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蹊沒有理會她,只是又低下頭,繼續看相機裡的照片。
對於他的反應,馮楠楠也不生氣,反而是笑了笑,“都說蘇二少的好脾氣是出了名的,卻原來,也是區別待遇的嗎?”
蘇言蹊又擡頭,看向她,“有事?”
“這些天,東晁天天陪在蘇二少你的身邊,你應該很高興吧?”
又是這種冷嘲熱諷的話,雖然蘇言蹊的脾氣的確是很好,但也是有底線的。
更何況這個馮楠楠,每次說話都這麼難聽。
蘇言蹊皺眉,盯着她,“你有話,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馮楠楠忽然靠近,拉近的距離,讓蘇言蹊一驚,正要往後退,馮楠楠忽然抓住了輪椅。
下瞬,就聽她說道:“席老爺子病倒了。”
一句話,順利地讓蘇言蹊呆愣了住,“你說什麼,席爺爺生病了?”
“是啊,而且,還是被氣病的,老爺子的身體本就不好,這一氣急攻心,病情就更加嚴重了。”
蘇言蹊捏緊了手心,臉色有些白。
馮楠楠揣度着他的面色,繼續說道:“而讓老爺子病倒的罪魁禍首,此刻卻在觀光旅遊,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該死?”
心臟又隱隱作疼起來,蘇言蹊咬緊了下脣,沒有說話。
馮楠楠正打算繼續之時,肩膀忽然被人給抓了住,而後,直接被甩了出去。
“言蹊沒事吧?”
席東晁一買好水,就瞧見了馮楠楠竟然在和蘇言蹊說話。
這可是把席東晁急得,連水也不拿了,直接飛奔了過來。
蘇言蹊只是搖了搖頭,但席東晁卻看出來,他的臉色不大好看,緊握住了他的手,“是哪裡不舒服嗎?”
不等蘇言蹊說話,席東晁就將他直接抱了起來。
走過馮楠楠面前的時候,停了一下,凜冽的眼神,掃了她一眼,雖然沒有說什麼,但警告之意,可謂是十足十。
醫生爲蘇言蹊檢查了一遍,並沒有什麼大礙。
直到醫生走了,席東晁才坐了下來,“言蹊,剛纔馮楠楠那個女人和你說了什麼?”
“不管她說什麼瘋言瘋語,言蹊你都不要理會她……”
不等席東晁說完,蘇言蹊忽然開口:“東晁,席爺爺生病了。”
楞了一下,席東晁面色微變,“爺爺生病了?怎麼會,我沒有收到一點消息?”
“馮楠楠膽子再大,也不敢拿這個開玩笑,席爺爺的身體本就不好,馮楠楠說席爺爺這次病倒,情況不大好,東晁你還是儘快回去看看吧?”
席東晁皺緊了眉頭,“不行,我不能走……”
蘇言蹊嘆了口氣,將手蓋在了他的手背上,“東晁,有嫂嫂在這兒,我不會有什麼事兒的,但席爺爺年紀大了,他最想的,是你能陪在他的身邊。”
雖然席東晁的確是很在意席老爺子,但這份在意,卻也敵不上蘇言蹊重要。
而且這次,蘇言蹊好不容易能醒過來,他早就發誓,無論發什麼,他都不會再離開蘇言蹊。
“你去看席爺爺,我在這兒等你,如果席爺爺沒什麼大礙,你就回來,這樣好嗎?”
席東晁沒有答應,良久,他才握緊了蘇言蹊的手,“三天,三天內我就會回來,我的電話你必須要接,每天做了什麼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訴我,還有……”
整整十分鐘,蘇言蹊都沒什麼機會插嘴,就席東晁一個人在講。
講到後面,蘇言蹊拿了杯水,遞到他的面前,席東晁楞了一下,問道:“口渴了?”
“我看你講了這麼久,怕你口渴。”
席東晁一本正經地握住他的手,“言蹊,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我剛纔說的話……”
“我知道啊,我都記着呢,你說每天要給你打電話,三餐按時吃,午飯過後要去散步,晚上要在十點前準時睡覺,看吧,我是不是都記得?”
席東晁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地盯着他。
被他盯得久了,蘇言蹊擡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這麼盯着我看,是我記錯了?”
“沒有,言蹊,等我回來,哪兒都不許去,知道嗎?”
在離開之前,席東晁還不放心,又和安倩吩咐了很久,這才動身離開。
席東晁是直接開直升飛機回了帝都,目標非常明確地去了席宅。
管家見他回來了,可是激動地不得了,“少爺您終於回來了!”
“爺爺的病情怎麼樣了?”
管家目光一轉,嘆了口氣道:“情況不大好,少爺您也是知道的,老爺子的身體本就不好,這次受了刺激,就更糟糕了。”
席東晁沒有再接話,但就在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
管家有些奇怪,“少爺您……”
沒說完,席東晁忽然一屈膝,徑自就跪了下來!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還是像席東晁這樣的錚錚軍人?
這一跪,可是把所有人都給嚇着了,管家趕忙去扶他,“少爺您這是做什麼,地上涼,快起來吧!”
“不要告訴爺爺,我來了。”
管家楞了一下,沒明白過來,就聽他說道:“你們都進去吧,不用管我。”
那天在K國,席東晁和席戰霄所說的,並不是什麼氣話。
在席家,和蘇言蹊之間,席東晁選擇了後者。
如果今天,他踏進席家的大門,那麼他很有可能,就回不到蘇言蹊的身邊。
他知道,他是個不孝子,一切的罪過,都是他的錯。
生養之恩,重於泰山,可這世上,唯有蘇言蹊,是即便讓他捨棄自己的性命,也是無法割捨下的。
所以,他只能以這種方式,來懲罰自己,同時,也表明自己的態度。
席家,他不會再踏入,今日這一跪,代表着他是要親自斷絕,與席家的關係。
在席東晁離開K國的時候,席戰霄就已經接到消息了。
卻沒想到,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席東晁進來。
管家進來的時候,席戰霄雖然坐在客廳,但目光卻一直留意着門口。
見只有管家一個人,不由皺眉,“東晁呢?”
“少爺他……他正跪在門外,不肯進來……”
席東晁的臉倏然就變了,一下站了起來,“這個逆子,是鐵了心,想氣死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