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元”“始”
周清的破妄法眼都完全被赤紅的血色覆蓋,那是一片至陰至邪的污垢之地,無邊無際的魔意滾滾而來。
哪怕只是用破妄法眼觀察,周清都萬分不適。
雙眸竟淌出泊泊的血淚。
周清收回目光,臉上的震驚之色緩緩散去。
他隱隱約約還看到了好些個強大的存在,都被關押到了裡面。
不錯,就是關押。
腦海裡,那處空間的怨煞之氣,真可謂沸反盈天。
周清的心神慢慢平靜下來。
他腦海裡泛起此前斬殺的冥羅宗古魔的身影。
那處空間裡關押的存在,顯然和古魔同出一源,卻又強大不知多少。魔界底下隱藏的真面目,又向周清揭開了一層。
他陡然生出一個念頭,“難怪魔界的道門三尊,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在忙碌,莫非他們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那個地方?行鎮守之職?”
周清止住眼中的血淚,重傷的眼眸迅速恢復。
那處“魔獄”,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
顯然這是魔界不爲人知的深淵暗潮,一旦釋放出來,怕是要毀天滅地。而大概率還會殃及本界。
“通天河的暴動與此有關麼?”
周清細細推敲,覺得發現這個“魔獄”,顯然是一件好事,即使現在他更情願“魔獄”暫時沒有異動,可將來指不定是一股可以利用的力量。
“剛纔似乎撲捉到了‘擺渡人’那朵黑蓮留下的氣息。可惜,那個地方確實太過恐怖,哪怕我的破妄法眼,也無法觀察太久。”周清元神生出業火,一絲絲淡不可察的怨煞魔氣被業火燃燒。
這些魔氣十分堅韌,他用了良久,纔將其徹底化爲虛無。
足見那處地方的魔煞有多麼可怕。
與之相比,本界那些魔穴的魔氣,簡直是不值一提。
…
…
妖皇宮,妖祖失去了燭龍這具化身,竟顯得十分平靜。它面前的虛空,有投影畫面,赫然便是周清看到的“魔獄”。
相比周清所見的模糊,它眼前投影的畫面,居然清晰很多,直接來到“魔獄”最深處。
而投影的寶物,赫然是一件圖卷靈寶,靈寶中圖形變化轉動,似乎能推演變化世間一切,甚至可以推衍“命運”!
投影的畫面中,赫然有一朵血紅的蓮花正在緩慢盛開,在這過程中,無盡的陰煞之氣由蓮花吞吐着。
蓮花的中心,赫然靜靜懸浮着黑白兩劍。
彷彿天地間所有的殺機,都凝聚在兩劍之中。
“元”、“始”兩個太古道文,分別銘刻在劍柄上。
兩個道文,殷紅如血,有着無比深刻的邪異。
妖祖瞧着兩把殺劍,眼中有難以抑制的貪婪,以及說不清的畏懼和忌憚,情感極爲複雜。
“量劫既然開始,你們也快‘出世’了吧。”妖祖低語着,聲音平靜中,帶着類似兩把殺劍的邪異。
“已經等了你們十二萬九千五百多年,快一元會了!”它輕聲低嘆着。
它更深深知曉,不但它在等,其他“人”也在等。
“道門三個老傢伙,不肯入劫,就想奪取你們,實在是可笑。虛空魔族果然一貫有勇無謀,這個‘鉤沉’爲別人做了嫁衣都不自知。”妖祖低沉地邪笑着。
笑意之下,卻有一絲忌憚驚懼隱藏。
無論如何,鉤沉降服燭龍,展現出的實力,着實不可小覷啊。
短短三十年,就有如此驚人的進步,真讓對方順利發展下去,不出萬年,怕就能凌駕在它們這些老傢伙之上了。
正因如此,道門三個老傢伙更不會讓他成長起來。
妖祖深知,以“鉤沉”展現出的潛力和背景,已然註定滅亡。
不過是道門三尊用來奪取“元”“始”的工具而已。
倒是玉潢,居然讓自己的嫡傳弟子,捲入這場量劫,當真是心狠。不怕她自己的弟子,被拿去“祭劍”嗎?
