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魔獄的顫動,魔獄最深處的血蓮裡,走出一道血影,逐漸顯化出身形來,赫然是一個血袍僧人。
良久之後,魔獄的顫動平息。
殘存的魔君們,方知是虛驚一場。
可是很快,暫時放下去的心,又提起來。
“小僧九葬,見過諸位道友……”一名與擺渡人十分酷似的血袍僧人出現在衆魔君面前。
大力魔君見到,一臉遲疑,看向擺渡人,“九幽老弟,這是你兄弟?”
擺渡人神色平靜:“諸位哥哥,這人是我的生死大敵。”
它話音一落,一股沛然莫擋的氣勢沖天而起。
擺渡人進入魔獄之後,對一衆魔君伏低做小,大家只以爲它只是普通的化神,頂多比外道化神略強。
此刻擺渡人的氣機一展開。
衆魔君方知低估了擺渡人的實力。
這個老弟不簡單啊。
與此同時,血僧九葬身上泛起霸道雄渾的氣機,與擺渡人分庭抗禮。
大力魔君、覆海魔君等略作遲疑,沒有第一時間加入戰鬥。
他們現在有些摸不清楚究竟。
擺渡人此刻也沒解釋,若是說出九葬和血蓮有關係,反而加重了他的嫌疑。不如先和九葬鬥過一場,摸一摸底。
它知曉九葬本尊還在血蓮中,眼前不過是九葬分出的血影。
只是這傢伙佔據了血蓮,哪怕僅是血影,也不可小覷。
九葬急着動手,大抵是察覺到了擺渡人的動作,生怕擺渡人破壞血蓮出世,因此先下手爲強。
九葬氣機與擺渡人抗衡,看着衆魔君,緩緩開口:“貧僧便是你們口中的血蓮,你們若是現在皈依我的門下,還來得及。”
擺渡人暗罵九葬果然不要臉,只這一句,就離間了它和衆魔君的關係。因爲擺渡人和九葬長得太像,氣息亦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神似。
很難不深入聯想。
擺渡人心知,唯有死戰出力,與血僧拼死一戰,才能打消衆魔君的猜疑。
它毫不猶豫地揮出一道天魔劍氣。
此刻,血僧緩緩擡起手掌,赫然有佛音禪唱。
掌中佛國!
衆魔君駭然不已。它們被關押進魔獄之前,自然久聞自在王佛的大名,甚至其中有兩個魔君是被自在王佛親手鎮壓關進魔獄的。
死去已久的記憶,再度襲擊它們的腦海。
血僧的掌中佛國,伴隨一掌探出,直接湮滅天魔劍氣,無比強橫的佛光籠罩魔獄,佛音禪唱,直指魔心。
衆魔君都心神搖晃,有種不可與之爲敵的感覺生出。
血僧更在拍出掌中佛國之後,化身巨大無比的血色佛陀,凌駕衆生之上,威臨無邊苦海,緩緩開口:“我即是如來,汝等還不皈依?”
擺渡人雖然天魔劍氣敵不過掌中佛國,卻一點都不甘示弱,說道:“雕蟲小技,也敢妄自尊大。”
擺渡人一瞬間,足下似有天河滔滔出現,本身更是法天象地,變得無比巨大,與巨大的血色佛陀分庭抗禮。
掌中佛國到了天魔真身之前。
它雙掌齊出,一瞬間震動寰宇虛空,令佛光都黯淡下來。
天魔法域帶來的對空間層層疊加,令掌中佛國好似一艘鉅艦,迷失在空間亂流裡。
這正是天魔法對空間之道的掌控。
擺渡人心知,九葬藉助血蓮化生的血僧,看起來聲勢浩大,比起玉潢,着實差得太遠。
以它的逃命本事,說實話魔界之中,能鎮壓它的,不會超過三個。
這三個人,絕不包括眼前的血僧。
衆魔君見到擺渡人使出全力和血僧抗衡,心中的懷疑消去許多。看來九幽老弟和魔獄血蓮雖然有些干係,卻絕不是一路的。
它們心知,血僧口上說得好聽,真要是皈依其座下,怕是在場的各位,都要成爲人家的血食。
只是如今擺渡人和血僧鬥得起勁,它們還是有點隔岸觀火的意思。
擺渡人察知周遭,知曉它們不會很快加入戰場。
“要是周小子,決斷不會如此遲疑。活該伱們這些蠢貨被關在魔獄這麼久。”擺渡人對比之後,不得不說很是想念周清了。
周小子做對手固然可怕,但作爲同一陣營的戰友,那可太讓人放心。
論審時度勢,周清是它平生所遇人物中,第一流的存在。
若非如此,周清也不可能後來居上。
擺渡人以空間亂流,暫時困住掌中佛國,隨後冷哼一聲,踏步上前。
轟隆隆!
