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風景在迅速的倒退,高樓大廈,車流行人,哪怕再繁華也吸引不了他的視線。
汽車在南J的公路上疾速行駛着,車廂裡盡是濃郁的菸草味道。然而,就如靖皓此刻夾着煙一般,他並沒有抽,更多的時候讓香菸在那緩緩的自燃。
在南J火車站的廣場前,一小隊特種兵奉令攔截他,爲什麼要來攔截他?
因爲,有人不想他來南J,不想他進趙家的那扇門。
此來南J,所爲何事?
他曾答應過一個善解人意的小女人,“如果三天之內,你沒有回來,我會去南J接你,時間從這刻開始。”
面對這個齷齪的世界,男人爲了向上爬,或許什麼都可以做,邪惡下流、卑鄙無恥,甚至是陰險,然而,唯獨對自己做出的承諾必須遵守。
人無信,而不立。
男人若是在面對自己做出的承諾而最終什麼都沒做,這樣的男人,槓不起責任,沒有擔當,他不配稱爲男人。
就如鬱靜瑤所說,做男人就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哪怕他所做的在別人眼裡其實是件很愚蠢的事。
靖皓的眼眸裡泛起溫醇至極的笑意,眼前晃盪着的是一張柔雅的古典臉龐。
素柔,雖然你家男人的人品不怎樣,可是,他對你做出的承諾永遠都不會打折扣。
現在我就來接你,因爲我曾經答應過陪你去瑞士賞雪。
拋掉菸頭,靖皓眼裡的溫醇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冷。
一踩油門,就在前方紅燈剛起的剎那,汽車如電的飆了出去,在他的後面,幾輛汽車也不管不顧的猛追上去。
在前方,同樣有兩輛停在路邊的汽車已經候在那裡,見他衝來,立即向着靖皓的汽車猛力撞來。
靖皓冷然一笑,提切方向盤,踩下離合,入一擋,拉起手剎,手指按在手剎頂端的按鈕,旋即車尾如神龍擺尾般開始側滑。
鬆開離合,放下手剎,踩下油門,大打方向盤……一系列動作讓人眼花繚亂,快如閃電般在幾秒內完成。
在路上許多司機震驚的目光中,這輛汽車的車身側滑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加速旋轉,像火箭一般衝了出去,正好與向他撞來的兩車汽車擦肩而過。
一個完美到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小弧度飄移!
別說路上的司機震驚,就連追截他的那些個軍區的飆車高手都震驚了。
也就在這麼一剎那的時間裡,十字路口的交通混亂一片,紛
紛響起咿嘎的劇烈摩擦聲。
再擡眼,那輛製造出震撼飄移及現在混亂一幕的傢伙早已絕塵而去。
當然,軍區的人自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再次衝進車流中,艱難的穿出向着前方追去。與此同時,手裡的聯絡器也在拼命向前方的同伴發去攔截的信息。
就這樣,一場在南J城內引起轟動的公路追截大戰就這樣上演了。當然,這種轟動與平民百姓無關,他們永遠都不可能瞭解事件背後的真相。
然而,誰都不曾料到,在南J軍區大院內卻發生着一件震驚整個趙家的事。
……
軍區大院。
也就三兩天的時間,所有人都明顯感覺到趙家甚至是整個大院的氣氛都不對勁。
爲了什麼?
