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東晁實在是撐不住了,只能以一隻手,撐在地上,另一隻手,死死地按住腹部。
爲他撐着傘的傭人發現了他的異常,“少爺,少爺您怎麼了?”
耳邊的聲音,開始嗡嗡作響,聽不大真切。
“快,快去通知管家,少爺不對勁!”
“少爺!”
“快來人啊!”
……
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席東晁似乎是聽到了很多的聲音,但具體說了什麼,他卻是聽不清楚了。
房內,私人醫生在爲席東晁檢查身體。
席戰霄在一旁看得非常心急,他的兒子他自然是知道的。
作爲一名軍人,在大雨天的接受訓練,淋雨什麼的根本就不在話下。
哪兒能想到,今天淋着雨才只跪了幾個小時,就暈過去了呢?
而且席東晁的臉色非常地蒼白,看着情況明顯非常嚴重。
“怎麼樣?”
在結束檢查的時候,席戰霄就已經急切地問話。
私人醫生面色沉重,“老爺,少爺高燒40.5度,不過更糟糕的是,少爺的身體狀況很不好,目前我還無法判斷,必須要儘快將燒退下來,然後做個全身檢查。”
身體狀況很不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席東晁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頭重腳輕,想起來,身上卻沒有半分的力氣。
而同時,就有驚喜聲響起:“少爺醒了,快通知老爺,少爺醒了!”
席戰霄衝進來的時候,傭人正扶着席東晁坐起來。
不過席戰霄並沒有立刻衝上去,而是在私人醫生給席東晁測量了體溫之後,才上前兩步。
“燒退了嗎?”
私人醫生趕忙回道:“39度,還是有些高,不過少爺能醒過來,這燒很快也能退下來的。”
聽到這話,席戰霄纔算是勉強鬆了口氣,“燒退了之後,去安排個全身檢查……”
“我不做檢查。”
不等席戰霄說完,席東晁就直接拒絕了。
一聽這話,席戰霄的臉一下子又黑了下來,“席東晁,都燒成這個樣子了,你是真的想氣死我不成?不管你願不願意,這個檢查都必須給我做!”
“如果我真的被燒死了,爸爸你不是應該最高興?”
席戰霄一口老氣沒上來,“席東晁,你是鐵了心和我作對是不是!”
話才說完,就見席東晁二話不說,就把手上的針給直接拔了。
這可是把席戰霄給嚇了一大跳,“你幹什麼!”
“我今天過來,只是想和爸你說清楚,我的心意已定,絕不會更改,席家我不會留,以後如果爺爺問起我,爸你就說……我已經死了吧。”
說着,席東晁就要起來,但因爲還發着高燒,身子猛地一晃。
席戰霄趕忙扶住他,重重地嘆息了聲:“你這個倔脾氣,和你媽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我這輩子,也就折在你們母子倆的手上了!”
“你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吧!”
一句話,順利地讓席東晁動作一頓,“爸你說什麼?”
“我老了,管不了你了,不然,非被你給直接氣死過去不可!”
這下,席東晁終於笑了,“謝謝爸!”
覺得說謝謝還不夠,又要起來,席戰霄趕忙按住他,“發着高燒,動什麼,給我坐好了!”
席東晁這才乖乖地又躺了回去,私人醫生趕忙上前,把營養液又給他重新掛了回去。
等頭不那麼暈了之後,席東晁就已經迫不及待地給蘇言蹊打了電話過去。
好一會兒,電話才接聽了:“東晁?”
“言蹊,今天有好好吃飯嗎?中午散步了沒有?現在是帝都時間三點,K國應該已經八點了,再過一個小時,你就要睡覺了,知道嗎?”
那邊的蘇言蹊似乎是笑了下,“東晁,怎麼那麼高興,席爺爺的病是好些了嗎?”
“我爺爺的身體就是老樣子,沒事兒的。”
頓了下音調,席東晁忽然壓低了嗓音:“言蹊。”
這麼一本正經地叫他,非奸即盜,“嗯,怎麼了?”
“乖乖地等我,我明天就回來,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給你帶過來。”
蘇言蹊想了一下才道:“那就買一些狗糧回來吧,K國的狗糧,毛球好像不大喜歡吃。”
席東晁笑了,“這小東西,嘴最叼了,養它比養祖宗還難。”
“有一句話叫,有其狗必有其主。”
一聽這話,席東晁就不樂意了,“言蹊,我不高興了,我有小情緒了,給你個機會,再重新組織一下語言!”
蘇言蹊低笑着:“我說毛球怎麼那麼能撒嬌賣萌,感情都是和你學的。”
席東晁忽然斂了笑容,看似隨意,卻又無比認真地問道:“那你是喜歡它,還是喜歡我?”
“東晁,你這是在和一隻狗爭寵嗎?”
席東晁坐直了身子,“對啊,我就是在和毛球爭寵,所以這個問題,你必須要回答我。”
電話那邊,蘇言蹊一直在笑,而後,他聽到他說:“喜歡你,行了吧?”
心跳,在剎那間就靜止了。
全世界似乎都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席東晁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嗓子似乎是被卡主了,發不出半點聲響來。
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回道:“你……你再說一遍。”
“我說喜歡你,席大少爺,高興了嗎?”
席東晁笑了,笑得落下了淚,卻極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嗯,聽到了,我很高興。”
即便,他知道,蘇言蹊的這個喜歡,並非是像他喜歡他那樣地喜歡。
可即便是如此,也能讓他高興地落淚。
“東晁你怎麼了,怎麼聲音聽着怪怪的?”
席東晁隨意地摸了把眼淚,“沒有,就是這裡信號不大好,不早了,早點睡,嗯?”
“嗯,晚安。”
席東晁捏緊了手機,輕輕地說道:“晚安。”
直到電話掛斷了許久,席東晁還捏着手機,久久難以回過神來。
盯着盯着,他忽然就笑了。
明天,只要到了明天,他就能和言蹊在一起了。
殊不知,在席東晁和蘇言蹊在通話的時候,席戰霄就在書房,聽着他們之間的談話。
在通話結束了之後,席戰霄的面色非常地凝重。
有些事情,必須要徹底地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