它居然將天魔真身化爲一把巨劍,宛如滅世浪潮,朝着血色佛陀卷殺過去。
血色佛陀的另一隻手掌擡起,掌中佛國也在空間亂流中捲起狂潮,似要掙脫出來,將擺渡人消滅。
幾乎一前一後。
掌中佛國和血色佛陀的另一隻手掌,將擺渡人所化解滅世巨劍前後合攏。
轟!
彷彿大音希聲一般。
空間波動,有地火水風爆發,宛如泥淖般,出現在衆魔君眼前。
它們都感受到可怕的壓力。
大力魔君、覆海魔君等相視一眼,均自打出恐怖至極的殺伐手段,朝着血色佛陀攻去。
它們相比之下,還是覺得血色佛陀威脅太大。
嗡嗡嗡。
六大魔君齊齊出手,有毀天滅地之威。雖然魔獄的空間禁制極爲厲害,此刻也顫動起來,同時生出更可怕的魔光,形成一道道枷鎖出現在衆魔君身上。
它們揹負枷鎖,氣勢很快回落。
但打出的攻伐之力,如百川匯聚,淹沒血色佛陀。
它們見到擺渡人所化的巨劍,被血色佛陀的佛掌湮滅,兔死狐悲之心,油然而生,故有此擊。
主要是對方既然是血蓮,先前已經有好些個魔君被血蓮吞噬,它們即使投入麾下,結局也不會有改變。
只是之前心存僥倖,想讓擺渡人和血僧惡鬥,它們再撿便宜。
沒想到擺渡人居然這麼不禁打。
六大魔君合力一擊,令血色佛陀血袍破損,渾身出現一道道裂痕。血佛大怒,雙掌合攏,有金紅佛血滲透而出,生成巨大的金紅佛光,好似巨鍾一般,朝着六大魔君撞擊而去。
這一擊,它使出全力。而六大魔君亦被魔獄的禁制枷鎖束縛。
它們頗感絕望。
心知就算捱過這一擊,後面持續的攻擊,它們也不可能盡數吃下。說到底,魔獄的枷鎖對它們束縛太大。
這也和血色佛陀是血蓮化生有關。
魔獄之中亦有天道,血蓮毫無疑問執掌了一部分魔獄天道。
就在此刻,明明湮滅的擺渡人再度出現。
他化自在天魔妙法!
化實爲虛。
而且衆魔君發現,擺渡人似乎不太受魔獄天道的限制。
這其實跟擺渡人與九葬同出一源有關。
九葬與血蓮融合,竊取了一部分魔獄的天道,因此讓擺渡人也受益,認爲其根腳和九葬一直,避開了魔獄天道對其的壓制。
血色佛陀雖然知曉擺渡人沒死,但到底不是九葬真身,感知沒有很細膩。
擺渡人再度出現時,化爲一朵黑蓮,將血色佛陀的肉髻壓住。
血色佛陀隨即潰散,有一道血影流光遁往魔獄最深處。
黑蓮此刻佈滿血絲,良久之後,變化成擺渡人的樣子,渾身生出裂紋,淌出魔血,甚是恐怖。
其他六大魔君也因爲血色佛陀破碎,扛過佛陀此前的一擊,解開枷鎖。
大力魔君:“賢弟,剛纔多虧有你。老哥慚愧啊,剛纔第一時間怕傷到你,沒敢出手。實在是學藝不精……”
擺渡人笑了笑,“要不是諸位哥哥出手,小弟沒這麼容易解決它。但咱們得早點逃出去了,否則它絕不會善罷甘休,最終淪爲人家的魚肉……”
大力魔君等紛紛點頭。
擺渡人又解釋,外面的周清已經在準備破去魔獄的大陣,大家這段時間需要集中力量,演化陣法,屆時裡應外合,一舉逃出魔獄。
衆魔君剛剛見識了血僧的手段,知曉血蓮一旦出世,不可力敵,現在看來,自然得竭盡全力配合擺渡人。
至於去解決血蓮?