能夠居住在這裡的人,一般都是心裡有數,可誰也不敢當面說出來,畢竟惹來趙上將的怒火可不是一件什麼好玩的事。
郭中將與白中將天天陪着趙上將,天天呆在那間充當參謀作戰室的辦公室裡,誰都不見,哪怕親家司徒老及沈老、韓老來了都不見。
身爲大女婿有望在年內就升中將銜的浙J省軍區參謀長燕墨天也是冷着一張臉呆在岳父的身邊。
身爲國務院部長的大兒子趙澤懷在家呆着,京城的事務全都遠程處理,一臉淡漠。
大兒媳司徒菁陪着父親等幾人,既然公公不見,她又能如何,也唯有招待好。
大女兒趙子娟坐在家裡,時而發呆,時而唉聲嘆氣,就是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畢竟父親最近誰都不見,何況是她這個女兒。
小女兒趙艾妮時有出去,更
多的時候卻是呆在房間裡,連吃飯都是呆在房間裡。
李雪琪這位處境尷尬的兒媳自然是跟隨在婆婆身邊,儘管心裡焦慮卻也伺候的無微不至。
若說淡定,當屬趙家女主人王成慧,哪怕外面戰事再激烈,哪怕林氏太子黨已經在風雨中飄搖,她的生活狀態也一如往常,沒有什麼改變,恍若這場事件與她無關,她也不想去*心。
只不過,今天的氣氛特別了點,不時間軍區大院內有一名名身着筆挺軍裝的軍官出入,電話更是一個接着一個。
顯然,外面又發生了大事。
再偷偷一打聽,很多人眼睛一睜,驚愕之餘不由恍然,原來……有個最不該來南J的人來到了南J。
在火車戰的廣場前,一小隊手持麻醉槍的特種兵成了他的手下敗將沒能攔住他,現在呢,南J的大街小巷裡正上演一場“飆車大戰”。
他想做什麼?他來南J到底想做什麼?難道他還想殺進軍區大院來不成?
疑惑叢生,一時間也不可能有人替他們解答什麼。
可是,很多人的心裡突然莫名的多出一種翹首以待的心理,甚至包括白中將及郭中將、沈老、韓老、司徒老等人。
當然,他們這並非什麼幸災樂禍準備看好戲。
事有大小,事有輕重,甚至充斥着不可避免的矛盾與爭端,然而,不管碰上什麼事都是需要人去解決的。
他林靖皓此來南J就算兇險,就算會惹怒固執的趙上將,可兇險之中何嘗不是一種機遇,這就要看他江南二少如何做。
林靖皓會怎麼做?他會給自己帶來什麼?他會給趙家帶來什麼?他會給林氏太子黨與青英會帶來什麼?
所有人的腦海裡充斥着猜測,卻誰都不敢肯定他此來到底是對是錯,是加速滅亡,還是九死一生?
隨着某個不該來的傢伙突臨南J,趙家陷入到一種讓人窒息的氣氛中,目光被外面所吸引,這場事件的女主角反而被遺忘在了角落裡……
站在窗前,燕素柔的視線落在了前方大院的草坪上,春天一到,原本噴上綠草劑的草地開始散發真正天然的綠油油色澤。
然而,綠草再綠也驅趕不走她此刻眼前的一片灰暗,她的臉色更是透着一股沒有生氣的蒼白。
在三天的時間裡,她就被軟禁在這間房間不得踏出半步,外面有軍區女兵看守,裡面更是陪着兩名特種女警衛,說是貼身保護,可誰又能不明白她們的作用是什麼呢。
可以說,在這三天三夜裡,她根本就不清楚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哪怕她叫也好,哭也罷,誰都不曾理會她,誰也不敢理會她。
母親倒是過來送過一回飯,卻在送完飯沒有說上兩句話就被請了出去。
軟禁的日子裡,她完全已經與世隔絕,接收不到一則外面的消息。
若在平常,隔絕算不得什麼,她燕素柔並不怵什麼軟禁。只是,她擔心一個人,一個她愛到骨子裡的男人,真的很擔心。
然而再擔心又有什麼用,她只能等待。
她在等待什麼?
她在等待時間!