妖祖隨即想到“元”“始”兩把殺劍的真正根腳,出世之後,以道門嫡傳“祭劍”開鋒,怕也是冥冥中註定的事。
都說妖族殘暴無情,佛宗虛僞,豈不知道門的無情冷酷,猶自在佛妖之上。
大家都是一路貨色。
想到“玉潢”一貫清高在上的模樣,無非是寡情薄淡的外在體現而已。
妖祖輕輕一嘆,可惜那若木認賊爲師,愚頑得不肯回頭。
事實上,若木也是妖族出身啊。
它嘆惋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
“敖瑾拜見真君。”自從聖姑神魂進入九幽最深處之後,敖瑾已經有好些年頭沒見過青陽真君。再次見到,恍如隔世。
自她執念寄託絕仙劍以來,雖成就外道化神,卻也心裡空落落的。東海海眼的封印,她暫時是無能爲力,想要解開那處封印,怕是青陽真君都力有未逮,而且真君不見得想幫她做這件事。
敖瑾也沒有請求,因爲解開封印,對此界目前而言,亦非好事。
她只希望將來真君能帶着此界晉升,屆時再解開東海海眼的封印,那時候對此界的損害就無足輕重了。
“嗯。”周清輕輕頷首。
“不知真君降下法旨,傳我來拜見,有何事吩咐?”敖瑾問出真君召她此行的原因。
周清:“有一件大事想要倚重道友,此行干係極大,風險也不小,待我細細跟道友解釋,道友再做決定。”
原來周清結合天魔化身的所見所聞,覺得這場量劫很不簡單,那處魔獄即使他不主動開啓,也遲早會弄出什麼洶涌暗潮來。
他思來想去,還是得在魔界掌握更多的主動權。
青楻劍自是難以去魔界支援的。
唯有敖瑾的絕仙劍,因爲集聚天地殺機,只消多吸收一些魔穴的魔煞之氣,便可混入魔界中,再由他和元明月在絕仙劍上,銘刻“欺天”陣紋,哪怕是道門三尊,都看不出端倪。
而天魔化身,若有絕仙劍相助,再施展大自在劍經,實力能提升不少。
畢竟絕仙劍本質上是一件靈寶。
只是,此事需要敖瑾冒不少風險。
因爲敖瑾肉身早已在化神劫損毀,如今執念寄託絕仙劍,元神實則也寄託絕仙劍,人劍一體。
要將絕仙劍送入魔界,自然也等於敖瑾進入了魔界,一旦有什麼問題,他無非是損失天魔化身,而敖瑾則有性命之憂。
敖瑾聽聞之後,沉吟良久,最後深深嘆一口氣,說道:“我本東海餘孽,幸有真君力抗化神劫,方有今日之神通。按理說,當以死相報。不過,敖瑾有個不情之請,那就是……”
她將東海海眼封印之事,向周清吐露,希望周清帶領世界晉升之後,能解開封印。
周清當年獲取黃天真君的神意,有相關的記憶碎片,對此事略有了解。
“那處我也知之,乃是太始所爲。以我如今的修爲,尚無法解除太始的封印。等時機一到,我會爲伱做這件事。”
原來東海海眼之中,填着敖瑾的先祖東海龍君,那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存在,當年已經有化神後期的修爲,且龍壽悠長,指不定現在還活着。
解開海眼的封印,亦是東海龍族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使命。
敖瑾鬆一口氣,“不曾想,真君竟知此事。那妾身就沒什麼顧慮的了。當爲絕仙劍,任憑真君化身驅使。”
她人即是劍。
自稱妾身,實有侍奉之意。
周清也知,若要將絕仙劍如臂指使,少不得神交一番。
周清自是乾脆利落,當場元神遁出,好似雲霧一般,融入敖瑾所化的絕仙劍中,神意交融。
僅僅三日,就做到了將絕仙劍如臂指使的地步。
天魔化身本質上是周清神魂的延伸,可以說是周清的一部分,所以自能和本尊一般,使用此劍。
周清爲了保險,與元明月一起研究商討,刻下“欺天”陣紋,再以魔穴的魔氣淬鍊,方纔偷渡去往魔界。
因爲魔界十天等於本界一天。
時間流速不同。
等絕仙劍過去之後,魔界那邊已經過去一年之久。
…
…
自周清鎮壓燭龍以來,整整一年時間,都沒有什麼大動作。若木起初還在消化最後除滅燭龍的後遺症,到了如今,已然消除所有隱患,法力甚至還精純了些許,突破化神在望。
因此有些等不及,想要繼續跟隨周清治水,獲取更多的功德。
“真君,通天河有太多水中妖族作亂,咱們現在只梳理了青州一地,豈不是太慢了一點。”若木建言道。
周清笑了笑,“若木道友,有道是磨刀不誤砍柴工,治水之事,不能太急。”
若木:“真君之意是?”
周清:“這一年來,貧道是在磨劍。道友來得恰是時候。”
“這麼說,真君的劍器磨好了?”若木心下不禁疑惑更甚,他見周清和燭龍、自在王佛交手,皆沒有劍器出現,不知這劍從何來。
莫非這劍不是實物?
但他聽周清的意思,應該就是一件劍器。
周清:“好了,正要一試鋒銳,咱們出發吧。”
若木點頭,跟着周清往通天河上游走去。
那上游之水,有頗多北極妖皇宮來的妖族,兇殘暴虐,且頗有神通高強之輩,極不易對付。
自是需要“鉤沉”真君出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