它們可沒那個膽子。
擺渡人心知,只要不讓魔君們被血蓮吞噬,血蓮即使帶着那兩件兇物出世,威力也會削弱不少。
同時,它藉着演練陣法,要暗自弄一些手段在衆魔君身上。
他化自在天魔妙法,最擅長無聲無息建功。
而九葬的逼迫,無疑讓衆魔君向擺渡人靠攏。
至於擺渡人和九葬的關係,擺渡人也用九真一假的說辭暫時糊弄過去,雖然魔君們還有些疑慮,可是擺渡人剛纔要是和血佛聯手,它們怕是在劫難逃。
故而還是相信了擺渡人。
擺渡人也不想六大魔君隕落,這些傢伙帶出去,就是一股龐大的勢力,將來成立魔教,它再和周清聯手,直接一腳踢開道門,做這魔界之主。
對於玉潢,擺渡人不可謂不恨,這輩子它都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遲早有一日讓玉潢跪在它面前,叫一句爺爺來聽。
“周小子慣會勾引女人,現如今在道門混得風生水起,不知道和玉潢有姦情沒有。”擺渡人不禁又想到。
但玉潢那等高傲的老道姑,不像是輕易能被拿下的。
擺渡人也覺得自己的想法,頗有些離譜。
除此之外,血蓮收回血影流光之後,卻不知不覺間,讓名爲“始”的殺劍,沾染了一點淡不可察的墨點。
這墨點近乎虛幻。
正是擺渡人他化自在天魔妙法的手段。
九葬雖然和血蓮融合,卻無法掌控“元”“始”,而“元”“始”日夜成長變化,即使注意到,也很難察覺異常。
這正是擺渡人埋下的伏筆。
它自然不可能讓血蓮順利出世,甚至掌握兩大殺劍。
…
…
魔獄的異動,到底驚動了玉潢。
她此刻卻無暇去處理。因爲玉潢被周清纏住了。
離開扶桑洞天之後,周清和玉潢來到玉潢洞天。因爲周清沒說此前色空交的事,玉潢自然也不會提及,只當沒發生過。
雙方坐在雲牀。
“說吧,有什麼事,要避開元辰找我。”
元辰得到道德劍,喜不自禁,自是回元辰洞天煉化,更無暇關心周清和玉潢的事。
反正在他看來,玉潢和周清頂多私下聯手而已,此事在鎮壓自在王如來、妖祖之前,並非壞事。
周清:“我想請玉潢道友助我煉化混元金丹。”
玉潢沒好氣道:“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周清微微一笑:“混元金丹自有獨特之處,道友幫我,也可以參悟玄妙,對修行有益。”
玉潢想到了色空交,難道周清暗示她?
對修行人而言,越是高階,越難以抗拒對提升修爲之事的嚮往。
“好,我便幫你這一次。”
其實她當真誤會了。
周清其實沒暗示,混元金丹確實有獨特的玄妙,這種玄妙讓玉潢參悟也沒什麼,兩人目前的差距,不會因爲這點玄妙而改變太多。
而且周清本尊那邊即將破開魔獄,需要天魔化身這邊穩住玉潢。
周清想來想去,自然是以混元金丹作爲藉口是最好的。
他此刻也沒想到玉潢在想色空交的事。
上次的色空交,莫說玉潢,便是周清自己也是稀裡糊塗的。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空相交,並非想交就能交的。
玉潢聽着周清認真解釋參悟混元金丹的好處在哪,方知她確實誤會了。
不過,周清對丹道的認知,亦讓她不由入神。
“這傢伙,竟如此博學?”玉潢心裡冒出一個念頭來。
周清以混元金丹,闡述陰陽五行,以及金丹九轉之道,侃侃而談,不但很深入,而且十分廣博,令玉潢頗有觸動。