可隨着時間的流逝,突然一種煩燥開始在心間漫延,尤其是每當夜晚來臨的時候,那種不安的煩燥越發的強烈。
在不安中,她的眼前總在晃盪着一副讓她心臟抽搐的畫面。
在幽暗的夜裡,在一片血色中,一道傲然的
身影手持一把普通至極的傘兵刀在成堆如潮的敵人間來回穿梭。
凜冽的刀芒天馬行空的掠過天際總能帶來一蓬蓬鮮血,一具具身體從這道飄逸的身影旁拋飛出去。
他無止盡的殺戮,身邊沒有一名手下;敵人也無止盡的圍殺,外面更是站滿敵人,一羣倒下,又一羣殘忍的衝上去。
在他的周圍,血流成溪,屍堆如小山,那場面活像人間地獄,可他依然堅毅的在拼殺着,哪怕再疲倦,他都沒有放棄。
這樣的畫面不止一回出現在燕素柔的腦海裡,她開始煩燥,開始摔東西,同樣的,肚子裡的寶寶也在不停的踢她,彷彿是在說她是個脾氣暴躁的壞媽媽。
可血脈相連,她這當媽媽卻清晰的感覺到了,寶寶似乎也預感到了他爸爸正陷入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絕境中。
在暴躁過後,燕素柔陷入到一種出人意料的沉默中,她不再
摔東西發脾氣,她開始喜歡站在窗前注視着遠處過往的人員。
隨着一個接一個的進進出出,燕素柔卻從中發現了一些跡象,白天的時候,來來往往的以各種軍區警衛居多,一到夜晚降臨,軍區參謀及外公的貼身隨從開始出沒,甚至還出現許多將軍級人物。
每當,進進出出的各種軍區人員越發頻繁,一種窒息的感覺就開始充斥在她的心間。
他們這是以軍區大院爲指揮部在打一場衛國戰爭麼?
不,他們正在以一個強悍的男人和一場黑道大戰爲中心演練一場獨特的戰事,和平年代也能夠進行和平演練。
在那一刻,她燕素柔卻清晰的感覺到,大院越忙碌,男人在外面遇到的兇險就越多。
尤其是清晨及現在,外面來來回回的不只是參謀人員,還充斥着各類軍區特戰部隊及特勤部門的軍官,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燕素柔的腦海裡瞬間泛起一張俊雅的臉龐,一張透着疲憊的臉龐。
他,孩子的爸爸已經來到南J。
是的!
她燕素柔雖然有時候叛逆些,但她自信自己的眼光。江南二少在華夏是公認的花.心,甚至在某些方面上沒什麼人品可言,然而……
他最重諾言,他說三天來接她,他一定會來的。
所以,她不用猜也能肯定。
在約定的期限一至,他拋下一切來到南J,他更是準備不顧一切接她回去。
笑了,站在窗前的燕素柔的俏臉上泛起一抹這三天裡從來沒有過的笑意,分外的濃郁,分外的嫣然,就連蒼白臉色都開始泛着嬌豔的紅潤光澤,這讓邊上的兩名特種女警衛不禁陷入到一種不真實的幻
覺中。
可在嫣然和幸福過後,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悽婉笑意。
他來接她回去?接她回哪裡去?回林家?還是……
趙家在華夏是一個怎樣的存在,這是一個存在幾十年的新興軍政豪門,拋開外婆、父親、大舅等人的權勢,單說外公。
他可是南J大軍區的上將司令員,在他的一聲令下,起碼有幾十萬的軍人聽從他的號令,不用槍炮,一人一腳也能將任何人給踩成肉泥。
只要在華夏,很少有趙家擺不平的人和事,甚至遠比人們想象的黑暗。
靖皓能接她去哪裡?就算他有能力接她回去,他註定將徹底惹怒外公。那麼,隨之而來,他將遭遇怎樣的命運?他將得到什麼失去什麼?
他得到的是她燕素柔的心,然而,他將失去整個世界,什麼南方太子、南
方青年梟雄,江南第一豪門的家主都將隨風逝去,將被徹底的抹殺。
得到一個女人,失去所有辛苦打拼回來的榮耀與輝煌,值得麼?
傻瓜,不值得啊。
一滴淚水從燕素柔的眼眶裡悄悄滑落,晶瑩剔透的落往地上。
「無助中,淚奔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