記前塵往事了嗎?

聽見仙卿們嚼舌磨齒的議論聲,天帝看向百花的眼神更是多了三分憐憫,究竟是因爲什麼,能令她捨得忘記一切?甚至,不惜冒着跳誅仙台的後果……

“嗯咳!”他攥拳輕咳一聲,擺手示意衆仙卿安靜,緩了口氣,抿脣問:“這麼說來,上仙是有意隱瞞了此事?”

“這……”太上老君臉色有些遲疑,最後還是點頭應了。

這下,衆仙卿對此事就更加的好奇和驚訝了!他說百花仙子偷了忘塵丹,即是偷,而他作爲上仙,卻知情不報。

“多行不義必自斃。”東郭子卿淡漠的聲音響起,向來無耐心的他終究看不過這拖拉的質問。他朝殿上邁出一步,眯眼望着百花仙子,抿脣道:“百花仙子犯險偷了忘塵丹,難道就只是想除卻前塵?諸位可曾想過,害人不成反害己。”

他的話猶如利箭穿透百花仙子的腦海,她驀然擡頭,萬般痛苦的捂住耳朵,不想聽見衆仙字字珠璣的斥責話。

“不……不是的,我絕對沒有害人的心……”她恍然無助的搖頭喃喃,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

東郭子卿薄脣下抿,只是看着她,將剩下的事交給天帝。

“神君所言極是。”天帝一手捋摸鬍鬚,另一隻手放在膝上,輕敲膝骨,沉思片刻緩緩而道:“只是,百花仙子素來溫和嫺雅,不喜功好爭,與衆仙相處融洽,又怎會有令她想要用忘塵丹毒害的人呢?”

百花仙子滿含淚光感激地望着天帝,然後又轉頭仰看身旁冷冽的紫色身影。不知爲何,自她方纔第一眼看見他時,那雙氣寒透骨的鳳目,有着一絲似曾相識和心疼的感覺。

“這個原因,想必難不了天帝罷?”東郭子卿似笑非笑地掃了天帝一眼,轉身襟袖拂飄,側臉留下一句:“家徒重傷未愈,恕本君先行告退。”

語罷,修長的身軀邁着雅步緩緩離去,留下衆仙面面相覷,卻也頃刻明白他話中的“家徒”是誰。

百花仙子回頭,透過眼角的淚水望着逐漸模糊的身影。

“哎……”天母圓瞪雙眼,欲要叫住他。雖然不是頭回見他目空一切揚長而去,但每每看到此景,總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氣。

天帝擡手製止了她到嘴邊的話,意味深長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眸閃過一絲異光,最終還是沉下氣,將眼前最棘手的問題解決纔是正事。

“百花仙子偷拿忘塵丹,不顧童子阻攔擅闖兜率宮,此罪甚重,不知衆仙卿如何看待哪?”他一時難以抉擇,半思半量,索性先將這個燙手山芋交給仙卿握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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